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湘琴來信
電話鈴聲在嘟嘟嘟幾聲被接了起來:「一尤,什麼事啊?我正陪肖豆豆在醫院呢?」
我遲疑了兩秒:「肖豆豆,他怎麼了?」
過了好一會兒,余燕才喘著氣跟我說:「我專門跑到外面來跟你說,我怕豆豆聽見了害怕,他那腳啊……我覺得古怪得很!」
「肖豆豆的腳不是被掛了嗎?前兩天才去醫院打了破傷風、開了葯的啊?」我納悶地問她。
余燕聲音低了下去:「不是啊,我的一尤,他那腳現在腫得比饅頭都大,那黑線鼓了出來,像蚯蚓一樣,真的好嚇人!今天早上他給我打電話的,這不,我們才到醫院呢!哎呀,我不跟你說了,豆豆還在大廳等我……」
「等等,燕子,你既然在醫院……你、你上樓去看看蘊芳吧。」我急急地說。
余燕奇怪得很:「蘊芳?蘊芳怎麼了?」
「前天夜裡,她自殺了,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我不方便問……你知道的。」我嘆了口氣,對她說道。
余燕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天啊!我們居然不知道,嗯,我一會兒就去看看,到時給你電話啊,我先掛了。」
在余燕還沒來電話的時間裡,我迅速收拾了行李,然後拿起賓館的地圖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個叫孟晏城的地方。
我想了想,打開手機百度起來,卻也只找到隻字片語,網上說,這地方在安寧市的北部,海拔2500米左右,佔地面積雖不小,但是居住的人卻很少,傳說中這裡有一句很出名的話「打開孟晏城,世上無窮人。」
寥寥幾張圖片,我隨意點開來,幾乎都是草原、群山還有樹林,看起來倒挺原始的。
我找到了地址,記了下來。剛剛記好,余燕就來了電話。
「一尤啊,我才從蘊芳病房出來,蘊芳她……」她的聲音很低沉。
我緊張起來:「蘊芳她還好吧?」
余燕輕聲地說:「她本來昨天醒過來了,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昨天晚上又休克了兩次,還好,搶救回來了……天啊,我看祁然也是嚇壞了!」
冷不丁地聽到他的名字,我的心揪了起來,隱隱作痛,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地說:「是啊,趕去醫院的路上,他差點出車禍了。」
余燕忽然說:「一尤,有件事情,我想你還不知道吧?那蘊芳和祁然以前……」
我一下子打斷了她:「燕子,我不想聽。現在已經這樣了,我也已經走了。」
余燕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豆豆的腳還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我總在想,是不是什麼屍毒啊?被棺材板颳了一下也不至於這樣不是?」
「屍毒?燕子,要不然你去問問阿森,他看的各種偏門的書比較多,興許知道也說不定。」我建議道。
她答應著,我們閑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蘊芳她昨晚休克了?那夢裡那個身影……我后怕地看了一眼這空空蕩蕩的梳妝台,迅速拖行李,離開了這房間。
我去前台結了賬,順便問了一下孟晏城怎麼走,一個臉紅通通的女孩告訴我,那裡還沒怎麼開發,出門右轉三百米的客車站就有到石安的車,只有到了石安,再走一小時山路,也就到了。
我謝過她以後,就徑直往客車站走去。安寧市的街道和春城相似,都寬闊平坦,兩旁種了整整齊齊的梧桐樹,樹葉雖都已乾枯,卻固執地不肯落下。
天空灰濛濛的,卻不似南江和春城那麼湛藍,也只有在那樣的南方才能看到那樣的藍天了……
我在街口吃了一碗排骨麵,嘗了一口看似不錯的排骨,卻覺得太咸,我嫌棄地看了看,這比起祁然做的,差遠了……
我暗笑自己,怎麼又想起他了,就這樣如同嚼蠟地吃完這碗面,雖覺得不好吃,胃裡還是舒服了很多,也漸漸暖和了起來。
忽然懷念起了南江的冬天,那裡天高雲闊,暖陽高照,隨時都是20幾度,就連雪都只能在山上看到。
我也懷念起那裡的生活,南林灣的那些可愛鄰居,對我如同姐姐一樣的桃子姐,還有每天都忙碌不停的工作。
說起桃子姐,她前兩天還給我發了消息,說準備離婚了……唉,人生的聚散離合總是不由自己。
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了,找到湘琴,待她平安無事後我就回老家,再也不去想這些了……
想著想著我已走到售票廳,我買了最早一班到石安的票,看看離開車還有四十分鐘,我隨意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忽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盯著我,我扭頭忘去,一個剃著光頭的年輕男人正打量著我。
見我望去,忙沖我笑笑:「美女,你也趕十二點十分去石安的車嗎?」
「嗯,你怎麼知道?」我警惕地看一眼他,那男人劍眉大眼,看起來很英氣的樣子。
他嘿嘿一些:「剛剛買票時,我就站你後面……」
我隨意地點點頭,不再搭理他。
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冷淡,繼續問到:「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你是去那邊玩的嗎?」
「嗯,去轉轉,聽說孟晏城還不錯。」我笑笑。
那光頭男人目光一閃,皺了下眉頭:「你一個單身女孩最好別去那兒,不安全。」
我不以為然地笑笑:「我不怕,我哪兒都敢去。你也去那兒嗎?」
他點點頭:「我找我妹妹……我姓鍾,你姓什麼?」
這時我看見紅色指示燈已經亮了,急忙站了起來,甩下一句:「我姓孫,走吧,上車了。」
我上了客車,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見那個男人坐到了最後。車徐徐開動起來,車窗上面一團霧色,今天,又是一個陰天。
我呵了呵凍紅的雙手,把手攏進了衣兜里,離那孟晏城越近,我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湘琴一定在此處,雖然兜兜繞繞那麼久,但是這裡,一定會有新的出現。
打開孟晏城,世上無窮人,這和秦家的財寶不是不謀而合嗎?唯一讓我忐忑的是,那個地方據說還沒有開發,我去了那裡,估計連個住宿的地方都沒有,又從何找起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百無聊賴地我打開微信翻了一下,回了幾條朋友同事的信息,然後看著那個藍色的海豚頭像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很少發朋友圈的祁然竟然發了一條消息,一張醫院急診室的大門,上面有簡單的兩句話:從醫那麼多年,竟然第一次也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我心酸起來,他一定是為了蘊芳了。可是他有沒有一點點是因為我呢?或許我和他的感情在蘊芳的死前已經分文不值了吧!
這時我忽然想起曾經做過的一個夢,蘊芳和祁然的婚禮……夢或許也是一種預兆吧。
車已經開了半個多小時了,按理說二三十公里應該快到了吧?可是此時卻一直還在彎彎曲曲的山路上盤旋,似乎是朝著山上在開,沿途都是狹窄的山路,一點要到目的地的痕迹都沒有,而且越往那山上走,似乎越寒冷,連山頂上的白雪都清晰可見起來。
我打開高德地圖定位了一下,距離石安車站還有十公里,並不遠了,只是全是山路,開不了多快。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手機簡訊聲響了起來,除了10086幾乎沒有人給我發簡訊了,不是電話就是微信qq,我拿起了看了一眼……
那號碼!湘琴?湘琴!居然是湘琴發的簡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號碼我每天都在拔打,沒有一次打通過的。我的心砰砰亂跳起來,我趕緊點開了那條簡訊,上面只有幾個字:「我知道你來了,南廂房,救我!」
我趕緊拔打過去,可是那個號碼卻顯示關機了!
她怎麼會知道我來了?她會是在哪裡看到我了嗎?我迅速在車裡環視了一圈,又往車外面看去,觀察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半個可疑的人。
這件事太奇怪了!我如坐針氈,迫不及待地一直看著地圖,真想馬上下車,探個究竟。還有那南廂房?是指南邊的廂房還是指一個叫南廂房的地方呢?真是讓人一頭霧水。
不過,總算有一點讓人欣慰的消息,湘琴肯定還是平安的,我樂觀地相信這個簡訊應該是她本人發的。
終於,客車停在了一個小小的站台上,車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了車,我正想下車時,那個姓鐘的光頭男人卻喊住了我:「孫小妹,到石安還有幾分鐘,石安是終點站。」
司機也示意我們坐好,這時車上只剩下我們三人,而此後的路程也越發荒涼起來,之前還多多少少看得到些許房屋,而這一截山路,卻只有一片片的枯草和雪沫而已。
我開始緊張起來,我們要到的終點站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啊?我坐立不安地抬頭看著窗外,直到客車在一個大拐彎路停了下來,我正疑惑司機要做什麼,他卻忽然說話了:「終點站到了,你們就在這裡下車,我要調頭回城裡了!」
「啥?師傅,這裡什麼也沒有?就一個荒山,在這兒下車?沒有搞錯吧?」我頓時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