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阻且長
看到這熟悉的身影，白澤下意識的躲閃。
鋒利的鋤頭貼著他的胳膊劃過。
鑽心的刺痛讓白澤接連後跳拉開距離。
餘光撇過左臂，鮮血淋漓的傷口深可見骨。
咬牙揮臂，凝聚出破碎的鐵尖槍，負槍而立注視著麵前正向他跑來的黑影。
黑影好似繼承了白溪的全部屬性。
那超常鋒銳的鋤頭，和因為上了年紀而極其拉胯的體力。
從未和老村長交過手的白澤根本想不到，這老頭子戰鬥經驗這麽高。
即便是他大意，但一個照麵就直接廢掉了他一條手臂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就在白澤看著黑影猶豫之時，一道激蕩的律動在他耳邊炸裂開來。
確定對方並不是白溪，白澤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手腕翻轉舞出一個槍花，單手拖行著長槍迎向黑影。
漆黑的槍刃與散發著黑霧的鋤頭碰撞在一起。
單手持槍的狀態下，雙發的力量詭異的僵持在一起。
隻是僵持片刻，黑霧猛然轉動手中的鋤頭。
鋤柄順著槍杆不斷向下直奔白澤的手腕。
變招之快讓他猝不及防，隻得放棄長槍後退。
然而這次，就沒有開始時的好運了。
黑霧熟練的舞動鋤頭，將掛在鋤頭頂部的鐵尖槍掀起。
長槍隨著鋤頭在空中掄動數圈後，徑直射向剛剛站定的白澤。
激蕩的旋律戛然而止。
胸膛被槍身刺穿的白澤無力的跪倒在地。
憋悶感讓他想大口的喘氣。
但被洞穿的心髒卻漸漸沉寂。
“我，要死了？”
白澤在腦海中自問，眼前飛速閃過前世今生的經曆。
與此同時雙眼漸漸失神，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試煉失敗】
“啊！”
睡夢中的白澤突然大喝一聲，猛地坐起身。
清晨樹叢中覓食的鳥群被激起，展翅高飛。
維斯閃身來到白澤麵前單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眯著眼睛不斷觀察臉色慘白的白澤。
雖然隻是很短的時間，但昨晚維斯觀察到白澤吸收魂力的效率堪稱恐怖。
一般來說，魂師都會吸收與自身貼合的屬性能量。
獸魂師在叢林中魂力的活性會更高，貼合的能量也更多。
器魂師也各自有貼合自身的屬性。
但白澤吸收魂力完全不會考慮屬性問題，可以說是來者不拒。
很明顯，這少年的體內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關係，你現在是安全的。”
肩膀上的溫熱將白澤拉回現實。
仰頭看到了維斯鼓勵的目光。
“抱歉。”
捂著悶悶的腦袋搖搖頭，白澤沙啞的開口。
“沒關係，第一次冥想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你先休息一下。”
維斯識趣的起身走到一旁，不再打擾對方。
一邊喝水一邊看著發呆的白澤，原本要將他強行拉進武魂殿的想法漸漸消失。
那個集權且弱肉強食的地方，並不適合這個充滿秘密的少年。
驚悸稍緩，白澤打開麵板盯著著初始界麵。
原本岌岌可危的魂力竟在一夜之間恢複到了二級。
關閉麵板，白澤長舒一口氣。
死亡的感覺很可怕，但這樣的感受他必須接受。
片刻過後，白澤撐著地麵爬起身飛速收拾好行裝，向維斯走去。
雖然他冥想的過程很痛苦，但至少接下來不需要為自己的性命發愁。
……
時間飛逝。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維斯兩人成功抵達伊蘇爾公國境內的鳶翼城。
雖然隻是兩國之間的一個小小公國，但其熱鬧程度也遠超白澤想象。
雖是傍晚時分，但街道上依舊人聲鼎沸。
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憑借武魂殿身份順利進入城中。
打量著四周熱鬧的景象，白澤一時間竟有些不適。
“趕路半個多月，這麽看小溪村可真是夠偏僻的。”
白澤摘下頭上的兜帽，看著路邊叫賣的商販鬆了口氣。
“因為我們的馬車被毀了，不然也要不了這麽久。”
“你的傷沒事了吧。”
維斯也摘下兜帽問道。
“好多了。”
“那就好。”
知曉白澤傷勢痊愈後，維斯腦海中的計劃更加清晰了幾分。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武魂殿分部。
一座很有牌麵的華麗建築，突兀的矗立在城中央。
兩大國家中，也隻有武魂殿才有這樣的底氣。
門口值守的守衛很明顯認識維斯。
短暫行禮後，將兩人放了進去。
跟在維斯身後，白澤看著四周富麗堂皇的裝飾一時間有些花眼。
像這麽金碧輝煌又莊嚴肅穆的地方，一看就是混日子的好去處。
將白澤帶進自己的辦公室，維斯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
這一路上精神緊繃的同時，還得時不時為白澤輸送魂力。
這半個月，差點把他這個三環魂尊榨幹。
為了讓白澤的傷勢恢複，他每天輸送的魂力與擠出時間恢複的差不多。
而魂力大部分依舊是莫名其妙的消失，隻有少部分融入了白澤的體內。
至於說那絲突破的契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也還好這小子的傷勢已經完全恢複，至少努力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裏，維斯拄著下巴無奈的看向眼前的少年。
與此同時，白澤漆黑的眼眸也在觀察著維斯。
他的想法很簡單，找個地方一邊混日子一邊想想怎麽把小溪村的人帶出來。
想來以維斯的能力，給他找個歸宿的事情很簡單。
所謂武魂殿，隻是想想就好。
武魂破碎的他已經沒有那個資格了。
這種事情，靜視的雙方都心知肚明。
沉默片刻。
維斯將手中把玩的金幣扔到桌子上，下定決心。
伸手從一旁書架中抽出一張獸皮紙，接著拿筆著在上不斷書寫。
白澤看著對方的動作，百無聊賴的打量起維斯精美的辦公室。
掃視一圈後，白澤總結評論。
整體來說。。。很騷包。
到處都是水晶與金屬所製的掛飾。
很符合維斯那斯文敗類的形象。
就在這時，維斯手中的筆鋒停頓。
甩手將羽毛筆重新扔進墨水中，將獸皮紙卷好蓋上私章塞給白澤。
不識字的白澤也欣然接過。
“我說過我會帶你加入武魂殿。”
“但很抱歉，我食言了。”
“你這樣破碎的武魂在武魂殿殘酷的競爭中，不會有生存的空間。”
維斯一邊訴說，一邊盯著白澤的眼睛。
隻要這孩子有片刻的不甘和悔恨，他都會盡全力將對方送入武魂殿中。
即便這樣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但直到最後，白澤的眼中隻有平靜。
“城中有所納蘭初級學院，校長那裏我有些人脈。”
“帶著我的親筆信，對方會收留你。”
維斯來到白澤麵前蹲下身，認真的盯著白澤沉聲說道。
“食宿免費嗎？”
“絕對免費！”
白澤點點頭，將卷軸鄭重的放入懷中。
維斯的話很明顯了，哪裏隻是收留，至於說更多的東西還需要他自己去爭取。
而他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力。
以兩人的關係，他相信維斯絕對不會再有更好的安排。
“等等，我去拿水晶球重新測試一下你的天賦。”
“說不定會出現轉機。”
看著要離去的白澤，維斯開口。
不等白澤拒絕，維斯起身徑直向外走去。
看著對方匆忙的身影，白澤笑了笑緩緩歎了口氣。
待到維斯歸來，房間中空無一人。
隻有微微飄動的窗簾。
他故意放在桌子上的幾枚金幣也已不翼而飛。
見此一幕，維斯灑脫的笑了笑。
而他的手上，哪裏有什麽水晶球。
來到窗邊，在死角處看著下方正在問路的白澤。
想到對方為自己擋下的兩根鐵箭，心中突然浮現些許悔意。
這個年紀就已展露出些許崢嶸，即便是失去武魂將來的成就也絕對不會低。
“可惜。。。”
搖搖頭，維斯放下撩起的窗簾走出辦公室。
這樣的人與武魂殿注定有緣無分。
申請外出那麽久卻沒有帶回一個人，今天的述職報告格外難寫。
。。。。。。
武魂殿外，打聽到學院方位的白澤抬頭看了看維斯的辦公室。
維斯遺留的善意，足夠他度過最難的這段時間。
在打聽的消息中，白澤敏銳的察覺到他要去的地方可能不一般。
納蘭初級學院。
一座傳承了百年的名校。
盛名之下，沒有庸者。
據傳其內擁有的教育資源，足以與武魂殿分殿抗衡。
一路上不斷問路，最終在夜幕到來之前抵達了納蘭初級學院門口。
假期期間，整所學院空無一人。
看著這比武魂殿還要廣闊的建築。
白澤壓下心裏的忐忑，憑借手中維斯的信件順利的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敲響大門。
“進！”
一道淩厲又冰冷的聲音從屋內傳出。
白澤推開門，隻見辦公桌前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皺著眉頭審批著文件。
等到白澤靠前，男人才不耐的抬頭。
“你是誰？”
布蘭德很確定，他沒見過這個少年。
“維斯介紹我來你這裏，請過目。”
白澤將獸皮紙拿出恭敬的放在辦公桌上。
一席黑衣的布蘭德瞥了一眼上麵的私章。
接著展開仔細的看著手上的獸皮紙，看到一半後便皺起眉頭心中暗道麻煩。
招生時間早就過去多少還算可以的學生也沒機會，更何況硬是塞進來一個廢物。
如果是往常，賣維斯一個麵子對他來說不是什麽事情。
但這少年的武魂破碎屬實有些過分。
“魂力五級？”
放下獸皮，布蘭德充滿威嚴的眼神看向了眼前的白澤。
“嗯。”
白澤點頭。
“嘖，那小子真會給人找麻煩。”
扶了扶單邊金色眼鏡，布蘭德的眉頭再次深深的皺了起來。
“我們招生的時間已經。。。”
“院長大人，還有一半麻煩您看完。”
還沒等對方開口，白澤立刻打斷了對方。
也許是沒想到白澤會開口，也或許是他也覺得這麽拒絕對方不好。
布蘭德沒有在意白澤無禮的舉動，接著低頭繼續看後半段。
一段時間後，布蘭德皺起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我隻需要您可以教我識字，以及一個進入圖書館的資格。”
看起來有戲，白澤立刻表態。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一時間布蘭德也有些意外。
在卷軸上，維斯請求他不要拒絕這少年的一些小要求。
本來他不會考慮，但白澤的請求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作為這個國家數一數二的初級學院。
納蘭初級學院的師資力量相當豪華。
除了文化課基本上每個教學老師都是三環魂尊。
而且每個班都有專門的老師負責。
這在其他學院根本是不能想象的條件。
不論教學水平。
突破等級時，狩獵魂環的帶隊人也是自己班級的老師。
就這一點，對比其他的學校都已經是絕殺。
而現在，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根本不在意這些條件。
以布蘭德來看，他這樣留下還不如再去求求維斯另謀出路。
“隻是這樣就好。”
白澤向布蘭德彎下了腰，堅定的說道。
這些條件白澤思考了很久。
他的要求並不占用學院的資源，維斯的人情壓在頭上布蘭德沒有理由拒絕。
依仗‘記事本’，獲取知識的途徑是他最優先要考慮的事。
“後院有一個廢棄的屋子，明天開始你和啟蒙班一起上課。”
“和維斯答應你的一樣，食宿全免。”
“珍惜你在學校中最後的課程，這裏不允許補修。”
打開抽屜，布蘭德將一把鑰匙扔在座子上。
“等你從啟蒙班畢業，我們再商量圖書館的事情。”
“你可以出去了。“
安排完白澤，布蘭德再次低頭處理文件。
拿起鑰匙白澤緩步走出布蘭德的辦公室，輕輕關上門。
“道阻且長啊。”
學院的走廊上，白澤透過玻璃看著外麵漆黑夜空下閃爍的星光輕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