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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分工

  「你繼續。」秦滄默默的聽唐果作分析,聽的很認真,等唐果停下來觀察他對於之前陳述那些分析結論的看法時,他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出了三個字。


  唐果見他這麼說,知道這本身就意味著一種認同,於是底氣就更足了一些,她繼續說道:「最後,第三個遇害的是沈修,沈修身上也有被狗咬傷的痕迹,這就和段星宇那個一樣,本身從這個表現上來講就充滿了儀式感,好像是為了跟狗扯上關聯,為了讓人看得明白,所以才故意這麼做的,那麼一來,看到的人就會第一時間把這個案子和之前的兩起案子聯想到一起了。我認為沈修遇害,從屍體的情況來看,其實最能夠說明問題的是沈修舌頭被割掉並且沒有同屍體其他部分一起被丟棄的這一情況。咱們國家的民間傳說當中有一個很著名的『十八層地獄』,其中有一層叫做拔舌地獄,說的不就是凡是挑撥離間、誹謗他人、說謊騙人等等總之就是因為口舌而做錯事的人,在死後要到拔舌地獄去受到懲罰,被生生的拔掉舌頭,沈修雖然不是被拔掉舌頭的,而是被割掉了舌頭,但是估計意圖是一樣的,殺害他的人認為他在口舌上惹了是非,或者說是給別人惹來了麻煩,所以就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屍體,作為對沈修的一種懲罰。」


  「你說的對,也不對,」秦滄開了口,「除了口舌惹是非惹麻煩的這一層意思,你提到的拔舌地獄這種傳說之外,還有另外的一點,在古時候,受教育還是上流社會的專利的那個時候,能認字會寫字的人並不佔多數,有的時候為了讓人能夠絕對保守秘密,你還記得一些武俠劇里到現在依然沿用的台詞么?」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


  「對,這句話還有另外的半句,你可能記不那麼清楚了,」秦滄幫唐果把那個經典對白的完整版說了出來,「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最能保守秘密,一種就是啞巴,還有一種就是死人,並且死人要比啞巴更保險。」


  「所以……殺死沈修之後,再割掉他的舌頭,這是一種所謂的『去掉的啞巴』,雙保險,也是一種懲罰的表現,因為沈修在口舌上面得罪了什麼人,或者威脅到了什麼人,所以就要被滅口。」唐果立刻就能夠把秦滄的提示給接下去,「沈修的個性是那種比較蔫的類型,並不張揚,更不跋扈,他在那所以教學質量差和學生家庭條件好而著稱的私立高中裡面算是半個異類,只佔了家庭條件好這一條而已,那天他和你談的,我沒有具體的和他接觸過,在你看來,他是跟學校里的其他學生格格不入,獨往獨來,還是……融入的比較不錯」


  秦滄搖了搖頭:「都不算是。他是那種邊緣地帶的尷尬學生,論家境沒有辦法同學校裡面單純為了撐門面而招錄進來的那些普通家境的優等生湊在一起,論平時的興趣愛好,生活習慣,又沒有辦法被那些家裡有錢但是並不重視學習的學生視為同類,所以他在學校裡面就像是蝙蝠,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融入,但是一直夾在中間,處境比較尷尬。雖然沈修看起來好像比較安靜,但是他並不是真的甘於寂寞的那種性格,我那天與他的對話過程當中聽得出來,他是一心想要融入的,只不過是苦於不得其法,並且他努力想要融入的也很顯然是在學校裡面佔有主流地位的雖然學習成績欠佳,但是條件優渥的那一群。至於這麼做是完完全全出於他自己的意願,還是有父母的暗示慫恿,這就不得而知了,並且現在對於我們來說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過這樣的意圖,自然也不可能毫無行動。」


  唐果聽完秦滄的說法之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她原本還有點不大吃得准,現在經過秦滄和自己的這一番討論,反而對心裏面那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想法越發的堅定起來,這恐怕就是秦滄之前所謂的人性的惡吧。


  並且她也很快的意識到了這裡面的另外一層關聯,趕忙開口問秦滄:「所以,咱們那一次去沈修的家裡找他,是不是導致他遇害的重要因素?」


  「你不用那麼想,沒有必要。」秦滄對唐果搖了搖頭,「如果非要說導致他遇害的重要因素是什麼,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是他自己的良知。事到如今,雖然說會讓人感覺有些詫異,但是沈修有參與進去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到了現在就已經非常顯而易見了,雖然說所謂的參與進去,恐怕也只是小嘍啰的角色,但是如果他骨子裡就泯滅了人性,心甘情願的與其他人同流合污,甚至還樂在其中,那麼就算咱們找上門去向他了解情況,他也不一定會對咱們說什麼,甚至還會反過頭來向其他人通風報信,串通一氣給咱們下套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往樂觀了去考慮,這說明了沈修本質上還是一個有良知的好人,只不過是受人脅迫所以走了歧途。即便是從悲觀上去考慮,他的遇害可能與咱們找過他不無關係,那也是因為咱們找過他之後,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所以最終才會萌生退意,被人察覺了之後,惹來了殺身之禍,只要他良心未泯,就算咱們沒有找過他,他也會因為沒有辦法繼續承受那種精神負擔,所以選擇退出的,你認為他會被允許退出么?」


  唐果根本不需要考慮就搖了搖頭,做這種事的人不管在行事的時候自認為多麼的理直氣壯,但是骨子裡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的,所以為了逃避這個代價,一切暴露自身的風險都必須能避則避,不管有沒有他們去找沈修的那個舉動,只要沈修打了退堂鼓,他都難逃殺身之禍。結合前頭段星宇和吳興兩個人經過他們分析得出的被害原因方面的結論,以及作案手法,再多殺害一個沈修對於他們要找的犯罪嫌疑人來說根本不構成任何的壓力,為了自保,為了更穩妥的逃避法律懲罰,沒有什麼下不去手的。


  雖說如此,她還是感覺情緒有那麼一點低落,心頭沉甸甸的,就好像被人壘上了很多鉛塊一樣,壓得她胸口發沉,喘不上來氣,憋悶極了。


  「昨天晚上嚴立夫跑去找你幹什麼?」秦滄忽然扯開話題,開口問道。


  唐果起初都沒有回過神來,畢竟這兩個話題的跨度實在是太大了,她的思維再跳躍也未必能夠預料到秦滄會忽然從案子的事情上一下子跳去那個問題,所以直接整個人就懵住了,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又覺得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算了,她昨天還以為躲過去了呢,緊接著凌晨出現場,就把這件事給拋在了腦後,徹底的放鬆下來,沒有再去考慮過,誰能想到在這麼一個時候,秦滄會忽然又提起來這件事,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沒有什麼事,他也沒說什麼,就是順路過去拜訪一下……」唐果說話的聲音很小,就好像蚊子哼哼一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感到心虛,但她的確忍不住會有這樣心虛的感覺,並且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和秦滄一個眼神交流就會被他把自己的內心世界給看得一清二楚了似的。


  「不是沒說什麼,是我去的不巧,沒來得及說什麼吧?」秦滄笑了笑,不過這笑容很顯然是皮笑容不笑,因為他的眼神看起來冷冰冰的,「你不說我也大概能猜到他會跟你說什麼,你不要理那些,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不要和他私下裡有什麼接觸,這對誰都比較好一些。」


  唐果本來想要說秦滄在這件事情上頭會不會是管的太寬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私事,而自己與他則是工作上的搭檔關係,他不應該過問自己個人的事情,更不應該橫加干涉,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自己表示抗議,勢必要去和秦滄理論更多,那樣就意味著要繼續談論令自己感到尷尬的話題,再加上秦滄的建議自己也並沒有什麼抵觸的情緒,就索性不吭聲,沒有表示反對。


  秦滄見她不說話,也不在意,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又開口,對唐果說:「怎麼樣?這回情緒從沈修到底是不是受連累的事情上調整過來了吧?」


  唐果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抬頭去看秦滄,秦滄看她吃驚的樣子,笑了笑,對她說:「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對嚴立夫跟你的事情那麼感興趣吧?」


  唐果有些詫異,不過秦滄的這一招還真的是有效,自己的情緒果然從方才的那種怎麼勸也聽不進去的內疚和自責當中緩解出來了大半。


  「好了,既然你緩過來了,那我們接下來就來討論一下對方的分工問題吧。」秦滄說,他看了看時間,「討論完了之後,也該給沈修母親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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