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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仁慈革命(孟)

  75、仁慈革命(孟)

  「你錯了。你救了他們,他們不會感激共和,作為頑固派,他們還是繼續會和共和、人民為敵。你救了的是人嗎?他們是萬惡的兇手、儈子手。」孟嘉道。


  「我當然是想為共HE國爭取朋友,而不是敵人。」


  「在遠開縣那場勝仗以後,你為什麼不下令槍斃那五百名齊軍俘虜?」


  「因為齊軍司令納魯赦免了共和派俘虜,我希望人們知道共和國也赦免保皇派俘虜。」


  「那麼,如果你抓住納魯,你也會赦免他嗎?」


  「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你不是赦免了五百名齊軍嗎?」


  「齊軍普通士兵無知,而納魯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納魯是老人。」


  「納魯是皇帝的走人。納魯沒有年齡。納魯招引秦國人。納魯就是侵

  略。他與我之間的決鬥只能以死亡告終,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陳慶軍,你可要記住這句話。」


  「一言既出,決不反悔。」


  沉默片刻,兩人對現。


  陳慶軍又說:

  「眼前的這一年將是血腥的日子。」


  「革命有敵人,就是舊世界,革命決不能憐憫它,就像醫生的敵人是壞疽,醫生決不能憐憫壞疽一樣。革命通過國王根除君主制,通過貴族根除貴族階級,通過軍隊根除專制主義,通過和尚根除迷信,通過法官根除野蠻,一句話,通過所有的暴君根


  除所有的暴虐。這個手術令人恐懼,但革命做這個手術是萬元一失的。至於手術中會損壞多少好肉,切除腫瘤哪能不流血呢?撲滅大火哪能不犧牲一部分呢?正是這些可怕的必要條件保證了成功。外科醫生像是屠夫,治病的人像是劊子手。革命忠誠於自己的天賦使命,它毀傷肢體,但拯救生命。怎麼!你要求它對病毒實行赦免,對毒汁寬大為懷?革命不會聽你的。它抓住過去,結果它。革命在給文明作深切口,從那裡將湧出人類的健康。你大概很疼吧?這得持續多久?一次大手術的時間。然後,你就得救了。革命在給世界切肢,所以有這一年的大出血。」


  「外科醫生心平氣和,」陳慶軍說,「而我見到的這些人都很粗暴。」


  「革命要求為它工作的人是激進分子。它拒絕顫抖的手。它只相信嚴酷無情的人。」


  「也許未來也為之顫抖。」陳慶軍說。


  他停了一下又接著說:「您錯了,軍師,我不譴責任何人。我認為真正的革命觀點是不指控任何人。誰都


  不是無辜者,誰也都沒有罪。齊王只是一隻拋到獅群中的羊。它想逃走,想逃命,想自衛,可能的話它也要咬幾口,然而不是誰想成為獅子就能成為獅子。所以這隻羊的願望被視作罪惡。憤怒的羊居然露出牙齒!叛徒!獅群把它吃掉了,然後又自相殘殺起


  來。」


  「羊是動物。」


  「那獅子呢,它是什麼?」


  這句話使孟嘉沉思片刻,隨後他抬起頭說道:


  「這些獅子是覺悟,這些獅子是思想,這些獅子是原則。」


  「它們實行恐怖。」


  「有朝一日,革命將證明恐怖是必要的。」


  「恐怖會玷污革命。」


  陳慶軍又繼續說:「自由、平等、博愛,這些是安寧與和諧的原則。為什麼使它們顯得恐怖可怕呢?我們要的是什麼?爭取人民組成大同共和國。那好,別嚇倒人民。恫嚇有什麼用?人民和小鳥一樣,不會被稻草人吸引過來的。不應該為了行善而作惡。我們推翻王位不是為了永久豎起斷頭台。處死國王,但要救活民族。打翻王冠,但要保護頭腦。革命是和諧而不是恐怖。不寬容的人是無法執行溫和原則的。對我來說,『赦免』是人類語言中最美的字眼。我不願流血,除非我自己也可能流血。再說,我只會打仗,我只是士兵。然而,如果我們不能寬恕,那麼打勝仗就沒有意義了。在戰鬥中我們是敵人的敵人,勝利后我們就是他們的兄弟了。」


  「你可要當心,」孟嘉第三次說,「陳慶軍,對我來說,你可要當心!」


  接著他又若有所思地說:「在我們這個時代,仁慈可以成為一種叛逆。」


  誰聽見他們這番對話,會以為這是仁慈與血腥的談話。


  兩人對待革命不同的價值取向已經產生了分歧,註定將來在革命軍中陳慶軍和孟嘉不再會是如魚得水、相輔相成的良好關係了。這也將對他們所領導的這支革命軍的走向產生巨大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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