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林中恐懼
「你在看什麼?」我心裡一激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山腳竟然出現了黃夾克的身影!
他拿著一把刀,飛快地向山上跑來!時不時回頭還望望身後!他離我們還有一段距離。
「哥,快跑!那人在追我們!」鍾梅恐懼地說。
鍾平搖搖頭:「他不是來追我們的,他是逃命的,警察肯定來了!」
我呼了一口氣:「那我們下山?還有別的路下山嗎?」
「沒有,下去遇個正著!只有繼續往上走!」鍾平說完迅速就往山上走去,我們緊隨其後。
「我們往樹林里跑吧!躲過那個人。」 我想著那把寒光四射的刀,心有餘悸地說。
鍾平點點頭,帶著我們直接鑽進了茂密的松樹林里,呵一口全是白色的熱氣!這裡的山不知道怎麼回事,漫山遍野都是松樹,中間偶爾夾雜著一些不知名的小樹,松樹那高高的樹頂積了白雪,滿地的松針踩起來窸窸窣窣的,我們埋著頭一路小跑,不知不覺我們就跑了很遠很遠。
鍾梅停下來,喘著氣看了看身後:「哥,看不到人影了,我們找地方下山吧!」
鍾平停下來看了看方向:「這些松樹林長得一模一樣,我也不確定從哪兒可以下山,而且你們發現沒有,我們是繞著圈子在走的,現在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沒辦法,先走出去再說。」
我心裡格靈一下,環視起周圍撲天蓋地的松樹林,上次在青石鎮遇到的鬼打牆還記憶猶新,難道這一次又要重蹈覆轍了?
沒有那麼悲催吧?而且,這裡可是大白天……
「鍾平,我在擔心,會不會遇到那黃夾克啊,他手裡可有刀……」我小聲地說。
鍾平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我包里工具也不少,真的遇到的也只有硬拼了,到時你們就自己跑。」
鍾梅馬上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來,鼻子眼睛都皺在了一起。
鍾平拍拍她的肩膀:「一般不可能到那種時候,現在山下有警察,那黃夾克逃跑都來不及,哪有功夫來殺人?」
「對了,警察,鍾平你給110打個電話吧,說一下我們這裡的情況啊!」我忽然想起這回事來。
鍾平掏出手機看了看:「我一直想打電話的,可是一直沒信號啊,這破山上,好多地方都沒有信號。」
鍾梅垂頭喪氣地說:「我們還是走吧,我肚子好餓。現在是不是都下午了啊?」
「嗯,四點了,爭取天黑前下山,現在六七點就天黑了,我們要抓緊時間了。」鍾平看了看手錶,催促我們。
我們默不作聲,順著一個方向往前走,有些樹下的積雪落下來,慢慢地融化了,踩起來濕冷濕冷的,地上隨處可見或大或小的松果,偶爾可以看到一隻甩著尾巴撲騰而過的小松鼠。
之前的那個男人蹤影全無,我也算安下心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走出這片樹林,大概走了一兩個小時了,都看不到一點點別樣的風景,全是一模一樣的松樹……
「姐,你害怕不?」鍾梅拽著我的胳膊。
我猶豫了一下:「我還好,畢竟是白天,可是我想到了一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什麼事啊?說來聽聽!」鍾梅好奇地望著我,鍾平也回過了頭來。
我撩撩耳邊的碎發,把它拔到了耳後:「我小時候,在老家生活,那裡四處都是高山,我從小就在各種各樣的山上瘋跑慣了的,父母也不大管我,可是我18歲的某一天……」
我剛剛說到這兒時,鍾梅忽然指著前面,眼睛瞪得滾圓,聲音變得尖細起來:「哥!哥!你看那、那是什麼?」
她忽然間來的驚叫聲讓我們嚇了一大跳,我們一起往她說的地方看去,那地方隱約可以看見一雙黑黑的布鞋和灰色的衣服,似乎有一個人躺在那兒!
「那裡……是一個人嗎?」我小心聲問鍾平。
他搖搖頭:「看不太清,我去看看。你們倆就站在這兒。」
說完他從地上隨意撿了一根粗粗的木棍就往那個地方走去,鍾梅緊緊地拉著我的手,緊張地盯著那個地方。
此時我的心裡一下子浮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青石鎮墳山那把拖布一下子從我腦海里冒了出來,現在那個會不會是……
鍾平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個東西,捂著鼻子用木棍戳了幾下,然後他迅速地跑了回來:「快走,是具男屍,看不清樣子,皮膚都發黑了變硬了!嘴巴張得多大!」
鍾梅尖叫了一聲,又趕緊捂緊了自己的嘴。她哆哆嗦嗦地答應了幾聲,跟著我們繞了老遠,躲過了那具男屍。
又走了十幾分鐘,我說:「鍾平,有信心的時候,我們得趕緊報警,那具屍體……」
「看穿著打扮像是村子里的村民,可是,當地人應該對此地很熟,不知道怎麼會死在這裡。」鍾平皺著眉頭說。
鍾梅倉惶地看看身後:「我們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我安慰地拍拍這個和余燕一樣膽小的妹子,勸慰她:「我和你哥都在呢,怕什麼,死人而已,又不會活過來。」
我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噎住了,死人是不會活過來,可是,陰魂卻是很可能一直在啊……
我默不作聲起來,低著頭一直走著,樹林時不時有寒風刮過,吹得枯樹葉沙沙作響,樹頂上的雪偶爾會一塊一塊地掉落下來,砸到地上已經是砸得粉碎了,踩幾下就融進了枯樹葉里,變得一汪死水。
「孫小妹,你穿這麼少,冷不冷?」鍾平忽然問道。
我吸了吸鼻子:「還好,一直都在跑路,走起來倒不覺得,我的衣服都在箱子里……」
鍾平猛地拍拍自己的光頭:「對,你箱子我寄存在那戶農家了,我包里有件外套,你不嫌棄的話就披上。」
說著他從包里掏出一件夾絨運動外套遞給我,我感激地接過,對他笑了笑,穿在了身上。
這時,天色已慢慢暗了下來,感覺離之前孫平看手錶時也沒有多久啊。我納悶地問:「現在幾點了?」
「五點半,天暗下來了,樹林里可能就更暗,走了那麼遠都沒走出去,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鍾平擔心地看了看前面沒有盡頭的樹林。
鍾梅驚叫起來:「不!我不要經過那具屍體,我們就這樣走吧,總可以出去的。」
我嘆了口氣:「聽小妹子的吧,我也挺怕遇到那具屍體的,山上不止一條路,走出去應該也可以下山的。」
我們三個繼續往前走,這件事情在我的記憶中有似曾相似的感覺,是我十八歲那年的那件事?抑或青石鎮的後山?那種絕望與崩潰壓抑得不能自已的感覺格外熟悉,曾經發生過很多次很多次……
天將黑未黑的時候,我們終於走了出去,可是意想不到的是,樹林的外面卻是一條小河,那河水不知深淺,看起來卻有三米多寬,河的對岸竟然又是一片樹林!
「天快黑了,怎麼辦?是原路返回,還是淌過河水前進?」我焦急地問鍾平。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原路返回肯定是來不及了,估計走一會兒天不黑了,算了,我們不冒險了,在這兒歇一晚,明天再下山吧。」
「好啊!我實在走不動了,我這腳麻木得不像自己的了。」鍾梅一屁股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揉起了自己的腳踝。
我看了看這裡,河邊還有幾棵滿是枯葉的桑葉,乾枯的葉子時不時飄一片下來,順著河邊飄遠了。夕陽撒在河面上,金色的光輝閃閃爍爍起來,這裡有一種荒涼又悠然的美!
河水還算清澈,甚至有兩條魚從水底竄了過去,鍾梅吞了一口口水:「哥,我餓了!」
鍾平放下自己的包包:「我包里有些吃的,然後我看看能不能抓幾條魚上來,烤了吃也挺不錯的,這樣吧,你們去撿柴,我來抓魚。」
鍾梅高興地答應著,抓著我的手就往樹林走:「姐,我哥抓魚可厲害了,今晚我們有吃的了!」
看著她那副歡快的樣子,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苦中作樂自有一番樂趣吧,這樣的野營說不定也挺有意思的呢……
周圍的枯樹枝很多,沒一會兒我們就抱了一大捆拖回去,回去正好看見鍾平拿個樹枝在水裡戳著什麼……
我噗呲一聲笑出聲來:「鍾平,你又不是熊大,這樣能戳到魚?」
他轉頭得意地沖我們笑笑,指了指地上。
地上居然真有一條手掌寬大小的鯉魚!那魚在地上撲騰著,似乎是很想回到水裡。
鍾梅扔下手裡的樹枝一把抓起還在地上跳躍的魚,眉眼都是笑:「哥,你真厲害!今晚咱們有烤魚吃了!」
我好奇地看著鍾平抓魚,他把樹枝削得尖尖的,對準河面,當有魚游過時,迅速戳下去。
我們緊張地看了好半天鍾平也沒再叉到一條魚,他擦擦額頭的汗:「你倆別待這兒了,人多,魚也警覺啊!再去林子里撿些柴,一晚上,少了不夠燒。」
我答應著,把戀戀不捨觀戰的鐘梅拽起來,我們重新進了樹林。
萬萬沒有想到的了,這次重進樹林,也是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