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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朝陽

  天運城,是個大城,位於浩土大地最東太陽東出之地,西靠三塗河天險,北上有修仙大派天運閣,又因其地勢平坦,四面平原,緊鄰人族大派天運閣,成為浩土東部居住人最多的城市。


  天運城內,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人聲鼎沸,繁華的天運大街上,一家典當行外,一位少年拿著一件平凡的衣服,猶豫許久,走了進去。


  「小傢伙,你典當這個?」


  典當行中,一位中年男子,身著雍容挺著富態的大肚皮,拿著一件看起來很是平凡的衣服問道。


  這少年看起來十二三歲,穿著有點破爛,眼裡忐忑,「老闆,這,這個能當吧?」


  大肚皮掌柜眼睛一眯,手指不易察覺的在這衣服上的奇特紋路上摸索,沉吟一陣后,開口,「這是件華服,可以當。」


  這少年眼中一亮,可隨後又陷入糾結片,「那,那可以當,當到,足夠去天運閣求仙的盤纏么?」。


  「恩……可到是可以,但只能當到恰好到天運閣的盤纏。」當鋪老闆面色可惜,嘴裡話中帶著感嘆,可目光中卻帶著鄙夷,這麼個衣衫襤褸的窮破小子,怎麼會有這麼古老的衣服?


  心中咒他踩狗shi運的同時,怕夜長夢多,直接把衣服接下,還未等這少年緩過神來,就把典當的錢財,交到了這名少年面前。


  天運閣,浩土大地修仙勢力之一,其每隔三年都會開放山門,凡十八歲之下的少年少女,只要在九月一日開始,七日之內,從青石階梯進入山門,都可成為天運閣弟子,人數不限,不分貧窮。


  這天運閣入門門檻低,自然也成為了這少年的目標,這少年名叫朝陽,出生何處並不知道,只明白自己醒來的時候,是在三途河邊,全身濕漉漉的,想來是從河裡撿回一條命。


  朝陽記憶空白,融入這個世界,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他用了六年。


  這六年中,陪伴他最久的就是這件衣服,他自己的名字,也取自這衣服上的奇特文字,這六年裡,他從這個世界了解不多,但關於天雲閣的事情,他卻是打探是一清二楚!

  他要修道,他要成為仙人,他要像茶館里,說書人說的那樣,問道長生,成為不死的仙人!

  天雲城距離天雲閣不遠,這也是相對於有錢,可以請仙人護行的富人,但對於他這隻在窮苦與乞討之間遊走的人,這距離夠他走上十天半個月,其中路途坎坷艱辛不說,途中還有吃人的妖獸出沒。


  路途的客棧,只有天運城十裡外唯一的一家,往後百里路,則是不會有任何客棧休息的地方,這就需要大量的盤纏準備一系列保護安全的器具,而他有時候連自己的溫飽都無法解決,又那裡來錢呢。


  「謝謝了,我以後成為仙人,會來贖的!」


  「好好好!」掌柜連忙點頭。


  朝陽接過錢,心中隱隱有些失落,雖說性格裡帶著點膽小,可他腦袋裡卻並不顯笨,反而很是聰穎,不然他早就餓死在這天運城中。


  他自然也知道,這掌柜的說的八成不可信,但還是保留了一些幻想,閉眼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典當行,迎面就看見一名少年走來,朝陽臉色突然閃過慌張,低頭垂目,將錢票掩在身體里,朝外走著。


  「咦,真是冤家路窄啊。」這少年的語氣總讓人感覺不懷好意,橫過身直接就攔在朝陽面前,嘲諷道,「我喲?朝陽,怎麼了?沒路費就賣衣服了嗎?需不需要本少爺我資助你一些啊?」


  同樣是個少年,十四歲的年紀,身著卻極為華貴,衣服上織著一隻嘯天猛虎,氣勢不凡,腰間掛著白玉雕琢的李字玉牌,手裡拿著一把古扇,扇中是道人升仙圖,畫面極為壯闊豪邁,而身後更是跟著七八個僕人,氣勢洶洶。


  這少年把扇子輕拍在手心,看了眼典當行老闆認真道,「老闆,你可得小心這個小子,他可是天運城東大街,有名的窮小子,有時候還窮到偷東西。


  對於他這麼個窮乞丐,手腳不幹凈的傢伙,那件衣服,到底是不是他的還不確定,又或者是從那個死人身上拔下來的也說不準,可不能當多了,又或者最好不當。」這少年的眼神帶著玩味,語氣嘲諷,瞧了朝陽一眼后,目光一直盯著這個掌柜。


  一時間掌柜額頭冷汗直冒,如坐針氈,面對這個少年的目光,竟不敢對視,不自主的低下頭。


  這個衣服他親手驗過,製作手藝已經失傳,極為珍貴,哪怕是這個小傢伙盜的,他也捨不得再換回去,但是他又瞧見這個少爺腰帶上掛著的李字令牌,面色更為難看。


  李家,天雲城東街四大富豪之一,祖上更在天運閣修仙,大名鼎鼎,勢力不小,他小小的典當行,根本惹不起,再仔細看這少爺容貌,年齡並不大,應該是傳言已久的李家三子李雲。


  可他們和窮客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邊,又怎麼會跟這麼個小屁孩扯上事情?難道說,這件衣服是李家的?又或者他們看上了?


  「你!」


  朝陽低下的頭猛然抬起,臉上浮現著氣紅,咬牙切齒,剛要反駁,又感覺身後掌柜的不對勁,餘光掃過身後的掌柜,見他眼裡變得猶豫,害怕以及妥協,朝陽神情立馬憤然起來,一怒之下把門前這個傢伙撞開,朝著街道外跑去!

  「少爺,少爺!」見自家少爺被撞開,這些僕人大驚失色,連忙跑過去攙扶。


  「我還不至於這麼弱不禁風,不過掌柜的,你看這傢伙是不是露餡了呢?你還不趕緊去追?要不然這件衣服的正主回來,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當然,你若是找不到這傢伙可以叫我,免費哦。」這少年目光隨即變得陰冷,嘴角露出絲得逞的淺笑。


  掌柜的連忙點頭哈腰的說是,直到這少年龍行虎步的朝著街道外走去,掌柜才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你們現在可以張榜告示,就說東大街乞丐朝陽,偷竊貴重衣物,典當鋪證據確鑿,理虧逃遁,抓住者賞金百兩,恩……這傢伙值不到這麼多,十兩。」李雲走出典當鋪,瞬間,這人聲鼎沸的街道居然安靜下來,而後自主的讓開了一條可供三人行走的道路!


  「不過少爺,他只是個運氣好的小乞丐……」僕人話還沒說完,李雲一扇子就朝著他臉上招呼過去,這一扇子突然襲來,沒有絲毫的預兆,「本少爺提醒你一次,你若是想給他說好話,那你就可以滾了。」


  僕人立馬閉嘴,李雲冷哼一聲,目光陰冷,「乞丐就應該好好的要飯,還妄想修道?和我一起修道這傢伙他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以為有件來歷不明的衣服就以為自己有身份了?誰知道你是偷來撿來的,窮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做苦力!還想烏雞變鳳凰,可笑至極!」


  「可是少爺,我們以前那麼多的時間不去收拾他,為何現在?」僕人躬腰問道,這傢伙以前偷了李雲家店鋪的一個饅頭,這少爺也沒去追究,怎麼突然就變性了?


  李雲冷笑,「你真當天運城的律令吃素的?即便我家有仙人也惹不起!況且我們李家為了一個饅頭收拾他,那麼我們李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如今證據確鑿,又有典當行證人,我們李家為天雲城除害,相信不少人會支持的。」李雲趾高氣昂,但只要一想到朝陽,眼神里就浮現出厭惡,「一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也配擁有這種東西?我忍他很久了!那個掌柜的東西你們贖回來了么?」


  李雲高傲的抬起頭,目光在人群中掃過幾次,身後的僕人也緊跟上來說道,「少爺,小的已經買回家了。」


  李雲點點頭,「總之,你們給我好好找,找不到的話,就把他住的地方燒了!」


  蘆葦盪遼闊,地處天運城東部,加上沼澤不少,旁邊有河,河裡有嗜血妖獸,下去之人九死一生,使得這裡人煙稀少,可就是這麼地方,朝陽住了六年。


  「你說少爺這麼做,是不是有點?」


  「誰不知道少爺仇貧?這年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抓住機會弄死了…」


  「小聲點,趕緊做事。」


  三個僕人低聲細語,點燃了一片蘆葦盪,走到另一個方向,點燃了又一片蘆葦盪后小心翼翼的說道,「這次少爺為了成仙,可是下來血本!」


  僕人說起這話,還朝四周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後,才小聲道,「李雲少爺,可把所有通往天運閣的大路都給封鎖了!凡是清貧子弟,都被趕了回來!」


  「可我聽說這些清貧弟子都死了啊?」


  「真的假的?」


  一處不起眼的蘆葦盪里,朝陽臉色變得漲紅,嘴唇上都咬出鮮血,順著嘴唇流下,咬緊牙關,沉默不語。


  在蘆葦盪里,朝陽躲在當中,提心弔膽的朝著蘆葦盪的縫隙中看去,蘆葦盪外面是一群又一群僕人,手裡通通拿著火把,在蘆葦盪裡面一片片點燃!


  「你說,我們還燒嗎?」一個僕人有些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另一個僕人神色一變,一腳把他踹了起來,「你要想活命就燒,這麼大個區域全部都要燒乾凈!不然少爺發現那個小乞丐沒死,我們也好有借口!」


  朝陽心頭喀嚓一聲,生出不妙,捏緊拳頭后深吸口氣,從身後掏出一個葫蘆,將典當的錢財,慢慢的捲入其中,然後塞好蓋子,再套在自己的腰上。


  朝陽目光朝蘆葦盪外再看了看,確定這附近的僕人沒觀察這裡時,悄聲的開始移步。


  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格外謹慎,明明不長的距離,僅僅十多米的長度,他卻提心弔膽的移動了半個時辰!

  隨著天色開始暗淡的蘆葦盪,朝陽隱藏在蘆葦盪中,神色黯淡,「憑什麼乞丐就不能修道了……這件衣服本來就是我的……我醒來就有!只不過我…只不過我…忘記父母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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