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哭訴真相
祁然向我問起了地道里的情況,我翻出照片給他看,指著最裡面那塊牆皮說:「這裡,這個位置,可以翻開,裡面有一隻鑲嵌在裡面的鐵皮盒子,巴掌大小,那盒子有一把內鎖,看鎖孔也是晚期民國時期的東西了。陳斌這些天一直在找的鑰匙,就是開這盒子的了。」
祁然深思了一會兒:「這麼小的盒子,會有多少財寶?陳斌最終是白忙活一場。」
我點點頭:「剛剛我有想過,當年胭脂為什麼留這樣的一張地圖給張生。無非就是兩個目的。第一,如若張生真心待她,這張地圖表示自己跟他走的決心。第二如果他負了她,總會為了這張莫虛有的地圖再回秦家。」
祁然說道:「秦家這麼大的家族,會為自己留條後路也並不奇怪,我在想,那盒子里的東西,也許會跟秦家的後路……有關。」
我挺直了脊背:「祁然,你愛錢嗎?」
祁然淡淡一笑:「人離開錢是萬萬不能的,但是夠用就好。經過我父親的死,我更加這樣覺得,貪婪會毀了自己。比許這個盒子,或許就是我們不應該知道的東西,真相我們根本承擔不起……」
我忽然打斷他:「我在地道里,看見她了……」
祁然驚詫地看著我,我苦笑一下:「她抱著一個腐爛的肉團,一直瞪視著我。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糾纏我不放。但是我不希望你們都被牽扯上。祁然,你快回家吧!出來這麼久了,你父親的喪事還需要你去處理。我去醫院,看看湘琴。」
他的眼神里還是疑問,但是我不願意給他說話的機會。馬上揮揮手,向鎮上走去了。
我是心慌了……又一次看見胭脂,而且如此可怕的樣子,懷裡的那個,是她那還未成形的孩子嗎?我究竟,還欠你什麼?
我慢慢走在鎮上最繁華的街道上,過往的馬車揮著鞭子、晃著鈴鐺一閃而過,空氣里飄來一股馬糞夾著梨醋的味道……梨醋,是這個古鎮的特產,淡黃色的看起來很誘人,我卻一次也沒有喝過,我看向旁邊賣梨醋的店鋪,各種各樣的梨醋和鹽製品擺滿了整個屋子,門外的青石台板上,分別擺放著幾樣。
我站在門口看了看,一個十五六歲的,穿著運動服、臉龐紅通通的姑娘過來招呼我,身邊還跟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她的普通話里有著濃重的雲南口音:「姐姐你隨便看嘛,這裡有一次性杯子,都是可以先喝喝看的,好喝再買嘛!」
說完,她給我倒了大半杯梨醋,我正巧有點口渴了,澄黃的梨看起來很好喝,我仰著頭,一口氣灌了下去,沒有兩秒,我一下子嗆了起來。我的媽呀!差點沒酸死我,想象中應該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沒想到並不甜,倒是和普通的醋一個酸度。
姑娘捂著嘴笑了起來:「姐姐,這個要慢慢喝,保健效果很好的,不能像你這種。」
強烈的酸后,有一股淡淡的梨香瀰漫在口中,別有一翻滋味。那賣梨醋的姑娘繼續說道:「姐姐,我們本地人習慣就這麼喝。很多外地來的遊客不習慣這個味道,喜歡用它兌雪碧。梨醋的酸加上雪碧的甜,梨香混合在碳酸雪碧里,好像烈酒一樣,既刺激得讓人咂舌,又酸爽得讓人回味。」
賣梨醋的姑娘兀自說道,她那紅紅小嘴一張一合,我的腦袋一下子空白起來。
空白處一個溫柔的聲音雜著笑聲在我耳邊響起:「檀香,這個桂花酒不是這麼喝的,要慢慢一點一點地品。我娘跟姨娘習慣就這樣喝,我呢,最喜歡用它配上薄荷餅,桂花的香氣混合著薄荷的清爽,既清新得讓人咂舌,又香甜得讓人回味……」
「姐姐,你怎麼了?」賣梨醋的姑娘拿手在我眼前晃啊晃。
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沒事,那你給我拿兩瓶吧。」
我付了錢后,提著兩瓶梨醋晃晃悠悠地往醫院走去。
這一個多月以來,我的腦海里總是隨時會浮現出關於檀香的片段,剛剛,那是胭脂的聲音,想到她,我心裡既心痛又恐懼,五味混雜,說不清楚的複雜……
我本該心裡輕鬆許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還沒有結束。
到了鎮上醫院,我打聽了一下湘琴的病房,走了過去。剛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見湘琴的傷已經處理好了,臉上、手上好幾處貼著紗布,吊起的腳上打著厚厚的石膏,正輸著液。
進去時她正看著天花板發獃,看見我來了,瞪了我一眼:「有看病人送醋的?」我訕訕地笑笑:「那不是街頭沒有賣老母雞的嗎?你就將就喝點醋吧。」
我走到床邊,坐下:「我給你去鎮上買點粥吧?」湘琴搖搖頭:「剛剛護士妹妹給我買了,我吃了,你呢?」正巧這時,我的肚子咕地一聲響,我傻笑一下:「就早上五點過,喝了碗林祁然送過來的南瓜粥。」
「喲,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走這麼近了?」她眨眨眼睛,我翻個白眼:「去去去,還不是因為林師傅和你的事情啊,我一個幫手都沒有,直接去送死啊。」
她正色起來:「一尤,對不起,我不應該叫你陪我來這裡,上次是,這次同樣也是。我現在才發現,是我太懦弱了,明明知道他的本性,卻還是心存幻想。」
我正打算安慰她幾句,她笑笑說:「這醫院有食堂,你去吃點東西吧。然後我們再說,包括有些事,我還沒有告訴你。」
我點點頭,出門去了醫院小食堂,這時都是下午三四點了,早就過了飯點了,我點了碗米線,吃下去后,隱隱作痛的胃才稍微好一點。
我付了錢后我慢慢走回病房。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見了裡面有說話的聲音,一看,正有兩個警察在給湘琴做筆錄,一個胖胖的中年警察詢問著什麼。
我輕輕地進去搬了個椅子坐在床尾,正好聽見湘琴說:「昨天我刺了他一刀后,他惱羞成怒,踢了我幾腳后,把我拖下樓,直接扔進了那個地道,我的腳就是在那裡摔骨折的。他甩下一句總要我哭著求他后就匆匆走掉了,到今天警察救我之間,他……」湘琴說到這裡看了我一眼後繼續說道:「沒有出現過。」
一個眉目清秀的女警察一直埋頭記著。胖胖的男警察繼續問到:「據我們了解,他四天前來了秦家大院后,除了偶爾出來買點東西外,幾乎閉門不出,他有沒有給你說過他來青石鎮的原因?」
我緊張地看著湘琴,這時候我的心情很忐忑,我害怕說出這鐵盒的秘密,我害怕說出胭脂的事,會被當成別人眼裡的瘋子。之前大膽地告訴祁然,一是因為有林師傅的信,二是我莫名地相信他,可是其它人……我不敢想象。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湘琴開口了:「是的,他說過。他是為了一張地圖而來!」
我心跳快了半拍,終究她是說了……湘琴看了一眼抬起頭認真聆聽的警察后,說道:「那地圖我們偷偷拍下來找林師傅看過,林師傅說這是假的,說秦家藏著莫須有的東西這些話都是民間的謠言。那個十字元號也就是秦家當時的一個秘密糧倉而已。所以我昨晚去找陳斌,勸他早點離開,他不但不理會,還……差點**了我……」她的聲音低了下來,眼眶紅紅的「別的,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我忍不住開口了:「警察同志,後面的事情你們也應該知道了。陳小姐現在身體不舒服,讓她早點休息吧,拜託了。」
兩個警察對看一眼,胖胖的警察說道:「我們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這樣,你和你朋友這幾天都不要離開青石鎮,我們可能隨時會找你們了解情況。」我點點頭,送他們出去。
把兩位警察送出醫院大門后,我回到病房,一眼就看見湘琴躲在被子里,被子微微顫動。
我嘆了一口氣,關上病房門,坐在床邊說:「湘琴,你騙他們了?昨天陳斌肯定來過地道,不然,你的腳無法行走,怎麼知道那裡面牆壁有鐵盒的事?」
湘琴一下子掀開被子,露出一張眼睛通紅,淚跡斑斑的臉,她哭著說:「難道我非要把自己被強姦的事公佈於眾嗎?!被自己還關心的,還有一絲幻想的,曾經愛了六年之久的人施暴,我要告訴警察這樣的事實?」
我心裡揪了一下,我遞過去一張紙,她接過擦了擦眼睛,說道:「怪我自己,非要來這個鬼地方!昨天晚上,我腳劇痛,還發起了燒,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中,聽見有人用繩索滑下地道的聲音,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看見那人就是陳斌,他走過來看了看我,我馬上閉上眼睛裝昏迷,他徑直走到最裡面的牆壁旁,用手摳開牆板,我恍恍惚惚地看見裡面有個鐵盒子,陳斌掏出一些叮叮噹噹的東西,開起鎖來,過了很久,他憤憤地一巴掌拍過去,媽的,什麼鬼玩意,幾天都弄不出來!過了一會,他關上牆板走到我身邊,打開背包翻了起來,一下子,他就看見了那件嫁衣,他拎起來看了幾眼后,冷笑一聲說,證據都在自己擺著,還說沒有裝神弄鬼地跟蹤我?我閉上眼睛一動不動,滿以為他會拿了嫁衣走開,可是……他很快地向我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