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鎖定兇手
顏素的車剛抵達盛世嘉園小區外面,秦儒打來電話,終於找到了錢保功名下那輛凱美瑞。根據監控顯示,錢保功的凱美瑞於當天下午六點半的時候出現在正陽街和唐槐路交叉的監控里。他的車一路朝著S省財經大學方向前進,最後消失在塢城路附近的監控里。
顏素掛了電話,知道他們找對了地方,盛世嘉園小區就在塢城路。
進了小區,他們找到物業,出示工作證后,物業倒是很配合,不但詳細地敘述了當天發生的事情,還和顏素找到了錢保功的車子。錢保功的車就停在地庫裡面,監控顯示,錢保功從地庫下車之後直奔物業,和物業發生糾紛后返回居住處再未出現。
錢保功的案子不屬於他們專案組,已經移交給了小店分局刑偵大隊處理。顏素當即給小店分局的刑偵隊長打電話。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小店分局的刑偵隊長告訴顏素,所有的監控都顯示錢保功進入小區,但是卻沒有看到他出來。然後他就被燒死在了二十多裡外的楊庄村。隨後,小店分局的人將一份電子卷宗傳給了顏素。顏素看了一遍,回到物業繼續調取監控。
錢保功六點從楊庄村出發,進入盛世嘉園的時間是七點左右。七點一刻,錢保功和物業發生爭吵。七點五十分回到自己的家裡。之後一個可疑的外賣人員進入顏素的視線。從體形上看,送外賣的是一個女人,穿著工作服,手裡拎著送餐包。她於八點二十分左右進入了錢保功家的樓層也再未出現。
這個女人似乎總是在刻意地迴避監控畫面,所有的監控都沒有拍攝到她的正面,伴隨著監控的快進,張昭站在一旁突然喊道:「你等下,看這裡。」
八點四十分左右,監控畫面里,一個穿著物業衣服的女清潔工推著該樓層安全通道里的垃圾桶上了電梯,垃圾桶十分沉重,女人看上去十分吃力。上電梯的時候,折騰了好幾次才上了電梯。然後,女人推著垃圾桶乘坐電梯抵達了地下車庫,推著垃圾桶進入了監控的盲區。
錢保功十有八九是接到假冒的物業電話,回來交物業費的時候進入了兇手的陷阱。這個女人事先有過充分的準備,如何進入有門禁的樓層,如何綁架了錢保功,如何從小區裡面離開,事先一定計劃過。
張昭隨後調取了小區物業地庫出口的監控,女人一路推著垃圾桶,用門禁卡刷開了側門消失了。如果她綁架了錢保功,應該有錢保功的門禁卡。她的反偵查意識很強,一路都低著頭,戴著墨鏡和口罩。張昭和顏素馬上抵達側門。側門位於地下車庫不遠處,一般人很少走這裡。
她穿著外賣的衣服掩人耳目,到了錢保功的樓層后,她誘騙錢保功開門,將其制服后,將錢保功裝在樓層的大號垃圾桶里,然後換上保潔的衣服刷卡出了小區。
顏素給市局的技術中隊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后,技術中隊的人抵達錢保功的家裡,開始二次勘查現場。張昭帶人進入現場開始忙碌。錢保功的房子很空曠,卧室里擺著一張大床,還有些簡單的醫療器械。錢昱竹交代過,這裡是作為受體康復的地方。客廳里空蕩蕩的,地上積滿了灰塵。
進入現場后,張昭開始提取指紋。只要有一枚指紋和劉輝收購站的血手印配對上,這個案子就有了新的偵查方向。顏素站在門口思考著,錢保功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體一直很好。要制服錢保功並不被人發現還是很困難的。張昭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在門口走廊附近徘徊。遭遇戰一定會爆發在走廊。
房子是精裝修,走廊有裝修好的臨時衣櫃,進入玄關後會在這裡換鞋。在掛衣服的一面鏡子上,張昭發現了一些小斑點,像打噴嚏或噴水壺留下的那種頑漬。張昭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採集下來,湊到鼻子上聞了聞,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才說道:「是胡椒噴霧。」
顏素知道這種東西,現在警察也配發這種噴霧,近距離殺傷力很大。只要噴一下,嗆得人眼淚能流很長時間。如果被正面噴到臉上,能使人失去正常的行為能力。錢保功就是這樣被制服的。
現在,警察破案有三寶:監控、走訪、DNA。不管這個女人是怎麼離開這個小區的,她一定會經過塢城路的兩個路口。前年開始,所有的交通監控探頭都已經高清化,找到她並不困難。技術中隊收工后,張昭他們回到市局,迅速對採集到的指紋進行比對,果然,在門口和地上採集到的兩個指紋和劉輝家遺留的血手印一致。
監控里的神秘女人,就是殺害周睿和錢保功的兇手,這兩個案子可以併案偵查了。
回到專案組后,全體成員都集中到了指揮中心排查監控。十一點左右,張昭首先在一輛紅色的雪佛蘭轎車裡辨認出這個女人。該車的戶主名為王佩蘭,年齡六十歲。王佩蘭的家位於萬柏林區,驅車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顏素聯繫了附近派出所的同志,先行抵達控制王佩蘭。結果,他們在半路上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王佩蘭並不在家裡。等他們抵達王佩蘭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
王佩蘭居住在A市福利院家屬院里,這個家屬樓修建得比較早,已經十分破舊。她住在小區2棟的三層樓,確認門牌后,顏素破門而入,四處搜查。王佩蘭家裡的陳設十分破舊,面積也不大,廚房的油煙機和牆壁上都積滿了厚厚的油煙。客廳的牆壁有些發黃,正面掛著一張全家福。
當顏素走到王佩蘭的卧室的時候,愣住了。在主卧的柜子上擺著兩張遺照,一張應該是王佩蘭的丈夫,而另外一張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顏素注意到,這個女孩的遺像有些不正常。她的眼睛半睜不閉,很像盲人。
遺像前還擺著香爐和些許供品,顏素默默地輕嘆了一聲,不知道她具體經歷了什麼。這個時候,江之永從客廳進來,小聲地說道:「有發現。」然後,將一沓厚厚的病歷遞給了顏素。
顏素翻開診斷書,上面赫然寫著原發性肝癌、門靜脈癌栓。報告的日期是9月2日。顏素不是學醫的,對這種專業的名詞不太了解。她將報告遞給了正在屋子裡的張昭。張昭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番,然後坐在沙發上沉默了。
顏素問道:「這種病厲害嗎?」張昭點了點頭,說道:「原發性肝癌是我國常見的惡性腫瘤,年病死率僅次於肺癌,位居惡性腫瘤病死率的第二位。影響肝癌預后的重要因素是伴發門靜脈癌栓(portal vein tumor thrombus, PVTT),其發生率高達62.2%~90.2%。如不經治療,大多在確診3~4個月內死亡。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癌症晚期。我想,我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為什麼?」顏素焦急地問道。張昭將手病歷放到茶几上,說道:「如果我分析得沒有錯,她的這種行為可以稱之為義務警察。她不是見義勇為,而是復仇。義務警察屬於一種精神上受挫后導致的人格障礙。這可能和他們的親屬被暴力侵害后沒有得到補償有直接關係。他們對正義和邪惡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一般這種人在司法系統上班。他們能夠接觸到此類案件。同時,也有比別人更強的使命感。」
這個案子的王佩蘭在福利院工作,應該接觸了不少被拐賣兒童的案例。也有可能和她的家庭有直接關係。至於她為什麼選擇縱火復仇,應該和她本人經歷過火災有直接關係,這場大火很可能給她造成了一些心理障礙。簡單來說,她在為某個親人討回公道。一般情況下,這種人是妄想狂。從統計學上看,大部分都沒有作案的勇氣。可是……張昭的目光落到了病歷上,然後說道:「我想,劉輝的處境應該很危險了。得趕快找到她。」
顏素趕忙撥打了杜馨笙的電話,讓她協助尋找王佩蘭。王佩蘭開著車,身上應該有手機,可以用手機定位的方式找到她。劉輝如果死了,經他販賣的那些兒童下落怕就難以再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