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萬僵帝王
「你是怎麼發現的？」
丁老道雖然神色凶獰，卻似乎並沒有攻擊的意思。
可是附在他身上的滄桀，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哪裡出了破綻。
「小雪無論怎樣都不會告訴我他的模樣。」錢道空悵然若失般回答。
滄桀心中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卻又無法反駁。
「真的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把小雪模仿的這麼逼真，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吧，她過得怎麼樣？」錢道空也沒有動手。
「很好，快下地獄了。」丁老道毫不留情地回答。
錢道空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嘆了口氣。
「希望她在陰間會過得更好，她喜歡鬼。」錢道空頓了頓，冷睨著丁老道，「我已經知道了，一定是小雪她自己不想見我對吧，所以才讓你過來，而你，頂替了小雪的身份，想利用這次機會，為自己做點什麼！」
滄桀雖然心中有些驚訝，但他表情還是毫無變化，千年曆練，早就能讓他自由控制自己的身體和表情不被情感所左右。
「這麼說來，你似乎願意幫我做點什麼嘍？」丁老道狡黠地看著錢道空，讓錢道空不由覺得，這樣的表情，還真不適合他。
「你是聰明人，我更喜歡談交易！」錢道空正色說道。
「哈哈……」丁老道放聲大笑，放下了手中的桃木劍，「好，那咱們就談談。你，想要知道殺死你女朋友的殺人兇手！而我，想要藉助你的力量復活，就這麼簡單！」
「復活？你有辦法讓死人復活？」錢道空瞪大了眼睛。
「聽說過借屍還魂把！」丁老道顯得有些得意，「只要你能幫我找到一具新鮮而完整的屍體，我就有辦法成功轉生！」
「既然這樣，那你剛才為什麼還要讓我做那個奇怪的儀式？」
「因為我原本想施個法術，把你的三魂七魄拘禁在水晶球之中，然後我自己佔據你的身體，而那個法術的其中一個儀式，就需要你咬破手指，用指血在水晶球上繞上兩圈！」
附身丁老道的惡鬼如實回答，這讓錢道空有些出乎意料。
「那你為什麼還要將實情告訴我？你完全可以欺騙我，以殺死小雪兇手的秘密誘騙我上當！被你奪走身體！」雖然明知對方確實已經如實招來，但錢道空反而更加疑惑。
「哈哈哈……第一次都失敗了，我還會嘗試第二次？而且我感覺你小子挺好玩的。」丁老道雖然大笑，但看起來依然嚴肅，「更何況，想要騙人，首先也得先拿出誠意來啊！我說不定以後還會騙你，但不是今天！」
「好，那我暫時相信你，說吧，具體點，你一定已經有了計劃！」錢道空說。
「你說計劃啊……幾百年前我就不再做這種事了，可能早就習慣了隨機應變把！」丁老道撓了撓頭，剛才粘過膠帶的地方感到有些不舒服，「這樣，你先把屍體找到再說，怎麼借屍還魂是我的事，成功之後，我自然會信守諾言，將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
「問題是，我怎麼確信你真的知道殺人兇手是誰？」錢道空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相信。
「我無所不知。」丁老道高昂著頭，顯得有些得意。
然而，被附身後，錢道空發現面前的丁老道，無論表現出怎樣的情感，竟然都不失端莊，更不是嚴肅，似乎這個附身在裡面的惡鬼，生前很可能是個叱吒風雲梟雄豪傑，才會如此泰然自若，又給人以威壓。
「吹牛可不能成為交易的籌碼！」錢道空也正色回應。
「好啊，你不相信是把，那我就說說你好了……你是個小偷，但很聰明，你的家庭在你年幼的時候，經歷了一場天翻地覆的變故。你從那時起，才被迫加入了小偷的團伙之中。然後，你背叛了它們，並且將它們摧毀，以為這樣你就能夠贖清自己的罪過，良心就能夠得到滿足……」丁老道慢條斯理地說著，全部都用肯定句，顯得對錢道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不是憑空猜測。
錢道空打斷了他，光是聽到這些，已經足夠了。
因為這些事情，連小雪也不知道。
滄桀心中暗自覺得好笑，要知道，這些手段對他而言，這不過又是一次很簡單的替代。一些動作，一些語氣，一些表情，滄桀就可以輕鬆猜測出一個人的身世和經歷，而他，才不是什麼無所不知的全知。
「好，我相信你，說個時限把！」錢道空也不想再和他盤桓。
「今晚！」丁老道斬釘截鐵地回答。
「不可能，至少三天！」錢道空也不退讓，他很清楚，這筆交易，一開始就不公平。
「這燭火一旦熄滅，我就會從這個老頭兒的身體離出來，到時候，你就看不到我了！」丁老道指了指那最後一根，有些微弱的火燭。
燭火幽幽發光，雖然還在燃燒，但長度卻不再減少。
「我可以想辦法開陰陽眼，這不是問題。」錢道空回答。
「那也沒用，我的樣子，連鬼魂都看不到！」滄桀雖然會說實話，但他還沒蠢到什麼都說出來的地步。
他當然不會讓錢道空知道自己現在只剩下了元神，如果要不是恰好丁老道施展了招魂術，那個紙人給他提供了媒介，他根本不可能現身人間。
「不管怎麼說，我今晚肯定做不到，我從來不高估自己，所以你也別高估了我！」錢道空也說了實話，畢竟，這麼晚了去找一具新鮮的屍體，那他除非親手殺死一個人。
「哦？你還以為你為了那個女人，什麼都肯做！」丁老道不由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錢道空當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今晚找到這樣的屍體，所以只是委婉地想讓自己殺人！
「你別妄想了，除非是那個殺了小雪的人，否則我不可能濫殺無辜！」錢道空絲毫不理會他的挑釁。
丁老道擺了擺手，似乎同意了這筆交易。
「那好吧，倔強的年輕人！不過……這期間我恐怕只能寄身在這個糟老頭子的身上了，你要給我找個陰涼點的地方，那隻蠟燭，也千萬不要讓它熄滅了，否則，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這筆交易無法完成，對我而言毫無損失，因為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但我想對你，肯定不一樣！」
「未必……也許只有我會給你帶來更多的樂趣！」錢道空目光咄咄。
「哈哈哈哈……」滄桀再次大笑，「太有意思了，你竟然又看出了我的心思。」
錢道空卻笑不出來，他知道對方的強大，既然如此，對方選擇與自己合作的唯一理由，除了為了完成交易之外，那就只可能是為了找樂子。
不過，錢道空心中更清楚，交易也好，合作也罷。任何時候，無論雙方誰佔據優勢，主動權都覺對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不會就這樣陷入被動！
「既然如此，祝咱們合作愉快！」錢道空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丁老道也把手遞了過來。
「我應該叫你……」
「滄桀！」
「哦，滄桀……我叫發財！」
「哈哈哈……有意思的名字！」
握手的過程稍微有點長，滄桀剛要把手鬆開，他卻忽然發現錢道空竟然就在握手的瞬間，他的另一隻手已經從自己的身上將口袋裡的數枚符咒偷走，然後在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竟然將這些符咒全都拋向了丁老道的面目。
「你……」丁老道驚呼。
一瞬間，金光大盛，黑煙騰騰。
符咒飛向了丁老道的臉，他的臉立刻好像被電熨斗燙了一樣，冒起了黑煙，他的手腳再次抽搐，想要去抓臉上的那些符咒，卻因為動作太過僵硬，而無法成功。
錢道空不會使用符咒，更不會祭符，甚至不知道自己偷走的這些符咒都是些什麼。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就算再強大的妖魔，也不可能直接應對這麼多符咒。
丁老道身為一個道士，肯定會隨身攜帶大量的符咒。所以，當丁老道被附體的時候，錢道空一直在心裡思考一個問題，丁老道就算因為荒.淫過度，身體虛弱，但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地被附體。因為就算妖魔鬼怪不忌憚丁老道本身，但他身體里的那些符咒，肯定也會對妖魔鬼怪產生可怕的影響。
就連上次血糊鬼附體，也是看到了丁老道將法器全都交給了錢道空，才敢進入他的身體。而今天，符咒都在丁老道這裡，總不會有妖魔鬼怪肆無忌憚地鑽進一個道士的身體，頂著渾身的符咒耀武揚威把！
於是，錢道空有了一個猜測，眼前這個惡鬼，很可能根本沒有完全附身在丁老道身上，而是鑽進了他的腦袋裡，暫時控制了他的思維而已。
於是，他才想出了這一招，偷出符咒，然後全都砸向丁老道的腦袋上。
符咒遇到邪氣，如同鋼鐵遇到了磁石，瞬間全都吸附了上去，丁老道的腦袋冒著黑煙，不斷發出怪叫，卻已經辨別不出在說些什麼。
**因為錢道空的偷符，觸發了具現化條件，也從竊鬼靈囊中冒了出來。
「咦？主人，這老道怎麼了？怎麼還被自己的符咒給折磨成這樣？」阿三愕然。
「嘻嘻，該不會他是用符咒來壓抑自己腦袋裡的淫.蟲把！」二毛也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錢道空沒時間搭理他們，而是擠了擠手指，又擠出了幾滴指血，迅速壓向了那最後一根散發著幽藍陰光的蠟燭，三面靈幡旋舞的速度更快了。
「招魂燈？」**上的老大喃喃自語。
「不要……」滿臉符文的丁老道掙扎著站了起來，卻還是沒能阻止錢道空。
「噗嗤——」
錢道空壓滅了蠟燭，房間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丁老道一聲尖叫，昏厥在地，吸附在他臉上的符咒已經全都脫落下來，黑煙還未完全散去，洋洋洒洒地散落在地。
錢道空迅速打開了竊鬼靈囊，對準了那些黑煙的方向，想要捕獲這個剛逃出來的傢伙。
死寂的黑暗，毫無變化。
然而，竊鬼靈囊這一次產生任何效果，更沒有將黑暗中那個本應被降服的惡鬼吸收進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它已經跑了？」錢道空驚訝萬分。
於是，他扭頭看向**，尋求答案。
然而，他一回頭才驚訝的發現，**上的五張臉，全都跟自己是一樣的表情，驚訝萬分，全都張大了嘴呆望著黑暗之中。
「呦，這不是**么，好久不見！」
漂浮在空中的滄桀朝呆若木雞的**打著招呼，錢道空卻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天啊！你怎麼會在這裡！」**上的老大第一次露出這樣的惶恐。
「誰？在哪裡？」錢道空左顧右盼。
「僵……萬僵帝王——后卿！」阿三顫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