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殘酷

  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上午九點一刻,閘北戰端爆發,艷陽下黑煙翻湧,悶雷滾滾不息。


  山河破碎,大地哀鳴,生命在這一刻宛如草芥,分分秒秒吞沒於炮火之下。


  「小日本、你們都該死!」陽關駐足凝望閘北,濃煙滾滾、炮聲震耳,令他恨滿心田。


  連日來以美國人自居,肆意踐踏日本人,但從未開殺戒,皆以犯案罪行施以傷殘懲戒,早已惹來無數非議。


  整個上海戒嚴,主要路口與建築物都有軍警把守,盤查異常嚴格,陽關只能壓抑著滿腔的憤怒、做事不能太過!

  追查犬養一郎與韓啟明無果,鏈帶日本人囂張跋扈的行徑屢見不鮮,分分秒秒刺擊著他的神經。


  陽關連日來心神不寧,昨日尤為明顯,無數日本人轉移,甚至連夜撤離,直至次日清晨方止,炮火也伴隨而來。


  蓄謀已久,南北夾擊之勢已然形成,且開始大舉進攻,街道上人心惶惶,滿目皆是驚駭奔走的人群。


  「轟、轟轟……」


  陽關帶著紫靈犬奔向閘北,國難當頭豈能坐視不理,一腔怒火爆發,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找日本人撒氣!」


  「站住,幹什麼的,過來接受檢查!」一名警員喝斥。


  陽關去勢被阻,疑惑的看著弔兒郎當的警員,眉頭漸漸緊皺:「幹什麼,美國人你也敢查,讓開!」


  三名警員戰戰兢兢,臉色發白,距離戰場不到兩里地、嚇到了,卻對內蠻橫無理,典型的欺軟怕硬,陽關很反感。


  「美國佬,嘰里呱啦,老子聽不懂,戰時戒備明白不,打開背囊接受檢查,快!」警員端起手中的漢陽造喝斥。


  「滾蛋,你們沒有權力搜查,識相……」陽關故意用生硬的國語辯護。


  「喲,這是誰呀?咦,紅毛猴,真是猿糞,連日來當眾鬧事,此刻你再鬧一下試試!」警察隊長從拐角處走出。


  「貪生怕死,自甘墮落不求上進,真乃中華之恥,讓開!」陽關異常氣憤。


  「紅毛猴,你敢上前一步、老子斃了你,媽個巴子,小赤佬,美國人、此時是戰亂,弄死你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警察隊長凶相畢露。


  「混蛋,讓開,鬧大了你擔不起!」


  「是嗎,知道你有把子力氣,碰到我算你倒霉,記住了,閻王可惹、小鬼莫纏,你認命吧!」


  「你會後悔,收起槍為時不晚!」


  「去尼瑪的,老子終於等到了機會,啊…」


  陽關窺視出對方的殺意,突然發起反制,相距不到三步的距離,瞬間扼制住警察隊長的脖子、繳下匣子炮:「怎麼樣,現在誰先死?」


  「別,大爺,小心走火……」警察隊長很識趣,不過不停地給屬下使眼色。


  「看來你是賊心不死,就他們三條槍也想攔阻於我,你想清楚了?」陽關嚴厲的喝斥。


  「讓兄弟們都出來,什麼陣仗老子沒見過,你敢開槍?」警察隊長一改常態。


  「沙沙,踏踏!」一名警員鳴槍,轉瞬間奔來一群,端著槍圍圈陽關。


  陽關面色不改,但內心非常憤怒,不明白警察隊長為何起了殺心,更焦慮前方的戰事,對這等軟腳蝦極度反感。


  於是乎,雙方僵持不下,彼此分毫不讓,皆沒有妥協的意思,而且火藥味越來越濃。


  「你為什麼要殺我,就因為上次那幾句話?」陽關質問。


  「老子不是被嚇大的,紅毛猴,你不敢開槍,兄弟們,逮住機會滅了他!」警察隊長依然囂張。


  他內心害怕得要死,不過,陽關十數日來聲張正義,所做之事極有分寸,良善之心彰顯無遺,令他膽大妄為,實則心細如髮算計陽關。


  「嘀嘀,吱嗤!」一輛吉普車呼嘯而至,打斷了僵持的局面。


  「噢,謝得,錢隊長,你竟敢用槍威脅美國公民,你將受到制裁,我保證!」邁克跳下吉普,大聲地指責。


  「天啦,終於讓我們找到你了,傑克遜,你為什麼躲著我們,這又是怎麼回事,都別動、我給你們照張相!」吉米驚叫連連。


  「嗖,沙沙,咔…」一幫警員在錢隊長的示意下迅速退走,轉瞬間只剩下三人。


  陽關無語了,推開錢隊長,不停地巡視兩位美國記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邁克身高一米八三,魁梧壯碩,腮鬍子,凸鼻藍眼珠,身著米黃色夾克衫,給人的感覺很威猛。


  吉米高一米七六,皮膚白皙,艷麗四射,透著一股野性,身段妙曼,令人遐想翩翩,裝束與邁克幾乎一樣,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的打扮一成不變,屬於民制仿造軍裝,小口袋不少,彼此的區別在於圍脖,一白一花,戰地記者的全套裝束。


  錢隊長灰溜溜的走開,帶著餓狼般的凶光、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傑克遜,我們幫你化險為夷,作為回報,你該解釋一下了,你的行為已經計劃國際矛盾!」邁克打破僵局。


  日本人不檢點,在上海為所欲為,也許是受到指令故意挑褻,以此檢驗中華人民抗戰的熱情,從中破析政權當局的態度。


  蓄謀已久的浸華策略,戰前工作很到位,無疑是以減少傷亡為準則,針對性制定戰局走向。


  「紅毛猴、蓄意挑起日美兩國關係,日本內閣多次聲討,你應該解釋一下,OK!」吉米輕言細語挑明利害關係。


  陽關心裡很痛,教訓了不少日本人不假,可小日本在中國為所欲為、蠻橫跋扈,甚至燒殺搶掠,怎麼就看不見聲討?


  「日本人殺了我的父母,上次沒有完全透露,抱歉,小日本都該死,現在才剛剛開始!」陽關無奈的編出謊言。


  「噢,謝得,小日本子賊惡昭彰,確實可恨,戰地採訪都被阻截於外,兄弟,去乾死他們!」邁克憤憤不平。


  「邁克,注意言行,不談政治!你的遭遇令人心痛,除暴安良不為過,但戰爭很殘酷,你還小……」吉米規勸,一臉憂色。


  「日本人殘忍無道,畜生行徑令人髮指,全都該死!報仇雪恨,聲張正義,滅殺浸略者我責無旁貸!」陽關異常堅定,深邃的眼眸殺意凌然。


  「唉,好吧,你小心點,污點會幫你澄清,只不過,加入戰鬥也就脫離了國籍,你再考慮一下?」吉米不放棄,對陽關與紫靈犬甚為挂念。


  「謝謝,希望有再見的機會,珍重!」陽關沒有絲毫猶豫,拉開步伐奔向戰場。


  一場鬧劇因邁克與吉米到來化於無形,否則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事件雖然了結,但是意義深遠,錢隊長一行非常可疑,巧借警戒之責實施私慾行為,令人不恥。


  陽關有目共睹,警員基本上都是從兩邊樓層里奔出,而且是從各個私宅之中跑出,前後不一的抵達說明了一切、發國難財!

  同時,陽關也知道十數日的行為已成為焦點,若非軍警盤查嚴格,日本人絕對不會容忍,採取激化手段不稀奇。


  無形之中蒙上一層陰影,不過,陽關把一切甩至九霄雲外,此時此刻只為殺敵、報仇雪恨。


  「轟,轟轟,噠噠……」


  陽關臨近戰場,距離國*軍陣地不足兩百米,瀰漫於濃厚與沙塵硝煙之中,滿目殘骸,一片廢墟。


  房塌地陷,殘壁斷瓦,流彈、彈片與沙石激射,大地戰兢而搖曳,衝擊流縱橫交錯,亂成一鍋粥。


  槍聲不絕,炮聲不息,伴隨一股焦糊之味刺激著神經,夾雜著濃郁的血腥氣息,幾乎令人窒息,交織出一副地獄景象。


  「沙,嗖!」陽關延著殘缺不全的廢樓邊沿快速前進,繞道左側,試圖逼開****尋找自己的理想陣地。


  「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彈丸倭寇也敢齜牙,乾死這幫浸略者、羅圈腿!」少校鼓舞士氣。


  「營長,小日本的炮火太猛了,兄弟們不怕死,但不能就這麼被炸死?!」一名上尉不甘心。


  「那是誰?操蛋,怎麼上來一位平民,那幫警察是吃乾飯的嗎?別跑、回來,你找死啊?!」少校營長大喊。


  「保家衛國人人有責,管好你們自己吧!」陽關回敬了一句,目睹一幫山藥蛋蛋、像剛從火堆里出來的一般,令他心頭刺痛。


  殘臂斷腿、肚穿腸爛、血肉模糊與碎肉肢體比比皆是,活脫脫的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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