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玄地靈鎧·巧合
錢道空坐在後排車座鬆軟的靠椅上,渾身癱軟,他詫異地從後視鏡望著女體滄桀,他之前怎麼也沒想到,滄桀竟然也會開車,而且技術遠比自己要好。
只不過,他倒是有點不敢想象,要是有交警看到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沒有駕駛員的汽車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狂奔,那會是什麼心情。
「沒想到,這幾個臭小鬼竟然這麼有勁……」錢道空一邊痛苦地揉著胳膊,一面抱怨著。
他的四肢全都紅腫起來,發出陣陣錐心的痛,正因如此,他才不敢繼續開車了。
「我把車開到附近的客棧,然後咱們去那裡說。」女體滄桀身體並沒有接觸方向盤,卻依然控制著車平穩行駛。
「還客棧……現在都叫酒店或賓館了。」錢道空喃喃道。
「隨便你們怎麼叫,現在事態緊急,我可沒興趣聽你跟我科普。」女體滄桀咬著棒棒糖,難得地嚴肅。
「什麼事還得去旅館說,咱們在車裡說不就好了,或者直接開回家吧!」錢道空嗔怪道。
「不行,我不能開太久,被警察或者其他司機看到就很麻煩。停在路上也是一樣,你剛才已經報了警,萬一警察想找你聊聊就麻煩了,我把車開到偏僻點的地方先去避一避。你現在不能回家,等會兒你在客棧簡單休息一下,我用妖氣幫助你恢復身體,然後明天一早,你就得趕回日向山!」滄桀不可置辯地回答。
「日向山?」
「沒錯。」滄桀漠然回答。
錢道空渾身疼痛難忍,也確實無心跟它爭辯,一聽說滄桀還要幫助自己恢復身體,這還真確實是他此時求之不得的事情。
於是,滄桀繼續開車,大約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了附近鎮子郊外。
車停在了一條偏僻的衚衕內,兩人下了車,徒步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個旅店,這期間一直是滄桀架著錢道空,他也沒覺得太累。
此時,他們面前的這個三層小樓雖然掛的牌子是心怡旅店,但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鄉村麻將館兼炮.房,錢道空從後備箱里找出了一件皮夾克套在了身上,然後用坐墊簡單擦了擦臉上的血污,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旅店。
旅店裡烏煙瘴氣,三間敞開的房間里不斷傳來吆五喝六的聲音和搓麻將的嘩嘩聲,老闆在櫃檯後面的小土炕上已經睡著了,錢道空拍櫃檯的時候,還給他嚇了一跳。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睡得正酣的老闆才從發財夢中醒了過來,睡眼惺忪,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眼皮都快卷到了一起,夢囈般喃喃:
「買什麼?」
「不買什麼……住店!」
說話間,錢道空看了看這簡陋的房間,其實心裡真的想扭頭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呆。
這裡實在太破舊了,破敗脫落的牆皮好像一塊塊癬痢,牆角掛滿了黑乎乎的蜘蛛網,但上面卻看不到蜘蛛,顯然,連蜘蛛都嫌這個地方太髒了,早已網去蛛空,棄之而去。
老闆一聽住店兩個字,竟然感到有點奇怪,整個人也立刻醒了幾分,他警覺地看了看錢道空,好一會兒才回過了味兒,意識到了自己這個小旅館確實名義上是旅店,只不過一直被用作其他用途。
老闆猥瑣地哼了一聲,對錢道空說:
「行,哥們兒外地來的吧,你要開個什麼樣的房間,好一點的,還是一般的?」
錢道空沒時間跟他廢話,掏出了身份證,說:
「隨便,一般就可以。」
老闆哦了一聲,推開了身份證,從抽屜里摸出了一把黏糊糊的黑鑰匙說:
「不用登記,拿這個上二樓,205。」
「用押金么?」
「不用,交200就行!」老闆滿臉倦意。
「200?這麼貴?」錢道空驚訝萬分,但轉念一想,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找到一間房湊合住也該知足了,就點頭說道,「好吧!」
老闆接過了錢,突然沖錢道空狡猾一笑,推搡道:
「嘿,小兄弟,怎麼樣,看你也挺累的了,按個摩不?」
錢道空徹底無語,心說自己現在還哪有心情玩這個,擺了擺手,拎著鑰匙離開了。
「哎哎……你先看看再說啊……」老闆嚷道。
錢道空剛要往上走,他卻突然發現滄桀不見了,
錢道空雖然心中奇怪,卻也不能明目張胆地大喊去找她,於是只得繼續往前走,剛走到其中一個敞開的麻將房邊上,他就瞥見滄桀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麻將桌,錢道空徹底無語了,心說剛才這傢伙在車裡還急得火急火燎,現在竟然還有心情研究這個。
錢道空朝房間這麼一看,房間里正對著他的彪形大漢立刻惡狠狠地回望了一眼,瞪得錢道空很不舒服,只好輕輕咳嗽了一聲,來到了二樓的房間。
畢竟,接下來要是出現了「你瞅啥」這句話,說不定就是一場戰爭的開端,而他現在這瘸胳膊瘸腿,連逃跑都費勁。
快步走上樓梯,樓道里是粉紅色的燈,看上去烏漆墨黑,錢道空摸索著找到了房間,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鑰匙孔。打開房門后,錢道空發現地面上竟然滿是沒有收拾的避.孕.套,被褥上也是一塊塊斑駁的痕迹,房間里有股臭腳丫子和霉味的混合氣體,讓他連打了數個噴嚏。
房間里十分簡陋骯髒,而且隔音還很不好,深更半夜的,隔壁房間竟然還時不時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和女人的喘.息。
他關上了門,點燃了一根煙坐在床邊,打開了電視機,本來想調大音量掩蓋待會兒他們說話的聲音,但卻發現這電視機滿是雪花點,還不斷發出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
不一會兒的功夫,滄桀也飄了進來,錢道空深吸了一口煙,喃喃道:
「這裡隔音不太好,你說吧,我盡量小點聲。」
滄桀舔了舔棒棒糖,似乎對房間里的味道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而是有些意猶未盡道:
「嘿,看他們幾個玩麻將,弄得我都有點手痒痒了。」
錢道空叼著煙,揉著酸疼的胳膊,喃喃道:
「想玩等你回到竊鬼靈囊里找那些傢伙玩吧,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滄桀將嘴裡的棒棒糖拔了出來,舔幹了上面的糖汁,這個不經意的動作看得錢道空有點不太自在,但他還是努力剋制了自己的想法。
「怎麼回事?你惹大麻煩了!」滄桀看上去有點幸災樂禍。
「我總是麻煩不斷,你說吧,到底怎麼了?」錢道空無奈道。
「你之前已經猜到了吧,那個路冷月的計劃應該是奪走這個玄地靈鎧!」滄桀說。
「沒錯,這很顯然,她騙我去黃恆那裡,而她那邊則可以完成玄地靈鎧的復原,最後一個趙二肥也會在她那裡復活!」
滄桀點了點頭,搖晃著手中的棒棒糖說:
「是啊,看起來她的計劃確實是這樣,如果她能得手,成功得到了玄地靈鎧,那麼這個結果還不錯,可是……可是如果要是失敗了,那可就糟了!」
「額?為什麼這麼說?」錢道空問。
「因為不光是她一個人盯上了這個式神遺物。」滄桀淡淡回答。
「我不管多少人在找這個玄地靈鎧,我現在只擔心趙二肥會不會有危險!」錢道空說。
滄桀斜覷了錢道空一眼,喃喃道:
「呵呵,自身難保還關心別人!現在你所牽扯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我可以告訴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你接下來的行動,必須要聽我的!」
錢道空沒有回答,深吸了口煙,看著滄桀,好一會兒道:
「先告訴我,再決定答不答應你。」
滄桀不置可否地微笑,繼續說:
「你還記得在B市的時候,我從大力鬼王手下,幫你留下了食屍鬼吧?」
錢道空點了點頭,「當然記得,我還知道你留下它,肯定是想榨點東西。」
「沒錯,不過你不知道的是,這大力鬼王當時並不是賣我人情才把他交給了我,而是別有目的!」
「別有目的?」錢道空瞪大了眼睛。
「是的,這個食屍鬼所偷來的那枚寶珠,只是地府珍寶庫最近發生的一起盜竊事件中,丟失的眾多寶物之一!然而,雖然珍寶庫在這次事件中丟了這麼多寶物,但主管人員為了不想把事情搞大,卻對此事隱瞞不報,而是打算暗中進行調查追繳。
正因如此,大力鬼王才親挑重擔,讓自己的分身進行調查,並找到了食屍鬼。
而你那個放在竊鬼靈囊中的五光石柱也是追繳的贓物之一,這一次,珍寶庫損失慘重,總共五件寶物丟失,其中最重要的寶物,就是地府現在僅存的式神遺物,那個陰差陽錯落入到趙二肥手中,然後又被你打碎的玄地靈鎧!」
錢道空恍然大悟,驚訝道:
「這麼說來,黑煞鬼,暗冥傘,鵑媞還有那個凶兕,他們和食屍鬼都是一夥兒的了?他們幾個聯手盜了珍寶庫?不過……這……這也太巧了吧!竟然都被我遇上了!」
滄桀那張可愛的蘿莉臉上露出了一絲邪魅的笑容,譏誚道:
「是啊,你可真是絕代名捕,這幾個在地府闖下了滔天大禍然後逃到了人間的傢伙,現在竟然全都被你掌控,而且成為了你的僕從,你還真是厲害!」
錢道空當然聽出了她的嘲諷,憤然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笑話我,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這些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呦,你這一聽這大美女被抓了,急的火燒屁股一樣,誰能攔得住你?」滄桀嘴角露出一絲竊笑,繼續說道:
「你聽我說完啊,你先別慌太早,更糟的事情還在後面呢,你知道現在你的罪名有多大么?這幾個重罪逃犯現在都在你的手上,你已經說不清自己是有意包庇他們還是整件事情都是你的指使,而且,這幾個傢伙已經成了燙手山芋,現在地府裡面也分成了兩部分,一公一私,一明一暗,就算你現在想把他們交出去,一旦交錯了地方,那就等於你把事情捅了出去,大力鬼王之輩,絕對不會放過你。如果你交給了珍寶庫的監管人員,但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為了掩蓋事實,而將你滅口!」
滄桀頓了頓,悄聲地說道:
「最糟糕的是,那個玄地靈鎧……嘿嘿,還下落不明,是否在無面女手中都不知道,我覺得……應該是不在她手裡!」
錢道空如遭晴天霹靂,這下可真的要崩潰了,甚至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疼痛也更劇烈。
「可惡!怎麼會這樣!可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這麼久,為什麼地府的人沒有出現,也沒有追查,玄地靈鎧都已經破碎了,這樣重大的事情,他們都沒有發現么?而且怎麼會這麼巧,偏偏全被我撞上了!」
滄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
「你這傢伙靈光乍現的時候比猴都精,一旦犯蠢的時候比豬都笨,巧合?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如果有一個巧合,那可能只是偶然,如果巧合接連出現,那就肯定有人或者某種力量在暗中推動!」
錢道空點了點頭,思忖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是有人故意想栽贓給我?」
滄桀微微點頭,說道:
「不一定是栽贓,但肯定有它的目的。」
「那這個人就肯定是無面女?你怎麼還說玄地靈鎧不一定落在她的手中!一定是她,那個小二肥指引我們去日向山的時候……」剛說一半,錢道空突然反應過來,「咦?不對啊,當時無面女還沒和黃恆接觸,去日向山並不是她指使的,那會是誰?誰能做到這一點?讓趙二肥偷鎧甲,然後又想辦法指引我去日向山捉鬼,不可能吧……」錢道空愁眉緊鎖。
滄桀拽了拽裙擺,漫不經心道:
「愛情總是讓人變得愚蠢,難道你過了這麼長時間,從來就沒覺得那個主動接觸你的女人很可疑么?」
「主動接觸我的女人?」
錢道空愣了半晌,手中的煙也凝滯了,好半天才支吾道:
「你是說……艾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