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收線
「小凡……」
觀古別院的簡樸房間中，坐著木質輪椅的陸海，對被安置在床榻上的鄭凡召喚道。
「大師兄。」
鄭凡雖然保有意識，卻覺得張嘴都吃力。
「怎麼會弄成這樣？」
陸海關切的詢問，並沒有得到鄭凡回應。
鄭凡只是睜眼，看著陸海的兩條褲腿，從輪椅耷拉下來。
「大師兄的雙腿沒了，怪不得之前的青年，欲言又止沒提起！」虛弱的鄭凡閉上雙眼，只是在心中暗自感嘆道。
「蒲臻，你先出去吧。」
看到鄭凡癱在床榻之上，異常虛弱的樣子，陸海對十六七歲的青年言語道。
「小凡，這十年多的時間，你是不是進入了九孔瀑布？我沒想到你還能出來。」陸海深吸一口氣，神色有著感慨。
對於陸海的說法，鄭凡嘴唇微動，似是表示了承認，卻沒有放出聲。
「有什麼事，等到小師弟你恢復一些再說吧，安心在這裡住下來就好。」陸海身為翠靈峰一脈的大師兄，即便沒有給鄭凡把脈，大致上也能看出來，他是疲憊積累爆發導致的虛弱。
「十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太多的事！」
陸海坐著木質輪椅，自己離開之後，鄭凡只覺得，簡樸的房間是如此安靜，失去雙腿的大師兄，該有多麼的不甘和落寞。
不知道是相信陸海，還是太過疲憊，躺在床榻上的鄭凡，竟然逐漸的沉睡過去。
因為翠靈峰以前人就比較少，即便鄭凡一路來到後山，也沒有發現宗脈之地，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觀古別院異常的安靜，就算時間緩緩流逝，日復一日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覺。
直到鄭凡隱隱意識到，床榻邊上有一個守著的人，從沉睡中逐漸轉醒，已經過去了十日。
「來，漱漱口。」
床榻邊上的一名少女，看到鄭凡緩緩睜開雙眼，不由拿起桌上泡水的竹杯，扶著他起身。
「呼！呼！呼~~~」
漱了淑口的鄭凡，看著少女的容顏，眼中不由露出了些許笑意。
「我現在應該叫你什麼？」
吐掉漱口水的鄭凡，阻住了少女拿濕巾替他擦臉的舉動，淡笑著詢問道。
「同老闆一樣，我在翠靈峰也是用的原名，還叫我孔寧就好。」少女臉上的笑容，略有感嘆之意。
「讓人感嘆的事，實在是多，吉井已經沒有意識了，這十年來，翠靈峰的情況，是不是也有了變化。」鄭凡揉著勁兒緩慢起身，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老闆進入九孔瀑布之後，柳月琴就出宗了，待到六年後再回來的時候，卻是重傷瀕死，只剩下了一口氣，即便到了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一身修為是廢了，至於大師兄，則是在六宗會法上，被浩劍宗的弟子將雙腿斬斷，而曹勝臣則是身損在地藏試煉中，就連嚴雙也因為修習魔道功法，被幽禁在了斷獄峰。」孔寧一口氣將大致的情況道出。
「二師兄他們呢？」
鄭凡深吸一口氣，倒沒想到翠靈峰一脈的情況，已經如此之差。
「二師兄進入了後山子峰，就再也沒出來，而餘勇泉名為出宗在俗世歷練，卻是一去不回沒有了消息，現在宗脈中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四師兄劉傳友在管，至於三師兄王喜，則是沒有了什麼勁頭，整天都在自己的住處，連門都不出。」孔寧搖了搖頭道。
「記得我剛在翠靈峰安頓下來的時候，宗脈的人雖不多，師兄弟之間卻很是和睦，十年的時間，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呢，這十年來過得怎麼樣？」鄭凡緩緩抹搭著眼皮道。
「還算是不錯，這十年中，我不但化去了那不規則小石頭的雷電靈力，更是成就了天雷之體，到了鍊氣九層，距離通玄期只有一步之遙，不過在宗脈中，卻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孔寧給了鄭凡一個放心的眼神。
「進境怎麼會如此快？」
鄭凡倒不是羨慕嫉妒孔寧的修為，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說起來，還要感謝柳月琴的幫助，她給了我一棵生身草，可以與我的身體一同生長，逐漸將異種靈力抽出，化為我自身的力量。」孔寧神色複雜言語道。
「就這麼白白給你了嗎？」
鄭凡目光深邃，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柳月琴曾經說過，對咱們抱以很大的期望，待到這次大開宗門的時候，翠靈峰一脈的情況，可能會逐漸的好轉。」孔寧也有著一定的猜測。
「看來師娘是想的比較長遠啊，那一直沒有露面的師尊，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嗎？」鄭凡隱隱意識到，書香氣婦人是將翠靈峰一脈的希望，寄托在了這些弟子身上。
「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孔寧也有著暗中的關注，回答的毫不猶豫。
「估計師娘出宗，重傷瀕死回來，就是和他有關，看著吧，沒準翠靈峰一脈，真的會出現很大變化。」鄭凡鬍子拉碴，目光好像是隱藏著某種期待。
「現在柳月琴在翠靈殿中，老闆要去拜見她嗎？」孔寧不確定問道。
「說起來師娘有恩於我，不管情況如何，我這番出來，都理應拜見她的，你帶我上去吧。」鄭凡一身肌肉依舊酸痛，不過卻沒有對翠靈峰的情況，裝作視而不見的意思。
「老闆還是收拾一下再去吧，這個樣子實在是有夠邋遢，讓新進的師弟師妹看到了，不免心生古怪。」孔寧對鄭凡關心笑道。
「怎麼說現在也是做師兄的人了，是得注重些自身形象，孔寧你幫我弄弄吧。」鄭凡抖了抖衣袍道。
不多時，隨著鄭凡所在的房門打開，在孔寧幫著整理過裝容之後，他已經緩慢走了出來。
不同於絕大多數修士，即便已經是青年模樣，鄭凡依舊沒有梳髮髻，而是理了個僧人頭，整個人顯得很簡潔。
「大師兄，我要去拜見師娘了，能進來看看你嗎？」在孔寧的引領下，鄭凡來到了別院陸海所住的房間。
「吱~~~」
木門打開，陸海坐著輪椅，已然迎了出來，臉上有著替鄭凡成長高興的笑容。
「小師弟閉關結束，可是件大事，一起去吧。」面對鄭凡的注視，陸海笑著言語道。
「呼~~~」
沒用鄭凡去推輪椅，陸海自行拂推兩個木質軲轆，過坎反而很方便，整個輪椅就好像是漂浮而起一樣。
「大師兄的事情，她已經跟我說了。」
跟著自行推動輪椅的陸海，鄭凡神色沉重道。
「總不能因為斷了兩條腿，就一蹶不振放棄希望，下面還有師弟師妹們看著呢。」陸海流露出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強自支撐，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鄭凡從錦囊中取出一根粗雪茄點著，顧忌到陸海的心緒，也不再多說什麼。
從後山的觀古別院到峰頂，陸海雖坐著輪椅，卻也沒用多長時間，到了翠靈殿外的時候，清晨的朝陽才剛剛升起，驅散了一些寒冬的冷意。
「弟子鄭凡前來拜見師娘。」
在陸海的示意下，鄭凡上前一步，在殿外躬身行禮朗聲道。
「一起進來吧。」
書香氣婦人的淡語，從大殿中傳出，也沒有避諱陸海和孔寧的意思。
進入翠靈殿，感受到殿內的清冷之意，鄭凡神色木然，甚至沒有什麼面部表情。
「老么，你從九孔瀑布出來的時間，比預想中的還要早不少，看樣子應該已經功成了吧？」坐在大殿上首位的書香氣婦人，透著病容笑道。
「全仰仗師娘為我籌謀。」
鄭凡點了點頭，雖表示了發自內心的感謝，話語卻是不多。
「大海，可以開啟子峰的封禁了，如果韓吉沒什麼事的話，就將他帶出來，這段日子，老五餘勇泉也會回來，讓幾個小的注意一下，另外我會拜託凝陰峰首座，將雙兒也接回來。」書香氣婦人露出笑容道。
陸海似乎一早就已經知道，書香氣婦人的心思，但聽到她的安排，神色依舊不由一亮。
書香氣婦人似是略有疲累，對陸海和孔寧揮了揮手，讓二人先行退下。
「小凡，自從你來到翠靈峰，我就覺得你頗為成熟，在九孔瀑布呆了這些年，帶給人的感覺更是深沉了。」在陸海帶著孔寧離開之後，書香氣婦人對鄭凡言語道。
「現在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有的時候計劃雖好，事態的變化卻不一定在計劃之中！」鄭凡淡淡感嘆道。
「你覺得翠靈峰一脈不行了？」
書香氣婦人神色略沉，對鄭凡詢問道。
「我說不好，如果要用比試來證明驕傲和信心，我覺得有些悲哀，更得不償失。」鄭凡面無表情道。
「放肆……」
書香氣婦人並沒有喝喊，只是略有深意瞪了鄭凡一眼。
鄭凡躬身而立，再不多言，對書香氣婦人頗為恭敬。
「好了，你也別拘著了，坐下吧，之所以宗門中的修士重視比斗，力爭上遊，是因為修鍊資源是有限的，只有將優質的修鍊資源，分配給有資質的弟子，才能看得到希望，有些事情你不爭取，好處是不會落在你頭上的。」書香氣婦人略有虛弱，對鄭凡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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