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假林平之
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影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這不是歌詞亂入，而是真的來船了。
郜東亦感到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真的看見了划來一膄小船，還見到令狐沖和岳靈珊呆在了小船上向這邊搖手。
令狐沖興奮道：「大家快上船來，來了位英雄相助啊！」
左冷禪向後扯起那根佇立著的桅杆上的帆繩，再一掌把桅杆打得倒向小船方向，猛地一蹬甲板，借了桅杆倒下時拉扯繩子的拉力，像是投石機的石頭髮射一般，就要拋射到小船之上。
嗖！
「左冷禪，送你一柄鐵劍！」令狐沖見了，大力把手中長劍投擲出。
左冷禪在空中與長劍迎面，不得不接住長劍，因為人在空中無法借力，左冷禪只能被長劍上的力道又帶回了大船。
這時大船上沒了風帆，船底又是破了個大洞，不能追擊小船，氣得左冷禪如同個小怨婦般只能在大船上捶胸頓足。
郜東亦見劉正風受了很重的傷，而曲洋的手臂骨頭都戳出來了，不忍心陸柏殺了他倆。
「你的對手是我郜東亦！」郜東亦被這對基佬的深深基情所感動，不忍心他倆被陸柏乘虛而入，腦袋一熱，橫劍居低仰上擋在了踏波而立的陸柏面前。
「嘿，膽小鬼終於當了回英雄。」陸柏恥笑完，手中長劍疾風驟雨般攻了過來，戾氣大作。
郜東亦知道自己內力弱，長劍盡量使出四兩撥千斤的打法，把對方劍上的力道挑開。
陸柏站在水面上，身形甚是瀟洒，郜東亦只露出個腦袋和部分胸膛在水面，在氣勢上便弱了對方。
陸柏的劍法中時常夾帶著六尺半劍氣，每次劍氣切割水面，就如同一個長條形的炸彈投擲其中，炸開的浪花，也是濺得郜東亦面頰生疼，就如同被門板不停地夾擊著腦袋一樣。
在郜東亦的掩護之下，曲洋單手拖著劉正風，被岳靈珊安全接上了小船。
這時陸柏大力一劍橫削，郜東亦舉劍擋格，手上勁力微弱，陸柏回劍疾撩，郜東亦把捏不住，長劍直飛上天。
「我勒個去，玩完了。」郜東亦嚇得脖頸發硬，兩眼發直，只瞧見眼前的六尺半劍氣和自己的鼻尖就要來個親密接觸。
現在即便是沉入水底，也是來不及了。
郜東亦悔恨自己為什麼要強出頭，都到這時候了還逞英雄，真的是跟身體的前任主人林平之有的一拼，簡直自不量力，愚不可及！
眼見郜東亦就要被對方劍氣掃中，突然間一道掌風出其不意拍向了陸柏的後背。
竟然是歐陽泉救了郜東亦一命！
應該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原來令狐沖說的英雄相助就是來的歐陽泉，那天在南國的福威分鏢局歐陽泉雖然有帶人攻打鏢局，但那時天色已晚，歐陽泉又是殺得滿身是血，不能分辨，所以郜東亦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歐陽泉。
郜東亦見這青年的年紀比令狐沖還小，比自己略長，長的是和自己一樣，白白凈凈的，但卻少了自己的那股子英氣，多了一股陰柔的味道，但是看起來也不會令人生厭。
歐陽泉偷襲得手，把陸柏打得跌入水下后，一隻手在水面一拍，另一隻手拉著郜東亦一起飛越到了小船之上。
這一手露出，郜東亦基本能猜到這青年的功夫應該處於三流巔峰的樣子。
要知道令狐沖和開了掛的自己都還只處在三流初期，這青年這麼年輕就是個三流巔峰高手，練武資質簡直不要太嚇人。
郜東亦一到船上，看到被青年打翻在水中的陸柏露出半個頭在水面。
郜東亦往懷中一摸，雙手各夾出四支羽毛。說道：「吃我幾根小郜飛毛。」
歐陽泉想阻止郜東亦射暗器，但是咬咬牙忍住了。
嗤嗤嗤數聲，便把飛毛射入了水中。
碧綠的江水被染紅了。
郜東亦露出一絲嗜血的快感，這個鶴影步身法厲害難纏的傢伙，這個想要自己命的傢伙，終於被自己給殺了！
大船因為倒了桅杆，還破了大洞，早就被風給吹遠了，就連船體也成了四十五度角與江面傾斜。
左冷禪搖搖晃晃地站在將要沉沒的大船之上，犀利的眼神已經看見江水之下被染紅的一塊。
「三師弟！」左冷禪一聲吼叫，望向漸漸划遠的小舟上的眾人，目光瘮人，那眼神彷彿能把眾人給撕個稀巴爛！
「郜東亦，歐陽泉，令狐沖，劉正風，曲洋。死，你們統統都得死！」一個一個人名被左冷禪咬著牙說出，聲音雖然不大，但這殺人的決心絕對比磐石還要堅硬。
郜東亦大難不死，對著歐陽泉抱拳感謝道：「郜東亦多謝兄弟仗義相救，敢問兄弟尊姓大名啊？」
歐陽泉拍腿大笑道：「你就是郜東亦啊，我是林平之啊！郜東亦，我聽我爹爹林震南講過，他有一位好友的徒弟就是郜東亦，肯定就是你啦！哈哈哈……」
不同於歐陽泉的極度興奮之色，郜東亦是真的被嚇到了。
如果你的一個救命恩人對你說他就是你，而且毫無表演痕迹，但你自己其實本來就是一個假貨，你會怎麼想？
真是細思極恐，莫非這笑傲江湖的世界還能有兩個林平之不成？
郜東亦心思電轉，搖了搖頭，否認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青年以為自己真的只是郜東亦，他是在假扮我的身份。
林平之的身份有什麼好假扮的，這麼多強人都想要掠奪林家的辟邪劍譜和葵花寶典，莫非他是嫌仇人不夠多，活的不耐煩了不成？
且看看他葫蘆里買的是什麼葯，畢竟他剛才救了自己的命，陪他演演戲也好。
雖然郜東亦瞬間冒出了這麼多想法，但是在歐陽泉看來郜東亦的表現完全真實沒有可疑之處。
郜東亦一開始聽說自己是林平之時很是震驚，所以表情是驚訝到獃滯，震驚過後是遇見親人般的喜悅之情。
歐陽泉暗暗埋怨自己，自己也應該像郜東亦一樣的反應才真實嘛。
聽到巨大的好消息應該獃滯個兩三秒表示驚呆了，然後才是狂喜的啊。
一想到這，歐陽泉不禁下定決心，自己還需要提升下演技，要讓表演變得渾然天成，不能露出了馬腳。
岳靈珊聽到歐陽泉說自己是林平之，也是吃了一驚，指著郜東亦和歐陽泉，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倆林……」
郜東亦一把捂住岳靈珊的軟唇，笑道：「對對，我和林平之倆人是好兄弟。」
岳靈珊掙脫郜東亦的手，臉上出現很少會有的紅潤，也知道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岳靈珊想道：郜東亦求過自己不能泄露了他的身份，不然讓仇人知道他是林平之，他的生命就危險了，我可不能害了他。
在郜東亦和歐陽泉倆人虛假地交流感情時，岳靈珊移到曲洋身邊，傷感道：「曲老前輩，你的手？」
沒等曲洋回答，岳靈珊回過頭道：「你們看，他們兩個都傷的很重啊！」
郜東亦轉頭一看，見曲洋手臂上因為被水浸泡后白骨森森，十分不忍道：「曲前輩，你忍住，靠岸后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我會把最好的大夫殺人神醫平一指也給你請來，相信前輩你的手臂還能接回來的。」
疼得滿頭大汗的曲洋道：「郜小友，你去看看老劉，我還撐得住！」
郜東亦來到劉正風身邊，給劉正風打氣道：「劉前輩，撐住啊，令狐兄已經在找地方靠岸了。」
劉正風氣若遊絲道：「不用找了，小兄弟，哪塊地方還不都一樣，看現在海闊天空的多好啊！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老曲，小兄弟創的那首笑傲江湖，我們還沒唱遍完整的呢！」
曲洋道：「老劉，我不中用了，你要過來扶我一把！」
劉正風擠出一絲笑容道：「這麼多年，沒聽你罵自己沒用的，承認老了吧！」說完，他把身子吃力挪到曲洋身邊，幫曲洋把身子扶正。
兩人身上架著七弦琴，一人一隻手開始彈奏起來。
在藍天白雲、碧水連天、水波蕩漾之中，兩人一起合唱：「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唱道高潮處，劉正風因為提氣牽動了傷口，嘴角溢血，血中帶著冰渣子，氣絕身亡。
曲洋四十五度角仰望晴空，七尺高的硬漢，即便是骨頭戳出身體外也是沒落淚，此時，他的面頰上已經是滑下了淚珠，也不去看死去的老劉。
因為剛才老劉說了，笑傲江湖這首歌要唱完才行。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掏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
錚錚琴音配上這很有江湖沉澱的歌聲，生離死別的哀感湧上郜東亦的心頭。
郜東亦也算殺過十來人了，此時竟然不敢看死去的劉正風一眼。
聽著曲洋的歌聲，郜東亦對滑落的淚珠默許著，那莫名的憂傷，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江湖，到底什麼才算是江湖？
殺人如麻之人霸絕天下，陰險小人名望甚高，心存正義之人不敢出來主持正義，意氣相投的音樂大家受世人所排擠……
這就是江湖嗎？
江湖如此，郜東亦情願不要這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