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仇人
無面女左手的蜘蛛怪很快舔舐掉了銀絲上的鮮血，發出滿足的嘶嘶聲。
小孩身首異處，皺巴巴的大腦袋被噴湧出來的鮮血頃刻淹沒。
望著這血腥的場面，錢道空瞬間感覺自己突然有種想要殺了無面女的衝動，但他的身體還因為恐懼和震撼而瑟瑟不安地顫抖著。
他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每一個細胞都被眼前這殘忍的一幕給震驚了。
這個可憐的小孩，生前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殘害，終於從逃出了魔掌，僥倖活了下來，明明再走一段路，他就能夠逃生，明明爬上這樓梯，他就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無面女要斷絕這個小孩的全部希望？
為什麼無面女要這麼殘忍地殺了他？
這個小孩的遭遇不是應該和無面女很相似么？難道她沒有感同身受么？
錢道空牙齒咯咯直響，聲音顫抖地怒吼道：
「無面女，你他嗎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一個這麼可憐的孩子？他都已經那樣了，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你竟然就這麼殘忍的將這個希望給粉碎了，你還是人么？」
無面女那張蒼白的臉在手電筒光狹小的光柱中顯得格外陰森，兩個黑洞怔怔望著錢道空，似乎對他的咆哮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那你認為我該怎麼做？你覺得我應該同情他？」
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錢道空徹底怒不可遏。
或許太過激動，錢道空感覺自己的眼眶裡竟然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淚水，瘋狂大吼：
「沒錯，難道不是么？可是你還是殺了他，難道你這個喪心病狂的魔鬼竟然會嫉妒一個僥倖逃生的孩子？你是不是覺得他比你幸運，所以就該死？你該不會是因為這樣你才要殺了他吧？你這個混蛋！惡魔！」
錢道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內心的憤怒已經無法讓他用理智來控制自己的語言，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對無面女而言會是極大的刺激，甚至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無關緊要的人，錢道空完全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這麼去做。
儘管如此，錢道空還是這樣說了，即使因此激怒了無面女，錢道空也絕不後悔。
她的行為，簡直就是瘋子和惡魔！
果然，聽到了錢道空的這些話，無面女的眼神立刻變得冷厲起來，她的手輕輕動了一下，一團銀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或許以往的時候，錢道空見到她這個動作，都會本能地感到恐懼，但這一刻，錢道空竟然全然不顧。
「來啊！殺了我啊！你早就想這麼做了吧！你個沒有人性的瘋子！」這個時候，錢道空覺得心中這種憤怒已經讓他變得甚至有些癲狂，竟然說著與自己內心的恐懼截然相反的話語。
然而，無面女卻並沒有出手。
錢道空仍然怒視著無面女。
無面女將手電筒移向遠處，臉上的殺意消失了，喃喃道：
「愚蠢的人，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大多數人講的道理，明明只是來自自身的經驗，卻希望用這些道理影響別人，可笑。」
「你……」
本來和錢道空意見一致的精衛，此時竟然攔住了錢道空，對錢道空說道：
「算了，人已經死了，咱們沒必要為了一具屍體爭執，主人說的對，時間不多了，咱們還是應該趕快出去才行。」
錢道空望了一眼精衛，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忿罵了一聲。
錢道空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毫不留情地殺了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或許他也永遠都不會不知道無面女為什麼要這麼做。
然而，精衛雖然最初也很跟錢道空一樣，想要放這個小孩一條生路。但此刻，精衛卻連看都沒有看那屍體一樣，而是按住了無面女的肩膀，一臉嚴肅的望著她。
無面女似乎明白了精衛意思，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停了下來。
精衛讓錢道空拿著手電筒，然後自己從挎包中掏出了一把多功能軍刀，他輕輕按動刀柄，從裡面彈出了一根筆，然後精衛在手電筒光偏暗的地方開始用筆在手上寫著什麼字，錢道空看了看，大致內容是：
「可信么？如果阿希真的在，咱們怎麼辦？」
精衛這麼個做法，顯然是擔心即使在這樣的地道之中，也隱藏著監視系統。
然而，無面女看到后，臉上的表情又變得陰鬱起來，思考了幾秒鐘后，才喃喃說道：
「走。」
精衛先是一愣，顯然對無面女的回答感到有些驚訝。
於是，他們三個跟之前一樣，再次排成一排向密道上方前進，這一次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很多，幾乎是一路都在向上狂爬。
之前無面女曾經說過，要帶錢道空去尋找殺死小雪的真兇，而現在，先是知道自己心中的女神艾默被抓到了一個以剖人皮牟利的可怕地下碉堡，緊接著，竟然警察莫名其妙的也出現在了這裡，一大堆的疑問此時已經壓在了錢道空的心頭，不由一下子涌了上來：
錢道空一邊向上跑一邊問無面女：
「那個阿希，就是殺人兇手么？」
無面女聽完停滯了片刻，然後一邊繼續爬，一邊沉聲回答：
「沒錯。」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阿希是誰，她到底有什麼目的？」錢道空問。
無面女沉默片刻，回答道：
「這一切，進入地堡之後，你自然就會知道了，咱們現在，要去進去救一個人！」
「當然！我一定要救出艾默！」錢道空信誓旦旦地說。
無面女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怎麼？」錢道空詫異
精衛回頭看了看錢道空，說道：
「不是她，是去救那個大耳朵道士！」
「張善義？怎麼他也在這裡？」
錢道空更加迷惑，感覺整個事件已經亂作一團，變得毫無頭緒。
精衛看了一眼無面女，見對方沒有阻止的意思，就繼續說道：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其實，當時你從廢棄醫院離開后，主人找到了那個偷走了食夢鬼的大耳朵道士。然而，讓主人沒想到的是，那個大耳朵道士竟然只是一個誘餌，是阿希設下的陷阱，想要引誘主人上當，幸好被主人識破了，躲過一劫。只不過……那個大耳朵道士最後還是被阿希弄來的那隻掘地魔給捉走了，主人還是沒能搶回食夢鬼！」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她和阿希是仇人了？」錢道空問。
「額……如果你不出現的話，應該不算！」精衛笑著說，聲音有些嘲弄的意思。
「這怎麼還跟我有關係？」錢道空更加迷惑。
精衛努努嘴，說道：
「天機社你應該聽說過了吧？」
「恩，我聽羅醫生說過這個組織，我想……這應該就是那個建造剖皮地堡的組織吧？」
精衛點了點頭。
「沒錯，廢棄的醫院以及咱們要去的這座地堡，都是天機社的秘密機構，而主人和阿希也是天機社的兩名骨幹成員。然而，主人在執行一項關於你的任務時，因為某種原因失敗了，所以就背叛了天機社，自然也就成了阿希的敵人。」
錢道空停下了腳步，驚訝道：
「什麼任務？」
精衛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說道：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只要跟我們一起進入地堡就可以，你想要救出的人就在裡面，至於你能不能救她出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錢道空瞪大了眼睛，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天機社……無面女……阿希……任務……
這一切信息實在是錯綜複雜，讓錢道空幾欲崩潰，然而，被蒙在鼓裡的他，此次此刻卻被一個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仇人所吸引，被迫前往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方。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天機社和阿希都視我為仇人？」錢道空無奈道。
「阿希的原因我並不清楚，至於天機社嘛……」
「精衛！」無面女嚴厲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精衛噎住了嘴裡的話，用手電筒照了照上方。
錢道空也循著光線抬頭望去，這才發現他們說話間，出口不知不覺已經近在眼前，與此同時，密道內突然響起了更強烈的隆隆爆炸聲。
顯然，聲音來自木屋，這應該是最強烈的一波爆炸了，估計整個木屋都將會在這股衝擊力之下被徹底摧毀，而這條密道用不了多久也會坍塌。
本來錢道空還想要回去安葬思思，看來這個想法永遠都無法實現了。
爆炸激起一股強勁的氣流，密道上的砂石也開始簌簌落下，於是他們加快了腳步，從密道中鑽了出來，他們三個人陸續從密道內爬了出。這才發現，原來密道出口出原來是一處深坑，深坑裡面還長滿了灌木和野草，而他們的上方，竟然被一個大岩石封住，十分隱蔽。
三人合力推開了大岩石后，終於能夠嗅到了外面的空氣，精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說了一句錢道空意想不到的話：
「呼……雖然這句話可能主人不會對你講，但我還是想要提醒你，接下來，我們兩個都無法保證你的安全，想逃跑，就趁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