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他們的心思
小烈馬見到夏子橙十分的高興,直把雙前蹄抬起,鼻子里呼出熱氣,腦袋不停的去蹭夏子橙的脖子,夏子橙痒痒的直笑,摸摸小烈的臉,讓它安靜了下來。
夏子橙高漲的情緒漸漸消散,眼裡蒙上了不知名的情緒。他抵著烈馬的頭,手捋著它的鬃毛,淡淡道「小烈,我鼻子有點酸,心裡也有點酸。我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有一種病, 是名叫『哥哥』的妄想症?」
夏子橙苦笑一聲,他怎麼會不知道酸澀是為了什麼。在那個借口「人工呼吸」的親吻,在那個心如擂鼓的午後,他便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怕是愛上了他的哥哥了。
可惜,發現之後,短短一日便夢碎。還沒長成,就即將被迫夭折。
為何他總是心屬不該戀上的人?上輩子的夏至不該戀上二皇子……這輩子的夏子橙,不該愛上夏慊。
是的,他雖是扮演著夏子橙,但他是夏至啊,他沒辦法只將夏慊當成哥哥,儘管那人所作的一切,不過因為這具身體,是他的弟弟罷了。
心裡一陣躁鬱,夏子橙橫空一躍,便騎在了馬背上。小烈像是明白了主人的心思,自發的便奔了出去,烈馬飛馳,只留下身後揚起的塵土。
風比以往更加急速的撲面而來,夏子橙第一次覺得呼吸困難。但他還在心裡默默的提醒自己,他是夏子橙,他是夏慊的弟弟,他不該有別樣的心思。就讓這狂風,吹走心裡的一切,包括日積月累形成的,他對夏慊的妄想。
烈馬飛奔了一圈后夏子橙無力的趴在馬背上,烈馬慢悠悠的走著。
他突然覺得奇怪,上輩子離洐身為皇子,自然也是三妻四妾,雖也難過卻也始終隱忍……哪像今日,才見珍妮一面就已如此的煩躁不堪。
夏子橙嘆了口氣,坐直了腰,遠遠的便看到夏慊站在家門口,手上還拿著什麼。夏子橙在夏慊面前下了馬,這才看清夏慊手上拿著一塊誘人的蛋糕,但他卻沒有想吃的慾望。
「怎麼空著肚子便去騎馬?來這」夏慊自然而然的拉著夏子橙的手腕,就走到旁邊的桌子前坐下。
「吃吧,先墊墊肚子,我讓管家重新給你做了你愛吃的菜」夏慊將蛋糕推向夏子橙
夏子橙沉默的挖起一勺蛋糕,嘴裡的甜膩慢慢的融進心裡。對於之前的疑問,他突然有了答案。
絕望讓人隱忍,希望讓人焦躁。離洐給他的都是絕望,而夏慊總是給他,他以為的希望。
由於珍妮要留宿夏家,夏子橙沉默的吃過晚飯便回了房間。沒有開燈,屋裡黑黢黢的一片,他躺著柔軟的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的都是夏慊,還有珍妮在夏慊的臉上留下的晚安吻。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已經是半夜了。
夏子橙坐了起來,揉揉太陽穴,又有些失神。他從未這樣,發了瘋的去嫉妒一個人。
他起了床,小心翼翼的開了夏慊的卧室走了進去。夏慊喜歡拉一半的窗帘,喜歡月光灑進房間……和自己一樣。夏慊的睡顏,在月光下顯得安靜柔和,緊抿著的薄唇愈發的誘人。
夏子橙的眼底閃過一抹哀傷的神色,然後他低下頭,小心翼翼的觸碰上了夏慊的唇。他的唇冰冰亮亮的,像是炎熱的夏季里咬上的第一口冰鎮西瓜,讓人無法自拔,但他不敢亂動,只是貪戀的貼著,感受這冰涼漸漸的染上自己溫熱。
夏子橙想要抬頭離去,後腦勺上卻多出了一隻手。夏慊手掌按著夏子橙後腦勺,將他帶向自己。夏子橙對上夏慊的視線,一陣發慌,剛張口喊了一句「哥,……」就被堵住了唇,長驅直入,直抵舌根。
這和以往的每次意外都不同。猛烈地像是要將人吃掉一般……就像是渴了幾天的人喝到了清泉一樣,那樣的急切,那樣的不滿足。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幾乎窒息,直到腮幫子都酸澀不堪,夏慊終於退了出來,拉出一縷銀絲,在月光下晶亮又淫靡。夏慊又覆了上去,在紅腫的唇上溫柔的舔吻,良久,才滿足似的將夏子橙按在自己的懷裡說「珍妮,睡吧」
轟隆一聲,夏子橙如遭雷劈。
想問出口的那句「哥哥,你也喜歡我嗎?」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卡得幾乎讓他窒息。
夏子橙自嘲的勾起嘴角,身邊傳來的熱度,像寒冰一般刺骨。
在夏慊的懷裡,呆了好久好久,久久不能動彈。直到月亮下了山,昏暗漸漸被曙光穿透,夏子橙才小心的撥開夏慊的手臂,帶著凍僵了的軀體回到了自己昏暗的房間。而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夏慊張開了眼。
第二天管家發現院子里沒有傳出夏子橙練劍的聲音,也沒有起床吃飯。夏慊一臉疲倦,在飯桌前食不下咽。
「少爺,你臉色有些難看,生病了嗎?要不要找個醫生來看看?」
夏慊搖搖頭,苦笑一聲。若這是病,只怕已經無葯可治。
「今天好奇怪,二少爺今天居然沒起床練劍」聽習慣了練劍的聲音之後,這樣的安靜真的是讓人……微微的惶恐。
「他昨天沒睡好,別去鬧他。」
正說著,梳洗打扮好的珍妮要坐上了桌「阿慊,你怎麼都不等我吃早飯」
夏慊頭也沒抬,面無表情的說道「別過分了」
珍妮不滿的撇撇嘴,不再說話。她很清楚自己職責是什麼,但她就是忍不住逗一逗他。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夏慊出門了夏子橙還沒起床,夏慊回家時,夏子橙已經入睡。兩人幾乎見不到面。倒是管家咕噥幾句夏子橙便的十分安靜,飯量小了,甚至已經許久不見他舞劍了。雖然看起來沒有不正常,但管家還是十分擔心。
「一周的時間就做出這種報表?重做!」夏慊將報表丟了回去,那人見總裁臉色十分的難看,立刻拿了報表便跑出去。不僅僅是他,這一周,因為夏慊整個公司都人心惶惶的,生怕一個不小心便被殺雞儆猴了。
夏慊揉了揉太陽穴,眼下一圈烏青顯示著他的疲憊。突然鈴聲大作,拾起手機一看居然是管家。
「是我」
「少爺啊,你能不能抽空回來一趟?」管家有些焦急的問道
「什麼事?」夏慊急忙問道,心知管家要是沒有急事也不會找他。
果然,管家道「二少爺發燒了,窩在馬棚里,怎麼也不願意去看醫生」
「我馬上回來」夏慊掛了電話,丟下一堆文件,立即趕了回去。昨晚睡前他還好好的呢,怎麼突然就發燒了?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管家見夏慊從車裡下來,像見了救星一般迎了上去。
「他在哪?」
「還在馬廄里」
「去把醫生叫來。」
夏慊吩咐完畢,便朝著馬廄走去,卻在馬棚不遠處停了下來。
夏子橙曲著雙腿,縮在馬懷裡。縮成一團的他,似乎還在瑟瑟發抖。夏慊的心裡似灌了鉛般沉重,想起上一回,夏子橙枕著小烈的肚子擦著劍的場景,那麼的自由和意氣風發。
怎麼才短短的幾天,就成了這個樣子?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又是誰中了誰的毒?難道因為他們是兄弟,就該這般折磨到死?
也許,子橙只是太寂寞了。
也許,讓他接觸了這個世界的精彩,認識了更多更好的人,男人,女人,他就會明白現在對自己的感情,是多麼的不值和可笑了吧?
夏慊走了過去,將子橙橫抱在懷裡。夏子橙微微睜開眼睛,見是夏慊輕聲喊了一句哥哥,便放下心似的沉睡了過去。
夏子橙的臉因為發燒而變得通紅通紅,嘴唇卻有些發白,看起來像脆弱的洋娃娃。
家庭醫生很快便來了,給夏子橙吊了水。夏慊守在床邊,看著夏子橙臉上的紅慢慢的消退了下去,才終於有一些安定。
「少爺,吃點東西吧」管家端進來一碗香噴噴的湯,夏慊卻沒胃口,搖搖頭。管家無奈,只好將其放在一邊。
「小橙身體素質挺好的,怎麼突然發燒了?」夏慊問道,聲音里有些疲憊,有些心疼。
「這個……昨晚二少爺好像睡在馬棚……這天氣太涼了,所以……」
「怎麼會,昨晚我回來之後還去看過他」夏慊微微有些驚訝
「可能是那之後吧。」
最近夏子橙一直都沒有和夏慊一塊吃早餐,因此今天沒見到夏子橙也沒什麼奇怪,但是當管家去喂馬的時候看到馬棚里都燒糊塗的夏子橙嚇了一大跳。他上前想叫醒子橙,卻被他一腳給踢翻了。誒,真是可憐了管家這把老骨頭了。
夏慊苦笑一聲點點頭。揮揮手,讓管家出去。所以昨晚自己去看望夏子橙的時候他都還沒睡著。是他又刺激了子橙,對么?
一手握緊夏子橙的手,另一隻手輕撫上他的臉龐。
那天的潛泳之後,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他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居然對自己的親弟弟懷了這樣的念頭。
他以為自己在夏子橙的心裡只是哥哥,於是拚命的壓下這個念頭,於是答應了珍妮的請求……但沒想到的是,珍妮的出現,居然讓他發現了小橙竟然也對他懷著同樣的心思。
那個夜晚的親吻,他發了瘋似的想要佔有。但,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
他們,是兄弟啊。
在這場荒謬的暗戀里,無論是否心意相通,他們都是不可能的。與其甜蜜之後的悲痛,還不如一開始便斬斷情絲。
他寧願相信,子橙對自己的感情,不過是因為太寂寞了,又或者是一個弟弟對哥哥的佔有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