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面具
唐果聽到這裡，覺得即便自己再怎麼缺乏社會經驗，也聽出來有一點不妥的地方了，這最大的不妥就在於梅清卓這個人在副校長的口中被描述的有些過於完美了，正所謂人無完人，別說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城市裡面的一名小小英語老師了，就算是在國際上享有一定聲望的元首級大人物也不可能做到那麼的盡善盡美，只要是人就總會有一些性格上的特徵，這些特徵給別人帶來的印象和評價往往也會產生此之蜜糖，彼之砒霜的效果，比如有的人可能比較性子急，做事情喜歡雷厲風行，那麼喜歡的人或許會覺得這人乾脆利索，不拖泥帶水，效率高，而不喜歡的人則會覺得這樣的個性不夠穩重，太沖，容易與人其沖入之類的。反過來有的人性格比較溫柔好脾氣，也比較容易接受別人的意見建議，往好了說那就是謙虛和氣，往壞了說照樣可以被解讀為沒有個性窩窩囊囊之類的。
所以只要是個人，就總會有被人不那麼認可的特殊方面，不可能面面俱到，讓身邊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相比之下，在唐果聽來，萬浩對梅清卓的評價雖然不高，甚至可以說是頗有些貶抑之詞，但是卻要比副校長口中描述出來的梅清卓顯得更加真實，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副校長描述出來的那個形象則顯得太沒有鋒芒稜角，又把周圍的人都迎合得太好，口碑太過於一致化，與其說是副校長在警察面前極力誇讚一個已經遇害了的英語老師，倒不如說是從他的立場和角度出發，一直以來看到的可能都是梅清卓臉上那一張無可挑剔的假面具。
梅清卓的本來個性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的，唐果現在還真有點吃不準了，她覺得可能不是被萬浩說的那麼不正常，但是也絕對不是副校長形容的那麼盡善盡美，或許把兩廂結合在一起，才會拼湊出梅清卓的真正面目，只是到底如何取捨，要分辨的出來梅清卓為什麼會對萬浩如此冷漠，又在工作中可以那麼的無微不至，這就需要再和過去同梅清卓共事過的同事聊一聊了。
秦滄也是一樣的看法，在唐果還在犯琢磨的時候，他就已經把這樣的要求向副校長提了出來，副校長當然也不會拒絕這樣的正常要求，滿口答應著，又叫了人來，說是讓通知下去，叫與梅清卓同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都到他的辦公室裡面來，不過這個安排還沒等執行下去就被秦滄叫停了。
「沒有必要搞得這麼興師動眾的，」秦滄向副校長示意了一下，「搞那麼大的陣勢，鬧得滿城風雨，容易影響你們正常的教學秩序。這樣吧，你給我們一個範圍，我們私下裡去找人，把影響範圍控制在最小。」
副校長想一想，覺得秦滄的提議也是很有道理的，於是便點了點頭，把平時與梅清卓有交集的人名給他們羅列出了一份名單，包括這些人有誰是與梅清卓同一個年紀搭班售課過的，有誰是與梅清卓都在一個英語教研組裡的，洋洋洒洒的很快就列出了長長的一份名單，列完了名單之後，副校長自己都有些猶豫了。
「你們確定要一個一個單獨找？這可需要不少的時間吶！」他對秦滄和唐果說，「可能相比之下還是我通知他們都到小會議室去集中一下比較節省時間。」
「沒有這個必要，名單上的人我們會有選擇的去詢問，不需要每一個人都問到，所以你放心，我們不會影響學校的正常工作的。」秦滄沖他擺了擺手。
副校長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就相互理解吧！我知道你們做警察的需要仔細調查，但是我們學校這邊，正好又是這麼一個季節，學習和課業負擔也是很重的，老師的任務量不輕，所以不管是為了學生考慮還是為了老師考慮，我都希望你們能夠把影響盡量降到最小，否則人心惶惶的，老師沒心思教課，學生沒心思上課，那樣我們學校今年的損失可就真的是太大了。」
「我們心裡有數。」秦滄對副校長點了點頭，算是做了答覆。
離開副校長辦公室之前，副校長又拜託了他們一件事，那就是希望他們能夠趕在老師休息的時候找談話，而不是課間抓緊那十分八分的，因為這樣一來沒有辦法充分溝通，二來也會讓那名老師在接下來的一節課裡面心不在焉，分神到梅清卓遇害的那件事情上頭，根本來不及也沒有時間去調整自己的情緒狀態。
秦滄並沒有表示反對，唐果在一旁看得出來，對於秦滄來說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讓這個副校長興師動眾的把所有與梅清卓打過交道的老師都給叫到辦公室或者會議室裡面來，這個原因是很簡單的，就和三個和尚沒水喝的那個故事講的一樣，單個人面對警方的調查時，或許還能夠很好的去與他們建立有效溝通，提供出來一些頗有價值的線索，但是一旦變成了一眾人湊在一起，那麼情況就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非但不會出現眾人拾柴火焰高，你一句我一句提供出來更多線索的那種可能性，反而還會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害怕自己變成了最先提供重要線索的出頭鳥，一旦提供出來的線索又牽扯到了另外的某個還活著的人，這就意味著給自己找了麻煩，所以當中其他人的面，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並不是真正關於自己的事。
所以想要從這些人當中的個別對象口中得到真正有價值的線索，那就必須低調行事，越低調就越好，造成的影響越小，得到的線索價值可能就越高。
於是兩個人在接下來的兩三天時間裡，在副校長的默許下，非常私密的約見了幾名教師，第一天秦滄先找了幾個與梅清卓搭班過的班主任老師，他們對梅清卓的評價都還是挺高的，一般都是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合作愉快成績提高之類的話，大同小異，於是到了第二天，秦滄開始專門約見那些沒有與梅清卓搭過班的非重點班的班主任老師，以及同在一個英語教研室的其他英語老師。
還別說，這一次還真的很快就有了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