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前奏
三潭位於中華山以西,其間山巒峰嶺疊嶂幾十里,高數百米,低為丘陵土包迭起如濤,林密不透風。
一條古淺道緊挨三潭,自古必爭之地,源於它貫通河南與湖北,乃是一條曲折迂迴淺道。
淺道兩側山巒丘陵無數,農家梯田無盡,冬麥夏稻兩種沃土,養育著無數淳樸國民。
然日軍進犯,淺道一線村落殘存,人煙絕跡,各主要山巔已被鬼子兵駐守,儼然形成為一條軍事要道。
「嗡嗡……」北方煙塵四起,隨風妖嬈升空,一溜車隊飛馳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浩浩蕩蕩而來。
晨霧驚擾退避,朝陽散播金光染色,沙塵敗葉伴隨車隊飛旋兩側,延綿至三潭霍然而止。
一群身著和服女子紛紛下車,手持芭蕉紙扇驅散沙塵,手掩口鼻奔至上風口聚集,清脆的嬉鬧聲息依稀可聞。
花子樂隊一行五十八人,足踏木拖鞋一搖三晃妖嬈前行,兩側與身後各一個鬼子小隊相護,荷槍實彈戒備森嚴,沿路來到底潭處欣賞景緻。
楊關收取望遠鏡遞給傳令兵,席地而卧,口叼一根草葉含糊說道:「兄弟們準備得怎麼樣?」
魏和尚輕輕地合攏雙手分開的樹枝,蹲下身,心氣不高,懶散說道:「大炮打蚊子,就那麼幾隻螃蟹還能蹦噠到天上去?」
和尚怎麼了,俺的頭髮茬子長起來也不讓參加行動,憑什麼,教官萬一有個好歹該怎麼辦?
楊關瞥了一眼拿樹枝撒氣的和尚,微微搖頭說道:「臭和尚,你的任務不輕鬆,滲透任務萬一失敗、你們必須摧毀機場,亦是救援隊,老子這條命還得你相護!」
和尚身板大加入行動不合適,他還以為是那兩溜戒疤的原因,作為二梯隊策應的擔子並不輕鬆。
「哼!」魏和尚撇開身子骨背對他,手摺樹枝發泄,雙目隱現淚痕,埋怨道:「您不該灌醉杜鵑,您知道她有多麼傷心嗎?兄弟們人人勸說你都理會,不就是一個破機場嗎,您為什麼要佔領而不是摧毀?」
小辣椒哭得雙目紅腫阻止,兄弟們力勸無效,真是一個無情之人,什麼狗屁大局,打掉機場不也是為了大局?
可憐小辣椒還被他灌醉,臨了被綁縛,像對待俘虜一樣看守起來,讓兄弟們看得心都碎了,他卻說為了小辣椒的安全考慮,誰信?
「你小子別犯渾,花子樂隊你也見到了,你立即帶隊趕往機場西側丘陵地帶實施實地偵查,別到時候出岔子!」楊關吐出草葉,揚手在他背上推了一把,表面洋怒、內心深處觸動泛酸,都是好兄弟!
「我不去,等見到花子本人再說!」魏和尚扭動上身卸開推送,依舊掰折樹枝穩定心緒,恩師遺命替他擋子彈,如今是為兄弟擋子彈,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和尚死一百次也難辭其咎。
「去吧,好兄弟!」楊關無奈,坐起身來拍打他的肩膀,千言萬語彙成眼帶朦朧,這一仗或許真是生死離別之戰,但願一切順利,為了心中的夢老子不後悔。
五名傳令兵在一旁抹淚,暗自心傷,教官為什麼甘冒奇險?都是那個該死的花子惹出的禍事,她敢耍花樣老子活撕了她。
「你的計策根本無法實施,大白天的玩滲透,你以為日軍不認人?」魏和尚犟勁上來了,即便是被揍一頓也要說,那是送死他難道不知道?
「笨,花子樂隊遊山玩水沒有半天時間下不來,吃個飯,再磨蹭一會兒就到傍晚,老子預備在機場開篝火晚會、你擔心個球?」楊關道明心意,日軍也不是閑人,唯有傍晚時分最鬆懈。
有人說吃飽肚子就有勁,其實比較抽象,對於飢餓與剛吃完飯的人來說、飢餓時才具備最強勁的力量,那是骨子裡的潛力與求生慾望的體現。
剛吃完飯感覺力量充溢,實質上只是身體欺騙性,假象,這個時候進入肚中的食物尚未消化,力量不可能增長,反而因思維意識放鬆而疲軟。
酒足飯飽疲軟之態下的人最懶散,警惕性最低,在這種時刻配上音樂舞蹈,日軍高層一旦麻痹,底下的鬼子兵等同虛設。
「篝火晚會?零號,你沒有開玩笑?」魏和尚驚詫回身,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看,一往如故沒有變化,難道他沒有糊弄人?
「滾犢子,你什麼眼神?老子什麼開過玩笑?」楊關一把推開近在咫尺的和尚,含情脈脈、搞得跟同性戀差不離,也不想想謀奪機場豈能馬虎大意?
魏和尚「嘿嘿」尷尬一樂,退坐一旁抓著兩溜戒疤說道:「零號,您的計劃是不錯,但是花子樂隊怎麼可能忤逆鬼子兵執行任務?」
楊關盯著他由喜轉憂的神態說道:「李浩仁那小子被我們武裝到牙齒,現如今是十足的商賈貴胄,影響力不小,何況是慰問團,日軍保護還來不及,在這控制區域內小鬼子還怕什麼?」
戰場令士兵瘋狂,鬼子軍官也不例外,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自然而然在娛樂方面無比放縱,針對這支特殊的花子樂隊迎奉還來不及,絕對不會勒令她們的行動。
而遊山玩水在計劃之內,花子沒有違背,嚴格執行命令,應該取得日軍司令部的許可,否則車隊不會這麼順利停在三潭。
「可是我擔心那小子變心,何況花子來這一招,您就不擔心是一個陷阱?」魏和尚舊事重提,嚴肅的盯著他,干係太大他難道不知道?
楊關微微點頭,坐直身子面色一正,認真地盯著和尚反問:「和尚,你給兄弟說句老實話,每一次上戰場你有多大的把握存活?」
魏和尚一愣,撓了撓腦殼,蹙眉說道:「零號,和尚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每次上戰場心不踏實,我聲明不是怕死,只是有些坎坷,說不上來,反正不自然……」
「這不就結了,兄弟們上戰場都一樣,思維意識不怕死,但身體本能還是怕,明白嗎?」楊關認真分析,害怕他帶著思想包袱執行任務,任何環節出現岔子都有可能導致任務失敗。
魏和尚緊蹙眉頭,明白了,教官也沒有把握,打仗就是賭博,根本就沒有特么的安全一說,指不定一發子彈從不起眼的地方鑽出來索命。
和尚咬了咬牙轉身離去,任務不可更改,他知道該怎麼做,楊關心酸而欣慰的看著他離去,這一仗一定要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