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忽發高燒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我努力地讓自己不要睡著,不要睡著,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我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我提著一隻小巧的竹籃在一處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的院子里溜達,院子里開滿了各色花朵,我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輕輕地放在鼻尖輕嗅,然後輕輕放進竹籃里,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眨巴著大眼睛盯著籃子里的花:「少奶奶,還是讓小翠提吧!不然張媽又要說我不懂規矩了!」
「無妨,我喜歡自己提著,我在家時,也……」我咬咬嘴唇,收住了即將冒出來的話。好半天,我才拾起一朵茉莉花放在身上比了比,配藕色的衣裙可真好看,素雅潔靜。這裡的茉莉花真好看,每一朵都是雙層花瓣,而我以前見過的,只是單層,雖然也很香,可是遠沒有這麼重疊動人的韻味。
「少奶奶,你摘那麼多茉莉花幹嘛呀?這玩意雖然香,可是過一會兒就幹了,戴起來也太小了。」小翠好奇地問著。
我轉身對她淡淡一笑:「傻丫頭,這個可以泡茶呀!把它們放在陰涼的地方自然地陰乾,然後收在罐子里,喝的時候取上幾朵放在杯子里,注入熱水,很香的呢!不單茉莉花可以、玫瑰、桂花都可以,不但好看,還好喝……」
小翠睜大了眼睛:「真的嗎?我從小就在沈府長大的,我們喝的都是外面送進來的茶葉,從來不知道,這些花還可以泡茶呢!」
我眯著眼睛看著圍牆外面的天空:「我們鎮里的女孩都喜歡這樣,我娘也是,她最愛茉莉花茶了,每天晚上我都給她泡了一杯,她總說,喝上它,一身的疲憊都消失了,解乏得很……」說著說著,我的聲音低了下來,眼睛里似有淚水在眼眶裡晃動,我努力地仰著頭看著從圍牆撲騰過去的一隻鳥兒,才沒有讓它掉落下來。
「少奶奶,你是想秦家夫人了嗎?她昨天才讓秦府吳媽過來看了你呢,送的東西還在房間擺著呢!」小翠嘰嘰喳喳地說著。
我苦笑一聲,吳媽嗎?她嘴裡說著客套的話,卻帶著審視又帶著警告的眼神,那眼神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和秦家老爺一模一樣……
這時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在叫我,那個聲音好小好遙遠,似乎從外太空傳來的,縹緲虛浮,可是我的眼睛怎麼也睜不開,隨後我被一雙溫暖結實的手臂抱了起來,晃蕩了一會兒,我耳邊傳來了一陣沉穩的心跳,我貼著這個聲音,滿滿的安全感環抱著我,心滿意足。
可是好景不長,很快那雙手臂就把我放到了一個軟軟的墊子上,可為什麼我全身濕濕的,裹在身上格外地難受,迷迷糊糊中,有一軟軟的軟布擦了擦我的臉,後來那些讓我難受的東西通通不見了,一片溫暖舒適的羽毛覆了下來,把我冰涼的雙手攏進了裡面,我捏緊了它,慢慢地陷了進去。
「你在幹嘛?整這些個玩意幹什麼?」忽然一個尖銳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了起來!
我驚嚇著差點打翻里小罐里的干茉莉花。「娘,我就是想留著……泡水喝」我轉過身,小聲地對身後的那個面目嚴肅、穿著華貴的女人說道。
她那張瘦削見骨的臉上,顴骨格外地高,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幾次,那冰冷的視線掃在我的身上,像一把把尖刀一樣戳進我的心裡,薄薄的嘴唇蠕動起來:「有這功夫還不如多體貼自己的男人!都嫁進門一年了,這肚子里還沒有一點動靜,養個雞還要下蛋呢!都說秦家是青石鎮的首富,雖說是今年大不如前了,可也是有門有姓的人家,怎麼教出這樣的女兒?琴棋書畫一樣不會,倒是天天摘花弄泥的無所事事,每天連個笑臉也看不見,連個男人的心也留不住,還不如那後院的鶯鶯……」
她的眼神和話語就像她的模樣一樣地冷漠和刻薄,刺得我心底生痛!那鶯鶯……是半年前相公從青樓裡帶回來的姑娘,一張嬌艷的臉上堆滿了笑,她,據說是有孕三個月了……
我的眼裡堆滿了眼淚,手裡還緊緊地攥著一朵乾枯的茉莉花。
我難受得翻了個身,心臟像被一根線牽起來了一樣,身上忽然間就感到刺骨地寒冷,就像一根根冰針扎進了全身,刺痛之餘帶著一股子巨大的寒氣,每一個毛孔,每一顆細胞都張開了來,呼寒氣呼呼地就灌了進去,我顫抖起來,痛呼出聲!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小的勺子伸進了我的嘴裡,冰涼尖硬、又帶著苦澀無比的液體,慢慢地流進了我的口中,我試圖推開這東西,卻總是被一雙結實的手臂阻擋著。不知道捱了多久,那東西才離開了我的嘴唇。然後一個溫暖的身體抱住了我,他輕輕地摟住了我的後背,頓時有一股熱氣向我襲來,我不由自主地靠近貼緊了他,磨蹭起來,舒服得像一隻在太陽底下撒潑打滾的小貓。
這個身體一動不動地僵在那裡,我不滿地踢了他一腳,直到被他健壯修長的腿狠狠地壓住。
我動彈不了,只得被困得那裡,漸漸地,那陣寒意消失了,我失去了所有意識,昏昏沉沉,不知所以,滿腦子漂浮著白茫茫的霧氣和無數無數看也看不清的羽毛……
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我盯著屋頂那個方方正正,四周鑲嵌著一圈兒巧克力色的圍邊的燈發起了呆……我是誰?我在哪裡?我要到哪兒去?腦袋裡一條條黑線。
發了很久呆以後,我忽然發現,這不是我家!我家的屋頂是看不見燈的,因為我那房間是一張上下床啊,還有我那床墊!我迅速看了一下我躺著的床,淺米色的床單,咖啡格子的被子和枕頭,上面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這味道……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我昨天在祁然的車上,忽然頭昏得不行,後來的事就記不起來了……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卻忽然愣住了。啊!我的身上居然只穿著一件男士睡衣,我迅速摸了摸裡面,呃,還好內衣還在!可是,重點是我的衣服是祁然換的?!
暈,那不是什麼都看到了!萬一肚子有小贅肉?還有,我好像沒有穿同套內衣啊?而且穿著那麼幼稚的碎花內褲!
我抓狂地跳了起來,頭還有點暈暈的,我迅速地打開床下自己的箱子,找出睡衣套在身上,然後小心地拉開卧室的門,往屋外窺去,客廳好像沒人,祁然上班去了?這麼早?
我躡手躡腳地溜了出來,偷偷摸摸地在客廳溜達了一圈,還真沒人,就那隻叫小魚的小花貓蹲在陽台花盆裡,高冷地審視了我好一會兒,才傲嬌地轉過身去,用舌頭舔起了自己的毛。
我走過去想摸摸它,它斜著看我一眼,後退一步,喵嗚一聲就跑了。
這時,我忽然聽到有一陣嗚嗚嗚的聲音,從我身後的洗手間發出來的,我警覺起來,猛地轉過身去!
看到那聲音的來源處時,我第一的反應就是挖地鑽進去或者捂臉逃,可事實上我一樣也沒做,反而花痴地看著眼前這個只穿著短褲的男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秀色可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那健碩的胸肌和結實的腹肌,那微黑裸露的皮膚,還有那被剃鬚刀剛剛刮過的泛著一點青色的光潔下巴格外地性感,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男人聽見了我的聲音,他微微轉身,飽含深意地打量了我一下,薄薄的嘴唇彎出一個迷人的弧度,剛剛洗過的頭髮似乎才用毛巾擦過,亂亂地擋住了眼睛,但是我依然透過頭髮看到了他眼底那抹戲謔的光……
「你,你笑什麼?」我胡亂地把滿頭亂髮撥到腦後,頓感氣場全無。
祁然扔下剃鬚刀,向我走來,他身上一股清新的茶香味撲面而來,頭髮上有一顆水珠掉落下來,直接蹦到了他那結實的腰上,從腹肌滑到了人魚線……
我正不知道眼睛該看哪裡,他忽然開口了:「一尤,你的扣子扣錯了……」
「哦」我控制著即將抽搐的眼皮,故作鎮定地轉身就逃。
忽然,一雙手就摟緊了我的腰,祁然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間的熱氣在我耳畔回蕩,聲音低沉而魅惑:「跑什麼呢,反正昨晚……」
「昨晚什麼?我……我的衣服……你換的?」我支支吾吾,臉紅心跳。
「嗯,你衣服濕透了,我現在後悔了,應該給你洗個澡的。」他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手伸進睡衣里撫了撫我的腰,下巴同我頸窩裡磨蹭了幾下,從身體到心都痒痒的。
我不爭氣地又紅了臉,身體綳得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角。
他的唇滑過我的耳邊,我感覺他熱熱的舌尖舔著我的耳垂,我內心熱潮湧動,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