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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藏屍妙計(二)

  張善義雖然猜到了錢道空打算鑽入停屍櫃里,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竟然想要鑽進其中已經放進屍體的停屍櫃中!


  錢道空的臉在裊裊上升的煙霧中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他笑了笑,對張善義說道:


  「我之前翻看過那本記錄,除了剛才要害我們的那個喜神是最近剛送來的,其他三個柜子里的喜神都放了有些日子了,而且都是無人認領的狀態。所以啊,咱們可以放心躲在裡面,絕對不會被發現。」


  「但冰櫃裡面那麼冷,咱們兩個這**凡胎的,能堅持多久啊?」張善義還是對這個計劃持懷疑態度。


  錢道空沒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他。


  「又怎麼了?」張善義問。


  「你穿這一身都不覺得冷,怎麼一個小冰櫃就能難道你?」錢道空吞雲吐霧,聲音平淡沒有起伏。


  張善義一臉無奈地回答:


  「我這是陽火太盛,不得已才這麼穿的,但要在那種地方等一夜,我也實在做不到。再說了,就算我能挺住,那你怎麼辦?」


  「好吧,那你隨便吧,不管你幫不幫我,我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錢道空說著,從背包中掏出了張善義尋鬼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混亂的擺動,過了一會兒才穩定下來,指針發出黃色的光芒,而且光芒十分耀眼。張善義望著這個尋鬼羅盤,知道錢道空是故意又來激自己,心中雖然又急又惱,但只得嘆了口氣,同意了錢道空的計劃。


  望著羅盤上的反應,張善義一眼就看了出來,這羅盤的指針狀態和光芒都表示,這個食屍鬼竟然就在附近。看到這個現象,張善義不由驚訝道:


  「想不到,這食屍鬼真的就在附近!可我剛才怎麼沒發現它?」


  「你也看到了吧,現在這附近只有咱們兩個人,所以基本可以確定這食屍鬼就是這個老王了,你之所以剛才沒注意到,肯定是那個老頭在搞鬼。」錢道空說。


  「但就算確定是他,那咱們怎麼進去?那太平間難道還有後門?」張善義問。


  「剛才在太平間里我仔細看過了,在它的對面是個電力室,而這個電力室有兩個門,一個通往咱們之前開過的那個大鐵門的門口,另外一個是在醫院後院。我猜啊,那個後院的門肯定在圍牆的後面,咱們只要從那裡跳過去,就可以進去,我手裡的這串備用鑰匙中里肯定有那個電力室的鑰匙,咱們只要從那裡走進去,然後就可以輕鬆潛到冰櫃里。」錢道空彈了彈煙灰,慢條斯理地說。


  「原來如此,你這備用鑰匙是這個目的,不過財子啊,我發現你對闖宅入室這種事怎麼這麼在行啊?」張善義不禁有些愕然。


  錢道空眼睛斜向別處,沒有回答張善義的疑問。


  「當時聽院長敘述的時候,我就覺得老王有些可疑,所以就要下了這串備用鑰匙。」


  張善義盯著錢道空看了一會兒,心裡隱隱有了一些猜測。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後院,但來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下午的陽光和藹溫暖,天如碧海,雲似輕舟。


  醫院的後院是一片小樹林,石台圍成的苗圃里還盛開著爭奇鬥豔的牡丹花,花朵嬌艷飽滿,花瓣重重疊疊,花色更是數不勝數。誰又會想到這麼一派祥和的氛圍中也會有邪孽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作惡,很多病人在這裡散步,也有一些坐輪椅的在家人的陪同下,緩緩挪動,欣賞著美景。兩人來到後院后,遠眺著那堵圍牆,發現如果電力室的另外一個門真的存在的話,那確實應該就在牆的後面。


  「財子,咱們也不能就這麼明目張胆跳進去吧。」張善義不禁有些尷尬。


  「廢話,這裡這麼多人,咱們就這麼跳過去,還不得讓保安給架出去,咱們還是先熟絡熟絡地形,晚上行動。」錢道空說著,繼續觀察著周圍。


  「這摸摸搜搜的……怎麼跟做賊似得……」張善義嘀咕道。


  錢道空楞了一下,沒有說話。


  於是,兩人簡單勘察一下之後,就打車回到了錢道空之前住過的賓館,從車上取來一些衣物,然後兩人在小涼亭里一直等到天黑,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很快就按照預先設定路線進入到了太平間里的電力室。


  打開生鏽的鐵門后,電力室里灰鏘鏘的一片,幾個變壓機箱不斷發出嗡嗡的轟鳴,讓人耳朵里直打鼓。看起來,這裡平時應該是罕有人至,地面上的灰都已經可以沒了鞋底,幸虧現在不是冬天,不然這陳舊的鐵門即便有鑰匙,恐怕也根本無法打開。


  錢道空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問張善義道:


  「圖圖,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那個被電扇削死的喜神現在應該被陰差帶走了吧。」


  「至少也得七天,怎麼可能這麼快呢?」張善義回答。


  「嘿嘿,原來這樣啊,那沒辦法了,那就還得有勞張真人。」錢道空笑著拱拱手。


  張善義剛要說話,但一想現在自己已經被錢道空拉下了賊船,想拒絕也沒有辦法了,不由一臉無奈,覺得也是多說無益。


  他摸了摸自己黑色T恤上錘石圖案,只見T恤上的圖案金光閃爍,竟然從衣服上掉了下來,變成一張牛皮八卦圖。張善義念動咒語,八卦圖也開始散出淡淡靈氣,隨後浮空而起。


  張善義的手指迅速結印,先是大指掐五指二、三節之間結成酉文,然後迅速大指掐二指一、二節之間結成八卦震文,口中念念有詞。


  不多時,牛皮紙上的八卦圖卦象變化,不知名的文字浮現在圖上。


  「無量天尊,白虎拒鬼陣,起!」


  瞬間,金光閃爍,一股激蕩而起的勁芒卓然耀目。


  張善義拿起八卦圖,低聲說道:

  「走吧,那個厲鬼的怨念估計已經消散不少,應該無法闖進我的白虎拒鬼陣中。」


  錢道空點燃了一根煙,跟著張善義走了出去。


  這世間所有降妖捉鬼的陰陽師大多數情況是不會在陰差出現前去降服或者煉化剛死去的鬼魂,因為這樣做會讓被抓到的鬼無法轉生。當然,也有部分心術不正的茅山道士或者煉妖師會專門挑選這些才死去不久的怨鬼,因為它們怨念正強,所以煉化出的丹藥或者鬼器都充斥著強橫的暴戾氣息,威力十足,比如賭場里的徐錦。


  然而,多行不義必自斃,這些泯滅良知的異士雖然能夠暫時滿足一己私慾,卻因為常年與過於濃重的怨念相伴,往往大都陽壽很短,英年早逝。


  正因為如此,雖然那隻剛死去的女鬼雖然險些害了錢道空性命,但錢道空卻仍然沒有想將它收入囊中的念頭。


  錢道空和張善義走入太平間里,他們下午回到賓館從車裡添了幾件衣服穿在了身上,就連火力旺盛的張善義也穿上了皮衣和秋褲,但儘管穿了這麼多,兩人進到這個冰冷的房間后,還是發現自己身上的一切衣物都變得形同虛設,陣陣寒氣伴隨著轟鳴聲一點點從冰櫃邊緣輕輕降落,涼颼颼的氣流回蕩在整個房間里,徹骨的寒意讓兩人神經緊繃,渾身輕輕顫抖。


  之前那個鬼魂果然沒有散去,此刻那女鬼正站在她屍體的上方面無表情,如同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的存在,支離破碎的臉上神情悲傷,眼淚結成的冰柱誇張地凝到冰柜上方。


  「咦?這喜神剛才還凶神惡煞的,現在怎麼突然哭成這樣?」張善義一臉疑惑。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哭的區別是什麼?」


  「額……不知道。」張善義喃喃。


  錢道空哼了一聲,說道:


  「男人哭了說明他真的在乎了,而女人哭了……嘿嘿,她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什麼。」


  「……」


  張善義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這個女鬼已經沒有了敵意,才示意錢道空可以開始了。


  錢道空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其中一個冰櫃,並且拔掉了它的電源插頭,然後輕輕搭在了插座上,這樣即便有人進來,也不會注意到一個冰櫃的電源被拔了出來。


  這冰櫃裡面是也是一具女屍,女屍的半拉腦袋沒了,上半身都是血窟窿,身體鐵青,肌肉已經萎縮,顯然已經放置了很久。錢道空嗅了嗅,聞到了一點淡淡的火藥味,再看了看屍體身上的衣服,破爛而且焦糊。


  「怎麼了?」張善義湊了過來問。


  「沒什麼,看這位喜神,應該是被爆炸崩的。」錢道空淡淡說。


  「真是慘不忍睹啊,那你還要進這個冰櫃里?」張善義問。


  「恩?怎麼是我,是我們啊。」錢道空回答。


  「啊?咱倆躲一個冰櫃里?」張善義大驚失色。


  「你以為呢,一個人在裡面還不得凍死?」


  「但是……咱倆也……太擠了點吧。」張善義臉又刷一下紅了。


  「你不是龍虎山的么,生龍活虎的,怕什麼。」錢道空滿不在意地回答,「來,幫忙搭把手。」


  錢道空示意讓張善義幫忙挪動屍體。


  人體本來死後就十分重,這個屍體被凍后更加敦實,兩個人挪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財子,咱倆這力氣怕是挪不動這位喜神了,這傢伙也實在太沉了,在這麼拽下去還不得把她的胳膊給拽掉。」張善義低聲說。


  錢道空又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屍體確實太僵硬了,而且因為死的時候有很大一部分血肉還和冰櫃凝在了一起,此時更是難以分開。


  「額,看樣子這確實不太好辦,圖圖,你們龍虎山有沒有什麼法術能將這裡的水汽都給吸走,只要這些水汽被吸走了,這沒有製冷的冰櫃,就不會凍死咱們了!」錢道空說。


  「吸走水汽?我哪有那樣的法術……不過……」張善義突然想到了什麼,但似乎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喂喂,你到底想不想拿回你的尋鬼羅盤了,現在咱們都已經來到這一步,馬上就能逮住這個食屍鬼,這個時候你得盡你最大力幫我啊,怎麼現在還藏著掖著的!」錢道空催促道。


  張善義又想了一會兒,最後無奈撓了撓頭說:


  「行吧,不過你稍微站遠一點!」


  說罷,錢道空倒退了幾步,只見張善義從背包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


  看到這種小瓷瓶,錢道空實在再熟悉不過了,這是張善義用來收斂惡鬼的法器,當初那個食夢鬼還有黑瞳靈,都是被他裝進了這樣的小瓷瓶中。


  「嘿!我以為你真的將那些惡鬼都渡化了,沒想到你也留在了身邊啊!」錢道空說。


  「才不是!」張善義突然厲聲申辯,「其他惡鬼真的已經渡化了,只是這個比較特殊,和傒囊一樣,不喜歡回到陰間,所以我才將它們留在了身邊,我這也是遵從它們的意願好吧!」


  一聽傒囊兩個字,錢道空的腦海里又忍不住浮現出了小雪的樣子,他本來想要問更多關於傒囊的事情,但還是沒有追問。


  張善義掏出了瓷瓶,輕輕拔掉了瓶塞,隨後一隻手托住了瓶底,另一隻手結成了一個錢道空從來沒見過的手印,同時口中念動喚鬼冥咒。


  聽到這熟悉的咒文,錢道空立刻意識到,這個咒文和那天晚上郭雨寒所念的咒文是相同的。


  隨著咒文結束,一簇藍光打在了地上,地面上漸漸升起了一道朦朧的光影。


  張善義扣上了瓶塞,伸手沖著虛渺的身形打個招呼。


  「Hello!」


  光影恍惚,一個冰肌玉骨的冷艷美女從光影緩緩出現,她穿著一身錦繡霓裳,手中拿著一把花折傘,深情地望著丁靈修,雙瞳剪水。


  錢道空不禁愕然,因為眼前這個從瓶子中出現的鬼怪,根本看不出任何妖媚之氣,簡直就好像是仙女下凡一般。


  「圖……圖圖,她是鬼還是神仙?」


  張善義笑了笑,說道:

  「她叫霓姝,當然,也是個鬼,只不過貌若天仙!」


  霓姝屬於中級鬼怪,她一出現,太平間里還沒被陰差帶走的那個陰魂似乎有了反應,緩緩看向了他們所在的方向,但卻依然面無表情,剛試圖往他們這個方向靠近,馬上就被張善義的白虎拒鬼陣擋在了外面。


  霓姝綽約多姿的身形在薄薄寒霧中顯得朦朧優雅,明亮的大眼睛,就象秋天月夜下的兩潭泉水,清澈明亮,閃動著嫵媚誘人的光彩;她那微帶笑意的嘴角和有光澤的臉,使她增加了許多撩撥人的嬌羞和柔情。但是,她的這種嬌羞和柔情,是含蓄的而不是造作的,動人心魄卻不讓人厭煩。


  原來,霓姝生前本是江南女子,本來就體態超卓,加上千年修化,簡直風華絕代。霓姝一出現,看得張善義都眼睛發直,直念凈心神咒。


  「呦,善義小主,好久不見,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呀?」霓姝的聲音娓娓動聽,讓太平間里陰森的氣氛輕鬆了不少。


  「善義小主……」錢道空笑著重複一句,覺得這個稱呼還真是槽點太多。


  張善義瞬間面色駝紅,跟喝醉了酒一樣,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

  「沒……沒什麼。」


  一旁的錢道空忍不住笑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張善義猶豫這麼久才將霓姝召喚出來,敢情這個張善義竟然也面對這個女鬼心生懵懂愛意。


  「嘿嘿,我看啊,是你家小主,想你嘍!」錢道空說。


  「哼!想我也不說找我出來玩玩,快說吧,這次把我弄到這個太平間里要幹什麼。」霓姝輕輕拉著霓裳,害怕它凍在地上。


  張善義又忸怩一陣子,才恢復常態,笑著說:


  「是這樣的,我這次把你叫出來,是想讓你幫我們把這個剛關了電源的冰櫃裡面和附近的水汽全部吸走,然後再把這個冰櫃的門蓋上就好了。」


  然而,他這一笑不要緊,他那笑眯眯的表情讓霓姝一下子怔住了,頓時眉毛耷拉下來,憋著嘴,表情詭異的看著兩人。


  「怎麼了?」錢道空問。


  「沒……沒什麼。」霓姝仍一臉怯色。


  「想到什麼就說嘛,你咋突然比你家小主還害羞?」


  錢道空也露出笑容,氣氛更加詭異。


  「那個……我是沒想到,這大晚上的,你們兩男一女屍,還關在冰櫃里……我當了千年的鬼,本來以為算是見多識廣的了,沒想到你們年輕人玩的是越來越變態了……」霓姝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回答。


  「天……你想哪去了,我倆是要躲裡面捉鬼。」張善義一臉無奈。


  「好吧。」


  霓姝勉強被說服,但她心裡似乎還是覺得很詭異。


  簡單說明了事情后,霓姝開始施法,她先將手中花折傘緩緩撐起,彩色的暈輪輕輕旋動,空氣中的一縷縷寒氣像是抽絲一般從冰柜上被吸到了花折傘裡面,全部都被吸走。不多時,整個冰柜上一點冰霜都看不到了,只留有一些淡淡的血漬。冰櫃里的女屍也乾癟了好幾圈,變得如同風化了一般。


  「有勞姐姐了,那咱們進去吧。」錢道空說。


  「好。」張善義點了點頭。


  於是,錢道空和張善義這一次終於勉強能夠躲進冰櫃里,但因為忌諱屍體,他們就把女屍移到了冰櫃最邊緣。


  這麼一來,本來就狹窄的空間頓時顯得更加擁擠,兩個人就差沒抱到一起了。


  霓姝把冰櫃門關上,錢道空發現周圍瞬間一片黑暗,周圍只有張善義的喘息聲。


  「OK了,雨傘姐,你接下來把外面把蟹鉗鎖輕輕搭上就好了,千萬別扣死。」錢道空說。


  「知道啦。」霓姝輕聲回答。


  但其實因為冰櫃的門實在太厚,加上冰櫃的製冷聲隆隆作響,霓姝只聽清了鎖字,根本不知道錢道空是讓自己別扣死。她吧嗒一下上了鎖,滿意地化成藍光回到了瓷瓶之中。


  而裡面的錢道空和張善義根本不可能聽到鎖頭扣合的聲音,對現在自己的處境卻是全然不知。


  「別說,水汽被吸干后,現在還真不冷了啊。」張善義說。


  「當然,你就放心吧,只要按我計劃行事,今晚這個食屍鬼咱們肯定手到擒來。」錢道空信心滿滿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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