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時瑜亮

  「劉大人，可是發現好文章了？」

  一眾判卷考官紛紛朝著那人看去，對於判卷考官而言，批改試卷無疑是一件極為繁瑣而且無聊的事情。

  若是能夠遇到幾份尚且不錯的文章，或許能夠調劑一下心情。

  但是遇到的都是「狗屁不通」的問題，那隻會讓人感到越發的暴躁與煩悶。

  如今看到那劉姓考官如此之大的反應，眾人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劉姓考官得了一份不錯的考卷。

  大家都是過來人，在看了許多「狗屁不通」、「庸庸碌碌」的考卷之後。

  突然出現一篇好文章的話，那對人的精神都是一種振奮。

  「此卷有大格局，大氣象！」

  「非飽讀詩書，通讀四書五經之大儒無法做出來！」

  「實在是難得，太難得了！」劉姓判卷考官毫不吝惜的誇讚道。

  「我曾經讀過首輔大人在會試中的那篇文章！」言罷，那劉姓考官對著京師的方式拱了拱手，以表達自己對首輔大人的敬意，他接著對眾人說道，「此文與首輔大人的文章相比還有一些稚嫩！」

  「但其它方面卻沒有絲毫落於下風！」

  「即便是在某些方面稍微弱上一些，也決計弱不了多少。」

  劉姓判卷官如此稱讚，頓時將所有人的興趣都勾了起來。

  「如此之高的評價，你是徹底將我的饞蟲給勾了起來！」

  「快拿來，拿來讓我們看上一眼！」

  「就是就是，好文章當是大家一起看看才對！」

  對於這些判卷官而言，能夠得到一篇優秀的文章，這是對他們而言最提神的事情。

  故而聽到劉姓考官如此誇獎，眾人紛紛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其中一名判卷官拿起了那份被劉姓判卷官誇的天花亂墜的文章，眾人也是現在那判卷官的身後看了起來。

  原本嘈雜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弱了下去，眾人都被這試卷中的文章給吸引了過去。

  此時，便是落針聲都可以清晰無比的聽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名判卷官深呼了一口氣，他只是緩緩說道，「此卷當為第一等！」

  「對對對，此人格局宏大，清晰明理，文章以至淺的道理將自己所想說的東西清清楚楚的表露了出來。」

  「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啊！」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眾人紛紛贊同道，這時候有一人突然開口道，「此文雖是絕妙，但卻有些劍走偏鋒了！」

  「天理是萬物的本源，萬物只是一個天理！」

  「這是世人所公認的，也是無可辯駁之話語！」

  「此人文章雖好，卻有些大逆不道！」

  「心即理也，心外無理，心外無物，心外無事。」

  「所以為聖者，在純乎天理，而不在才力也。故雖凡人，而肯為學，使此心純乎天理，則亦可為聖人。」

  「這兩句實乃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在場的這些大多是通過理學考試，最終能夠在官場上佔據一席的。

  不過在這麼多年的學習生涯中，理學的一些理論漏洞也放大了。

  故而他們會對這篇文章潛意識裡面有些認同，不過被這判卷官這麼一說，眾人這才意識到文章中存在的一些「瑕疵」。

  「如此一來，真是可惜！」

  「此人有大才，決不能因此而將其黜落！」

  「正是如此，決不能因此而將其黜落！」

  「此人未來定為國之棟樑之臣，若是因此而將其黜落，恐讓朝廷少一大才！」

  雖說文章有些劍走偏鋒，但面對如此好的文章，大多數的判卷官認為將這文章黜落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眾人為這份試卷爭論之時，又有聲音傳了過來。

  眾人聽到驚呼聲后，又是往那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過去。

  「好文章啊，好文章啊！」

  「好久沒看到如此好的文章了！」

  「真是痛快，真是痛快啊！」聽到這人的聲音，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一篇佳作已經是讓他們意外不已了，如今再來一篇佳作，眾人只覺得今兒個莫不是大才都匯聚在這院試之中了？

  眾人看完這篇文章之後，也是對這文章評頭論足。

  雖說在「格局」、「筆力」等各個方面上，此人的實力比之前的那人有不小的差距。

  但此人立足於正統的「理學」上，故而在某些方面有天然的優勢。

  這就像是緊緊扣住時代的脈搏，是種最為保守的方式。

  但這樣的文章才能收穫老派官員的喜歡。

  不過隨著思想的開放，其實上一份試卷已經是觸動了眾人的內心。

  他們隱隱約約也有些傾向於第一份試卷。

  一時間，眾人也開始爭論了起來。

  「絕對不可！」

  「此文過於保守了一些，文章內容更像是取巧，為了討好我們一眾考官罷了！」

  「若是取他為第一，我第一個不認同！」有一個年輕的判卷官站了出來，他直接開口表達了自己的反對意見。

  「不取此文，莫不是要取之前那篇文章！」

  「看似格局宏大，不過都是一些蠱惑人心，大逆不道的話！」

  「若是取了那樣的文章，往後眾人都按那文章行文，這還了得！」

  有個看起來老成持重的儒士走了出來，他對那年輕的判卷官反唇相譏。

  一時間，兩篇文章都出現了支持者。

  整個判卷的場所顯得熱鬧至極。

  聽到一眾判卷官因為此事吵的那叫一個不可開交，負責秩序的那判卷官只覺得腦袋一陣「嗡嗡嗡」的作響。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

  「都給我停！」

  「都給我停！！」

  聽到主持秩序的判卷官發話，眾人這才停了下來。

  不過以年輕判卷官與老判卷官為主的二人，紛紛對主持秩序的那人推薦自己手中的試卷。

  試圖讓負責主持秩序的判卷官取自己手中的那份試卷。

  「此事交給大人判斷便可以了！」

  「我等為國舉良才而來，不是為了在這裡爭辯而來！」

  「大人比我等見識多，是有決斷之人！」

  「他定然會有一個好的選擇！」

  聽到負責主持秩序的判卷官這麼一說，眾人才平息下爭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