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腳步聲
畢竟敵人的數量還是太多，而且倖存下來的敵人還是經驗豐富的罪犯，面對突然跳出來的陳玲瓏，他沒有慌張，而是毫不猶豫地開槍還擊。
子彈飛射而出，陳玲瓏及時避開，但還是被子彈擦到了邊。
隨後只聽嘩啦一聲響，陳玲瓏的胸前竟然被子彈穿破一個小洞，藏在另外一側衣袋的子彈全都應聲掉落在地上。好在陳玲瓏動作十分敏捷，聽到槍響后迅速躲避到了錢道空對面的手術台旁邊，同時立刻摘掉了眼睛上蒙著的紗布。
那個倖存下來的男人端槍朝他們走來，此時陳玲瓏手中那把霰彈槍的子彈已經射空，而想要裝填子彈就要跑過去撿起地上散落的那些子彈。
可是如果這樣做，那個朝他們走來的男人肯定會趁機開槍，陳玲瓏將必死無疑。
錢道空眼睛死死盯著陳玲瓏，詢問她需不需要自己出去幫她掩護，陳玲瓏對錢道空搖了搖頭，瞪了錢道空一眼，顯然不想讓他出來。其實想來也是，錢道空雖然剛剛知道這微沖怎麼使用了，但如果現在衝出去和外面這個持槍男人火拚，以錢道空的射擊準度，勝算還是十分渺茫的。
說不定剛一露頭就被對方給幹掉了！
錢道空有些猶豫，如果不是陳玲瓏看上去十分自信，但如果對方不是敵人的對手，錢道空也真的打算冒著自己竊鬼靈囊暴露給警察的危險，也得使用鬼靈卡了！
陳玲瓏摸了摸她的衣服里懷，發現幸運的是，自己還有兩枚子彈沒有掉落，這兩顆最後的子彈被她狠狠塞進了彈倉中，迅速上膛。
然而，那個朝陳玲瓏開槍的男人在一擊得手后，卻並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站在外面用生硬的普通話嘲諷道：
「嘿嘿，是不是沒有子彈了啊？來啊，給你個換子彈的機會，來啊，我不會攻擊你的！咱們光明正大的決鬥吧！」
聽聲音，這個逃犯應該是外地人，顯然已經隱匿在這裡很久。
陳玲瓏當然沒有理會這個狡猾的罪犯，而是將身體一點點靠向了手術台的邊緣，準備當這個男人靠近的時候，突然從裡面竄出來。
「怎麼？還是不敢出來！不信任我？那好，我直接給你一把槍吧！你拿著它，咱們一對一的決鬥！」
說完，這個男人竟然真的從他同伴的屍體上拿下來一把槍，然後一腳踢了過來，這把槍從男人腳下一直滑到了他們的旁邊，距離陳玲瓏現在的位置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錢道空和陳玲瓏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心裡自然都十分清楚，男人這麼做可絕對不是在發揚美國牛仔的決鬥精神，而是想趁著陳玲瓏去拾起地上槍的瞬間，立刻開槍擊斃陳玲瓏。
陳玲瓏端著手中的霰彈槍，雖然還有兩發子彈，但出手的機會應該只有一次，而且這種情況下，如果她先出手，那麼她就會先把自己暴露給對方，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而如果他們這樣一直拖下去，不僅時間有限，而且對方的增援也很有可能會趕過來，他們的處境將更加不利。
錢道空握緊了手中的微沖，跟陳玲瓏一樣，一動也不敢動，汗水已經將衣服都浸濕，渾身上下時不時感到陣陣瘙癢難耐。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錢道空發現對面陳玲瓏的目光似乎鎖定在了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屍體上，錢道空這個角度看不到屍體全身，只能看到一隻伸出去的手，這個屍體手中握著一把和錢道空一樣的微沖，此時已經一動不動地倒在了地上。
僵硬的屍體上，那把槍被他握得死死的，槍口正指向斜上方的半空中。
陳玲瓏背倚著手術台，閉上眼睛默默祈禱了幾句，似乎在下什麼決心。
而這個時候，錢道空開始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因為他聽到了敵人腳步聲正在朝他們逼近！看來，這個男人見自己的計謀沒有得逞，已經開始變被動為主動，打算先發制人！
雖然他的行動看上去或許讓躲在暗處的他們能夠佔據一些優勢，但事實上，錢道空和陳玲瓏剛剛開始合作，兩人之間根本不可能產生默契的配合。
所以，無論是敵人先發現錢道空還是先發現陳玲瓏，他們兩個都至少有一個人先會被敵人攻擊！而另外一個支援的人，卻未必會擊中這個男人。
男人正是認準了這一點，才決定走過來。
當然，也可能是他並不知道這裡其實躲著兩個人！
只不過，這個信心滿滿的兇犯更沒有想到的是。
正因為他的主動出擊，竟然讓他陷入了必死之局！
「去死吧！」
陳玲瓏嬌喝一聲，安靜的氛圍突然被打破！
幾乎同時，她將身體向外探了出去，竟然把手中散彈槍的槍口對準了不遠處的那具屍體。
陳玲瓏的身體沒有完全探出來，而她的叫喊聲卻吸引了那個男人的注意力，男人的眼睛望向了前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處在了地上那具屍體手中的微沖攻擊範圍之內。
陳玲瓏這一槍竟然打中了屍體手中微沖的扳機！
「砰——」「噠噠噠噠——」
接連兩聲槍響，亂射的微沖將措不及防的男人擊中，他的左臂和胸膛全部中彈，錢道空和陳玲瓏同時沖了出來，陳玲瓏霰彈槍中最後一發子彈脫膛而出，男人的前胸被轟出了一個血肉窟窿，錢道空的微沖也毫不留情地噴射出了一陣彈幕，男人登時被射成了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可惡……」
那個看上去十分精明的男人狂叫了一聲，就這樣痛苦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神中充滿了不甘。或許，這個曾經在外界興風作浪后還能逃出法網的罪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栽在了一具同伴的屍體手上。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只要是豬一樣的隊友，就算變成了死豬，都有可能拖你的後腿，把你也帶到屠夫的手裡。
「呼……真想不到你的槍法這麼准，而且還能想到這個方法，真是厲害！」錢道空不由讚歎道。
陳玲瓏也是一臉驚魂未定，大口喘著粗氣，擺了擺手說：
「在訓練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打過這麼准！我剛才也根本沒有把握打中那裡，好在離那個屍體還比較近，而且這噴子的範圍也比較大，要是再遠一些，我也沒辦法了！」
「不過還好，這下他們全都被解決掉了！」錢道空鬆了口氣。
「別高興的太早，快點把他們身上的彈夾卸下來幾個裝進背包里，咱們得快點了！」陳玲瓏催促道。
「是啊，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同夥，沒準正在朝這裡趕來呢！」錢道空說。
「應該不會，剛才從對講機里聽到我的隊員已經馬上就要進入剖皮地堡的內部區域了，這樣一來，這個地堡的主人應該將兵力全都集中在了那裡，不會有閑心管他們的！」陳玲瓏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錢道空說。
「不過那也別大意，動作還是快一點吧！」
「好的！」
錢道空蹲下來開始搜尋，很快就從地上的屍體上總共找到了七個彈夾，將它們全都塞進了背包之中。幸運的是，錢道空還在其中一個男人的屍體上發現了兩顆手雷，這也讓錢道空裝進了背包裡面。陳玲瓏撿起了一把微沖別在了腰間，將地上那些子彈全都裝進了她的霰彈槍裡面，他們兩個一前一後走上了樓梯。
這個旋轉樓梯十分破舊，走在上面甚至能夠聽到吱嘎吱嘎晃動的聲音，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坍塌，隨著繼續向上走，他們腳下的光線開始逐漸減弱、消失，來到三樓后，周圍又陷入一片黑暗……
他們需要在這裡找到那個「J4」房間！
從樓梯走上來時，激起了一陣灰塵，手電筒光瞬間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光柱，這些灰塵就在光柱上飛舞起來，這個房間看樣子應該太久沒人來了，竟然積攢了這麼厚的灰。才上來沒走幾步，錢道空就被嗆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手電筒簡單掃射了房間一圈，錢道空發現他們來到的這個地方是一個長廊，長廊的兩側掛著一些壁畫，但奇怪的是，這些壁畫的畫布已經全都被撕扯去了，只留下了壁畫的畫框。長廊的兩側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大鐵窗，但因為外面也是一團漆黑，這些窗戶並沒有透露出一絲光線。
雖然這裡看上去像是一個長廊，但卻有兩排長椅一直延伸到長廊的盡頭。看上去竟然有點像是地下商場給遊人提供休息的那種木椅，這些長椅每隔一段距離，就會被一個大方柱給擋住，然後繼續延伸下去。
因為這些大方柱的關係，使得手電筒光照不到更遠的地方，他們只好沿著這些長椅向前走，朝著長廊的深處前進。
「喂，陳警官，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這裡看上去應該挺長的，要是走錯了方向，是不是會耽誤很多時間啊？」錢道空問道。
「廢話，當然會耽誤很長時間！我看要不這樣吧，咱們兩個還是分頭行動吧，我懷疑這個長廊也跟一樓的那種迴廊是相同的結構，咱們兩個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開始尋找，如果誰先找到了那個『J4』房間，就用對講機報告一下就可以了！」陳玲瓏說。
「可是咱們兩個的對講機不是相同的頻段，這該怎麼辦？」錢道空問。
陳玲瓏從褲兜里又掏出了一個對講機，對錢道空說道：
「喏？剛才我已經從那些傢伙的身上找到了一個跟你一樣的對講機，一會兒你發現『J4』房間后，直接用對講機聯繫我就可以了！還有，你他嗎的小心點，要是突然發生了什麼意外，就趕快告訴我，或者大喊也行！」
「啊！好的！」錢道空點了點頭，但心裡還是有些緊張。
「嘿嘿，真是個強勢的女人。」**上的二毛笑道。
錢道空聳了聳肩，兩人馬上就要再次分頭行動，這就意味著錢道空又要一個人在這黑暗的長廊中前進，光是想想就讓他感到有些畏怯。畢竟經歷了剛才那麼多詭異而恐怖的事情，好在陳玲瓏的出現，讓錢道空稍微安心了一些。
此時又要讓他一個人行動，說真的，他還真的不想這麼做！
這一路憂心忡忡，但走了一會兒，錢道空卻發現這裡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危險，只是這裡陰森森的凄涼氣氛，容易讓身在其中的人感覺渾身不自在。
手電筒光照在這黑漆漆的長廊之中，就好像走在一條已經廢棄了很久的商業街，有些鐵窗因為年久失修已經搖搖晃晃地自己打開了，時不時發出吱吱嘎嘎的那些讓人心驚肉跳的怪聲。相比下面的兩層，這裡又似乎顯得有些過於安靜而普通，除了舊一點，人跡罕至一點，再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
沒有血跡，沒有腥臭的味道，也沒有那可怕的人皮。
錢道空剛開始還有些害怕，但漸漸地，錢道空慢慢放鬆了下來，他端著手電筒，仔細打量著周圍搜尋著，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房門或者樓梯。
越往深處走，錢道空越感覺似乎這條長廊有些異樣，這種感覺毫無來由，一閃而過，但卻讓他更加警覺起來。
錢道空愈發謹慎，步子也放慢了一些，生怕錯過了一些黑暗之中難以察覺的動靜，手電筒光掃在長廊的兩側的時候，也稍微多停留了一會兒。
那些被撕扯掉油畫的空架子正孤零零的躺在斑駁著水跡的牆壁上，就好像一張張大嘴在黑暗中嘲笑著自己。
錢道空正仔細打量著周圍的畫框，突然間，他聽到耳邊似乎傳了一陣細小的腳步聲！
這個聲音很小，小到稍不留神就絕對不會察覺！
錢道空立刻停下了腳步，然而，這個聲音竟然也隨之停止！
「你聽到有什麼聲音了么？」錢道空問**。
**懸浮在空中，阿三轉了轉靈動的眼珠，說道：
「咦？剛才好像還真有，不過現在沒了。」
錢道空明顯感到這個聲音就來自自己的身後，可是他卻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因為錢道空真的害怕當自己突然回頭，他的身後，就會多了一張慘白而淌滿鮮血的女人臉。
於是，錢道空再次試著快步向前走了幾步，而這個聲音，果然再次出現，並且很快就跟上了錢道空的腳步。
然而，當錢道空再次駐足停下的時候，這個聲音也再次悄然消失。
錢道空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安靜的黑暗中，錢道空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那已經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媽的，是什麼人在跟著我？
不對，這根本不是人，人不可能發出這麼輕這麼小的聲音……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錢道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咬著牙扭過了頭，握著手電筒的手都有些僵硬。手電筒光照在了他的身後，錢道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氣喘吁吁。
然而，身後什麼也沒有，一切都跟他走過來時一樣，身後還是那些長椅，兩側都是那種沒有油畫的畫框，周圍一片死寂，只有偶爾會從鐵窗那裡傳來陣陣詭鳴……
媽的，真是活見鬼了！
錢道空轉過身，繼續向前走，那個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跟著他！
而且竟然一直都是一個頻率，無論他加快腳步，還是放慢步伐，那東西的腳步聲始終保持著一個相同的節奏，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錢道空，怎麼都甩不掉！
噠……噠……噠……噠……
這聲音很輕很輕，就好像是水滴落的聲音，一直在錢道空的耳邊持續……
不管了，不管這聲音是從何而來，錢道空覺得自己一定要快點甩開它才行！
不知道為什麼，隨著這聲音的出現，錢道空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不由自主地在黑暗中狂奔起來，手中的手電筒也因為錢道空加快了速度而變得四處搖晃，周圍的光影變得更加光怪陸離。
身後的聲音卻依然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節奏，有條不紊地跟在他的後面。
錢道空拚命地朝前方奔跑，身後那個聲音就像幽靈一樣跟隨著他，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明明這腳步聲對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但這樣的環境中，卻還是讓他產生了它會威脅到自己的錯覺！
錢道空此時甚至想大喊出來，但聲音卻像卡在了嗓子眼裡，無法出聲。
慌亂之中，錢道空的腳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錢道空整個人趔趄一下后，摔倒在了長廊旁邊的木椅上，而那個將錢道空絆倒的東西卻軲轆到了一邊。
錢道空扶著木椅站了起來，扭頭望向那身後絆倒自己的東西。
手電筒光緩緩移到那個東西的上面，錢道空頓時驚呆了，被恐懼壓抑了許久的聲音終於爆發出來，寂靜的長廊中錢道空的呼喊聲顯得格外恐怖而巨大。
「啊……」
原來，這個絆倒錢道空的這個圓滾滾的東西……
竟然是陳玲瓏那血淋淋的頭顱！
而且就在她那張大的嘴巴上，竟然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