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傷口背後
而伯余也頗有救死扶傷的心懷,因為草藥都是自己種或者仙童採摘來的,便都免費診療。附近的許多人,紛紛慕名而來,伯余因此繁忙了起來,而夏至無聊了也會幫他煎藥,和整理藥材。
夏至抵達藥房的時候,伯余正在給一位老伯抓藥。
「伯大夫,您真是好人,真是佛菩薩!」老伯拿到葯,感激涕零。
夏至露出一些自豪的笑容,往裡邊走去。就聽見老伯又道「伯大夫啊,我隔壁鄰居家王員外的千金,十分的仰慕您。今日倒托我來告知一聲,歡迎伯大夫前去府上拜訪。」
夏至瞬間沉下臉來,走進門對老伯十分『友好』道「老伯,您趕緊回家吃藥吧」
老伯一拍額頭「對對對,我是該回去了。伯大夫,真是謝謝您了」
「老伯,天都快黑了,再不走就看不見路了。而且,伯余還沒吃晚飯呢」夏至雖然笑著,但心裡卻十分的不耐煩這老伯,如此的沒眼力就算了,堂堂男子漢,竟然當什麼紅娘?
「怎麼來了,身體可有好些?」伯余抓起夏至的手腕給他診脈,見他脈搏跳的十分快,臉色也有些沉重起來。
「你心律過快,有可能是心絞痛所致,晚些我給你熬些安神的湯藥試試。」伯余放開夏至的手道。
「才不是!」夏至恨恨的頂了一句,悶悶的抓住自己的手腕,脈搏一下強過一下。
伯余見夏至憋得什麼臉通紅,有些摸不著頭腦,便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他。
夏至別過頭,悶悶的說「才不是心絞痛引起的。」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不要喝葯」
伯余恍然大悟般,笑道「莫怕,晚間的葯不苦,只是有些微酸」
「我怕什麼啊怕?」夏至氣急,「我又不是在怕喝葯!我沒病!」
夏至反駁的很真誠(如果沒有怕喝葯的歷史的話,會更有信服度),伯余卻已經認定了夏至是在害怕吃藥了。
夏至無奈,知道怎麼說也是改變不了這形象了。便倚著桌子,不滿道「我餓了」
「今日忙過頭了,你稍候片刻。」伯余愧疚的迅速收拾雜物,然後領著夏至回住處。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了,只有不太明亮的月光,隱隱照亮腳下的路。
夏至似乎有夜盲症,雖然不太嚴重,但看清路對他來說十分的艱難。時不時踩到突起的尖銳石子和樹枝,或者就是直接往樹上撞,再不然就往懸崖邊走。
伯余在提醒他n次,拉回他n次之後,終於用手摟住了夏至的肩膀「跟著我的腳步。」
夏至呆愣了片刻,便乖乖的跟著他的腳步走去,左手還微微扯著伯余的衣袍。周圍靜寂無聲,偶爾襲來一陣微涼的氣流,夏至便能感覺得搭在肩上的手,摟得緊了些。
「你可是又難受了?」太過寂靜,導致夏至一下強過一下呼吸聲也沒有逃離伯余的耳朵。
「心絞痛,心律過快,呼吸艱難……夏將軍體弱,晚上可真要好乖乖的喝葯。」伯余像大哥哥般,手拍拍他的頭。
夏至則鬱悶的拍掉他的手,悶悶的道「真是個獃子」
兩人順利的回了住處,伯余弄來了熱騰騰的晚飯,夏至則有些食不下咽。
「不合胃口?」伯余問
夏至搖搖頭道「伯余,我再說一次,你認真聽。」
伯余點點頭,夏至接著道「我這次消失,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聽我的,你繼續雲遊四海,救濟天下吧」
「去何處?為何不帶上我?」伯余放下了筷子。
「總之,這次,別等我。你對我恩情,來世我定會還你」夏至堅持
「我會等。」伯余油米不進,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夏至還想說什麼,伯余立刻看著他,再次說道「我說了,我會等。所以.……你要平安歸來。」
「.……夏至望著伯余,忘了神
「何時去?」伯余又問
「明日」夏至答道,他竭力用黑晶石去感覺夏子橙的身體狀況,是一陣陣難以承受的疼痛。只怕那邊的情況是不太妙了。他決不能放任不管,畢竟一切,因他而起。
「怎麼樣?」夏慊問醫生道
「左腿的子彈已經被取出,妨礙不大。右腿骨折,原本也不礙事,但二少之前車禍也傷了腿。這次只怕難痊癒些,另外,要好好的修養。否則難保留下後遺症」
「另外,醫生頓了頓,看著夏慊的臉色,只覺得背部有些發寒「二少的胸骨斷了一根,所幸沒有扎破心臟,但心臟也受到了撞擊,之後可能會有心絞痛。」
「……夏慊一言不發握拳的手,骨節咯吱作響
「夏總也不要太過擔心,好生的休養幾個月,定會痊癒。」醫生連忙安慰道。
夏慊退出醫生的辦公室,在病房外抽了好幾支煙才推門走了進去。楚烈的傷不太礙事,已經能下床了。聽說了夏子橙的事,立刻從隔壁跑了過來照看,頭上還包著紗布。
楚烈見到夏慊立刻站了起來,小聲的問道「怎麼樣?」
夏慊搖搖頭,湊近夏子橙一手撫摸他紅腫的臉,一手握得指結咯咯作響。他冷道「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知道那些人是誰么?」楚烈擔憂的問道
夏慊搖搖頭「毫無蹤跡。我們的人追到半路就被那些人給甩了!不過……夏慊眯起眼睛,閃著一些寒光「在這期間,安熙甩開了我們派去跟蹤他的人」
「你是說,這件事是他做的?」楚烈有些驚訝
「八九不離十了。」
「阿慊,真抱歉」雖然這件事和他無關,但畢竟,安熙畢竟是他的表弟。
「你已經不是楚家人了。」夏慊答道
楚烈點點頭,凝重的表情有些釋然。是啊,他已經和楚家無關了,楚家做了什麼事又與他何干?他再也不需要反射性的承擔起楚家的一切責任。他再也不想,勉強自己去承擔這些他討厭的一切。
以前,他以為他所做的一切能夠贖罪,能夠換得一絲絲他渴望已久的親情。但是,他現在才發現,如果親情是一場交易,那麼不如不要。
他有什麼錯?他時常這樣問自己。
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爸爸和姑姑的死,只是老天渾渾噩噩之中和自己開得一次黑暗的笑話。
「現在該怎麼辦?」楚烈看著坐在床邊,正抓著夏子橙的手的夏慊,問道「他們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你呢?你有什麼打算」夏慊歪過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婆娑著夏子橙的手。原本細嫩的手,在不知不覺間添了些許的傷疤。
因為長時間沒練過劍的緣故,虎口處的薄繭已經褪了下去。但整個手掌都添上了許多細小的傷痕。除了那次的故意為之,更多的是因為這人的粗心大意,時不時就割破手留下的。
「我原本打算明天就去美國,但是現在,我想留下來幫你。」楚烈道。這個城市有太多自己不想想起的回憶,但也有值得自己留念的。這座,自己想要逃離,又偶爾留念的城市,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才好?
「美國,去找艾初?」夏慊問
楚烈點點頭「嗯,我不能讓自己失去珍視的一切。我早該將他找回來」
夏慊點點頭,表示贊同,又問「明天就走,你的傷?」
楚烈狡黠一笑「受點傷,好辦事啊」苦肉計啊什麼的,他就不相信艾初會狠心的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
夏慊點點頭,表示理解,又道「你別在這,去美國吧,機票定了么?」
「什麼啊,我不走」楚烈有些不滿「我想留下來幫你啊,難道你以為我沒了楚家的一切就真的掀不起風浪了?你現在正需要人的時候,怎麼能趕我走。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不是這個意思,」夏慊趕緊開口,阻止了楚烈的喋喋不休,這人一急起來就說起話來都不帶喘的「你去美國正好幫我做點事」
楚烈立刻明白了過來,喜笑顏開道「我就是知道,你還是信任我的。什麼事啊?」
「到時再說」夏子橙突然哼唧了一聲,夏慊立刻回頭看著他,他還是昏睡著……這種在昏睡之中都能被疼得哼叫出聲,該有多疼,夏慊沒法體會,但是他的心臟似乎也真感同身受般,潺潺的流著鮮血。
夏子橙的手有些發涼,夏慊正想把他手塞回到被窩裡,突然看到了夏子橙大拇指上有淡淡的紅印記。
「這是什麼?」
「什麼?」聽到夏慊的詢問,楚烈也湊了上來。
兩人仔仔細細的觀察著夏子橙的大拇指,果然大拇指有淡淡的紅印記散布在指紋的凹痕里。夏慊蹙眉,在床頭拔了一張抽紙,又往上灑上幾滴水,讓紙巾微微濕潤。
接著夏慊將夏子橙的拇指往濕紙巾上一按,紙巾上立刻浮現出半個十分淺淡的指紋。
「這紅的,是印泥?」楚烈問道,看著紙巾上的紅痕,確確實實是個殘缺的指紋。「難道是有人想取小混蛋的指紋,然後沒擦乾淨?」
楚烈十分崇拜的看向夏慊,那些人應該有擦過夏子橙的手指了,只是沒完全擦乾淨。但,若不是夏慊,估計也沒人會注意到這個如此淺的紅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