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心積慮的失敗往往最讓人沮喪。
錢道空喟嘆一聲,收起了工具,起身站到門前。
身後的無臉女望著錢道空,竟有些傷感地說道:
「明明已經知道危險,還是想冒險一試,這就是人性。」
錢道空聽完徹底僵住了。
她在說我?難道說她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圖?
錢道空心中大驚,自己明明已經知道危險,還想僥倖一試,看來,這個無臉女竟然連自己的心思都猜得這麼清楚,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完了,這下完了!
錢道空更加沮喪,這回無臉女一定加倍提放自己,他將很難再找到偷襲的機會。
「手出了太多汗……真滑。」錢道空有些尷尬,明知道解釋沒用,只是想稍微緩和一下氣氛。
錢道空扭頭望向無臉女,無臉女的臉上當然看不出任何錶情,沉聲回答:
「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我自己,我明明已經用骨頭試過這門的硬度了,卻還是想冒險一試。」
錢道空瞬間石化,敢情原來無臉女是在說她自己!
媽的,我這不是越描越黑么!
看來,她最開始卸下猩猩骨頭就沒有打算拿它來當撬棍使,她選擇了十分堅固的猩猩骨頭先來做個試驗,想看看這種骨頭能否承受得了破壞防盜門的壓力。發現這種骨頭並沒有承受住之後,雖然對自己的骨骼堅固程度很有自信,而且她也一定預見到了自己會受傷,只不過,她還是想冒險一試,試試自己到底能不能踹開這門,而不是在諷刺錢道空!
錢道空卻理解成了她在警告自己,這下可真是說不清了。
不過,錢道空也並不在意,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自己接下來也只能繼續對她的話惟命是從。
錢道空暗暗祈禱,至少只要小雪還沒有遇到危險,這點犧牲都無所謂!
燈光再次聚焦到了門口,錢道空觀察著防盜門,發現這門已經嚴重偏移變形,只需要在從傾斜的右上角再施加一股力量就完全可以將它砸倒。
於是,錢道空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猛地撞向了防盜門的右上方。
手電筒的光線被錢道空的身體擋住,讓他無法從門縫中看到裡面的情形,但他猜得出來,這房間裡面肯定沉積了很厚的灰塵。因為,他的每一次撞擊,都讓裡面的灰塵從門的縫隙之中飛揚出來,嗆得錢道空只好眯著眼睛,將頭偏向一側。
總共撞了了十多下,門終於搖搖欲墜。
錢道空的肩膀撞得有點疼了,於是,他索性也學無臉女的樣子,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飛起一腳踹了上去。這次的力度沒有無臉女的那一腳大,但這扇門已經達到了極限,再也承受不住任何衝擊了。
嘩啦一聲,門被撞開了。
只聽房間里了裡面吱吱傳來幾聲老鼠的逃竄聲后,裡面的灰塵也呼啦涌了出來,形成很大一團黃色的霧霾,嗆得錢道空感覺喉嚨像是過電了一般,奇癢無比,拚命咳嗽起來。
無臉女見大門已經打開,就拉著錢道空的衣角緩緩站了起來,用手電筒照向屋子裡。
錢道空發現她那被血液浸濕的長發此時已經沾滿了灰塵,更像是一團破拖布,狼狽不堪。
無臉女當然顧不得這些,只是臉上那兩個黑洞直勾勾地望著房間,錢道空第一次從她的兩個黑洞中感到了一絲情感,這種情感就像是火山之中積蓄已久的岩漿一般,這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怒意,這黑洞里噴出的怒火,彷彿要把裡面的東西全部燃燒殆盡一般。
錢道空難得見她這樣,不免既驚慌又好奇,也探頭望向了房間。
只不過,在房間里並沒有看到錢道空想象中的情景,房間里的陳設十分普通,只有兩排生鏽的鐵架子和兩個方桌以及一些瓶瓶罐罐,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錢道空怔怔望著這個房間,又看了看無臉女,有點摸不著頭腦。
無臉女則仍然憤怒地望著這間房間,並沒有搭理錢道空。
「竟然不在這裡!」
這次她的語氣與以往完全不同,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發起無名火,但她現在傻瓜都能看出來,她似乎異常憤怒。
「當然不在這裡了,該怎麼說你好呢……」錢道空更加無語。
只要正常人用腦袋想一想也能猜到,小道士他們不可能在這房間里啊!
無臉女自顧自走了進去,沒有理睬錢道空。
就在這時,寂靜的走廊之中竟然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錢道空因為靠著門邊,他首先聽到了這聲音。
錢道空剛準備告訴無臉女,卻發現無臉女也聽到了聲音。無臉女右手再度變成蜘蛛螯爪,同時伸開手臂,如同織網一般,迅速朝錢道空靠過來。
錢道空有點茫然,怔怔望著無臉女,無臉女卻將手電筒扔給了他,惡狠狠地說:
「拿著它,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都別插手。」
錢道空僵硬地點了點頭,無臉女已經嗖的一下子竄出了房間,來到了漆黑的走廊之中。
錢道空剛準備跟過去,突然聽到走廊之中的腳步聲變得更加凌亂而急促。
緊接著,一個女人瘋狂地在黑暗之中嘶吼起來,她的語調異常的憤怒,還夾雜著痛苦的顫音:
「發財……發財……你快出來!」
錢道空登時一愣,竟然有人叫我?而且這聲音竟然有點像是……像是小雪發出來的!
這聲音雖然很像小雪,但語氣卻像錢道空跟這個人有殺父奪妻的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錢道空悲喜交加,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小雪會這麼憤怒地喊自己的名字,但他還是很高興竟然能在這裡就遇到小雪。
於是錢道空迫不及待地沖了過去。
可是,他還沒跑出去多遠,黑暗竟然傳來了一陣更讓他骨寒毛豎的聲音:
「滋滋滋嗚呦——滋嗚呦——滋嗚呦——」
強勁的金屬鏈條聲如同炸雷般在黑暗中憑空出現,尖銳的聲音讓人難以忍受。
錢道空端起手電筒照向前方,赫然發現這恐怖的聲音竟然來自一個巨大的機動鏈鋸!
而端著這個機動鏈鋸的人竟然就是小雪!
小雪的表情也十分駭人,這張臉簡直不能是單一的情感所能呈現出的,憤怒,怨恨,痛苦,所有這些負面的情感積蓄再一起才有可能讓一個人有這麼恐怖的表情。她的樣子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不再活潑可愛,而像是閻羅殿。
「小雪……你……你這是怎麼了啊?」錢道空徹底懵住了,卻無法靠前。
「發財!我終於找到你了!」小雪嘶吼著,端起機動鏈鋸朝錢道空狂奔而來。
錢道空發現小雪看到自己之後似乎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瘋狗一樣撲過來。
隨著小雪越來越近,她的臉也變得更加清晰,錢道空發現小雪的臉色是那種真真正正的酸橙色,好像血液都快要馬上流幹了一樣。她的臉抽搐著,身體上竟然也綁著跟那個喪屍一模一樣的奇怪盒子。
錢道空此時此刻已經快要崩潰了,端著手電筒的手已經跟馬達一樣噠噠噠抖個不停。
這就是他拚死想要解救的小雪,而當自己面對她時,自己反而成了她仇恨的對象。
「小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是發財,是我,你為什麼要拿這麼危險的東西!」
小雪已經好像變了一個人,眼裡已經充滿了憎恨,嘶吼著說道:
「是你!呵呵,就是因為你!你……毀了我的一切,因為你,我的父親才會被抓起來,因為你,我那個噁心的哥哥才會繼承了父親的產業!現在,連我也快要死了,我臨死之前,一定要帶你也下地獄!」
小雪面目猙獰,說話的語氣斬釘截鐵,短短几小時,小雪竟然如同徹底換了一個人,除了相貌之外,錢道空再從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與小雪相同的痕迹。
而更讓錢道空愕然的,是小雪的斥責。
沒錯,她生活中的一切悲劇錢道空都負有責任,可是,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吳萬豪自作自受,他理應接受這樣的懲罰!對此,就算一切重演,錢道空也不會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
想到這裡,錢道空反而有些坦然。
「小雪,你說的對,可是我不後悔,你父親的所作所為理應受到懲罰!」
「呵呵呵呵,懲罰?好啊,發財,那你也一樣去接受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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