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詭異之眼
我們邊說邊走,此時已到了山頂的寺廟。夜很了,廟門早已關了。湘琴卻默默地走到門前,我站在遠處看著她雙手合十,嘴裡喃喃自語。幾分鐘后,她提起腳下背包走到我面前:「走吧。」我輕聲問她:「剛才你可有許願?」她點點頭:「希望這一次不要再惹事端了。」
這時候,我們已經從山頂的小路往山腰走去,背包很是沉重,我的背上滲出了一層汗。二十分鐘后,我們已經來到了山腰的那棵大樹旁,陰影重重的山壁上,那個被鐵欄杆圍起來的木門隱約可見,無數樹枝的陰影倒映在上面,顯得格外陰森恐怖,我們走到那扇門前,輕輕推開,呼地一陣冷風吹了出來,帶著撲面而來的一股腥臭味,不知道這麼乾燥的地道里哪裡來的這股味道,我翻過欄杆,捂住鼻孔,向洞里走去。
彎彎曲曲的洞口很低,我時不時地彎下腰,我走得很慢,總擔心會遇到上次那一群老鼠,想想都毛骨悚然!洞子里呼呼地風聲一陣陣地傳來,我們借著電筒的光慢慢走著。
忽然,湘琴停下了腳步,眼睛直直地盯著前面,」怎麼了?」我邊問她邊順勢看過去,前面似乎什麼也沒有……湘琴徑直走到一處牆壁前,用手撿起一個東西,我走過去一看,竟然是一隻煙頭。
她看了一會兒,對我說:「這裡有人來過了,而且,這個人,就是陳斌,他總是抽雲煙。」我點點頭:「看來這裡不安全了,我們現在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也在此地。快走吧!」於是我們加快腳步往門口走去。
那邊的門竟是虛掩著的,我們悄悄地打開房門,往外窺去,外面靜靜的,沒什麼動靜,我們溜了出來,重新掩上木門。我輕聲說:「我們不能背著這麼多東西下去,我們把包放在那間閣樓里。」
她點點頭,我們走到閣樓門前,合力推開那吱呀的木門,一眼就看到胭脂那張畫像,她似笑非笑,彎眉大眼,紅紅的唇盯著我們。
我死死地盯著這張畫像,忽然覺得畫像似乎發生了變化,她一下變了一張臉孔,怨毒的眼神瞪視著我們,眼角流出血來,皮膚裂開許多條裂縫,灰撲撲地很是恐怖,嘴大大地張開,雙手舉起,似乎要向我們撲來!
我猛地抓住湘琴,她驚詫地看了我一眼:「怎麼了?」我指著畫像:「你……你看!」她看了一眼:「沒有什麼,畫像還是那樣。」難道又是我在幻想嗎?我一眼看去,她又變成了正常的樣子。我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裡一片混亂!
湘琴這時候卻忽然往前走去,她說:「這裡同樣有人來過了,這畫像有人動過。」我走上前去,竟然也看到畫像有一些不同了,這畫像竟然沒有一點灰塵。這真是詭異,會有誰動這張畫像?
湘琴把背包取下,放在牆角,我從包里取出一支小電筒,然後,也把包放了過去,湘琴搬過那幾張殘破的椅子,放在前面,從門口看過來,是一點也不會看見了。我說:「我們去閨房看看去,這裡我總覺得怪怪的。」
她點點頭,我們悄悄溜出房門,往樓梯走去。快走到二樓時,湘琴往外看了一下:「閨房亮著燈,其它的房間全是漆黑一片。」我輕聲說:「要不我悄悄去看看,看看陳斌是不是在房裡。」
她點點頭,我從屋角的陰影里穿過去,放輕腳步,直到走到閨房門口,閨房是一扇大大的木門,邊緣有許多小縫,我蹲下身子,從縫裡往裡看去。一眼就看見有一個人坐在梳妝台前埋著頭用筆寫著什麼,那人身材高大,穿著牛仔褲和運動鞋,看身形像是陳斌,他埋著頭並未抬起。
只見他一會冥思苦想,一會兒在紙上划著什麼,梳妝台上那張紙……太遠了,完全看不清,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一下轉過頭向這邊看過來!我趕緊壓低身子,貼在門板上,過了片刻,並沒有什麼動靜,我正起身,卻忽然聽見門傳來吱呀的一聲,即將打開!
我一下慌了神!正不知如何是好,眼看陳斌即將出來,忽然一隻手把我一拽,我被拉進了洗漱間,只見湘琴對著我噓了一聲,她悄悄往外看去,過了一會兒了,她說,他打開房門看了一會兒,又進去了。我捂住胸口低聲說:「嚇死我了,是陳斌,他在梳妝台看寫著什麼,我看不清是什麼。」
湘琴神秘一笑:「想辦法進去看看。」我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先引開他?」她點點頭:「我去引開他,你趕緊進去看一眼那是什麼。」我默認了她的想法。
湘琴輕輕打開洗漱間的門,過了兩分鐘,只聽見砰地一聲!傳來一聲巨大的響聲,馬上傳來閨房的開門聲,只聽見陳斌的聲音:「是誰在那邊?」他迅速往聲響處跑去,我瞧他跑到了拐角,我抓緊機會溜出來迅速跑進了閨房!
我三步並兩步地走到梳妝台前,一眼就看見那張地圖!陳斌在那個十字元號上劃了幾個重重的圈,還寫著兩個小字:寶藏?我迅速掃了整個房間一眼,還是強烈的心悸,卻看不見任何特別之處,我不敢停留,趕緊跑了出去,外面沒有一個人影,我害怕陳斌歸來,我悄悄地跑上了三層,回到了那間閣樓。
就在這時……
我忽然發現這屋子有些不對勁,具體是怎麼我竟然說不上來,我的直覺一向很准,所以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周,屋子裡和我離開時一模一樣,到底是什麼發生了變化?
屋外似有人忽地一下跑過?我聽見了幾聲腳步聲,隨即消失不見,我趴到門邊上望了望,並沒發現什麼異樣。我奇怪地回過頭,繼續看向這間屋子。
直到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股味道。這味道我熟悉至極,不知道聞了多少次,這是……檀香味,吡……吡……吡……耳畔傳來一聲聲輕響,像極了腳底摩擦地板的聲音,又很像一個久久未曾說話的人舌頭和牙齒摩擦發發的聲響,這聲音似曾相識?
難道……這是我聽到過的?腦海里忽地閃過初到秦家大院的那一個晚上,戲台上那穿著紅色嫁衣唱戲的女子!
我頓時毛骨悚然,正欲回頭,一雙極其冰涼的手按住了我的肩頭,這雙手寒冷刺骨又非常沉重,我恐懼萬分卻無力掙脫!
忽然左肩一輕,那隻手離開了我的肩膀,它緩慢地輕輕地撫在我的頭髮上面,我卻能感覺到每一絲頭髮的顫抖,也許是冷,也許是緊張……
]我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牙齒咯咯作響,我的身子像慢鏡頭一般,一點、一點地轉了過去……
前面那個,她是誰?!她到底是誰?我驚恐地發現我的身後竟然是一個沒有臉的女人!不,她並不是沒有臉,她的頭髮倒掛在臉上,漆黑的長發直到腰下,身上赫然穿著那件嫁衣!
我驚呼一聲,我的右肩膀還被她牢牢地掐住,她呼地吐了一口氣,滿臉的頭髮晃開了一點,我一下子看到髮絲里那一隻怨毒憎恨的眼睛!
那樣的眼神我見過數次,變成鬼我也永遠記得……鬼?呵,如若我也成鬼,那麼我們也就是同類了吧!
恐懼之下,我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觸到她的髮絲,冰涼且粗硬的髮絲,我把它們一縷一縷地拔開。這時,我見到了她的臉……
那張臉慘白黯淡,剛才那怨毒憎恨的眼神已然消失不見,現在我看到的的眼睛,低垂下去,嘴角流了一絲鮮紅的血跡,彎彎的眉毛,細長的眼睛,嘴角似笑非笑又彷彿帶著嘲諷,她到底是誰?
我後退一步,卻被裙擺絆倒,我猛地跌落下去,驚恐的閉上了眼睛,兩秒后,預料中的倒地並沒有發生,我被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了,我驚異地睜開眼睛,那個紅衣女子緊緊地拉住了我,她對著我微微一笑:「跟我走。」
我回過神來:「湘……湘琴?」她點點頭,我看著她:「你怎麼……怎麼又穿上這件嫁衣了?」她沒有回答,走到牆角把我們的背包拿起,遞給我一個:「快走,小心陳斌!」
我們小心翼翼地溜出房門,湘琴帶著我徑直向一樓走去,我驚奇地看著她,她並未解釋,四下看看已經沒人了,才靜悄悄地走到院門外,她邊走邊脫下身上的紅嫁衣,把它塞進包里,院門虛掩著一條小縫,並未關,我們悄悄地走了出去。
此時已是半夜三更,院門外的小道上寂靜得很,偶爾傳來遠處田地里的一兩聲蛙叫,一陣陣的寒風吹來,冷得我發抖,我抱緊了雙臂,回頭看看,沒有人跟隨,湘琴笑了笑:「他暫時不會跟來的,因為,他往地道去了。」
「怎麼回事?你被他發現沒有?」我看向湘琴,她搖搖頭:「我跑到拐角就抱了花盆砸下去,他向我追來,但是他不知道我跑到了三樓的倉庫里,他就那麼徑直跑了下去,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