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洗手大典之殤（六）
劉正風道：「左冷禪不熟水性，不敢追來。」
曲洋望著碼頭邊的左冷禪，抱怨道：「又不知道左冷禪在搞什麼陰謀？就是為了這些是非，派別不同，我們一直偷偷摸摸，不敢在外人面前出現在一起。」
劉正風感嘆道：「是呀！我們相識四十多年了，像今天這麼在外人面前一起露臉，還是頭一次。」
曲洋道：「這塊是非之地，我們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劉正風道：「這些天來我一直忙著安排家事和門派里的事情，老曲，我們年輕時候的那首曲子很久沒和彈了。」
「哈哈哈哈.……」
二人相視大笑！
曲洋道：「三位小兄弟，這是我們年輕的時候花了十多年譜的曲子，當年我們為了譜寫這首曲子，連掘二十九座音樂大家的墓穴尋找『廣陵散』用以借鑒，我們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你們有耳福了！」
郜東亦想起了劉正風和曲洋將要彈奏的就是被金老爺子誇到天邊的笑傲江湖曲了，能聽到如此名揚天下的美樂，郜東亦的心情都變得美美的，開始期待起來。
郜東亦笑道：「那晚輩就洗耳聆聽了。」
先是優雅的琴聲傳來，過得片刻，有幾下柔和的簫聲夾入琴韻之中。
一個個跳動的音符流入郜東亦的耳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夾著清幽的洞簫，似是一問一答，甚是悅耳動聽。
郜東亦躺在船上的搖椅上，迷著眼睛靜聽，臉上像孩子似地露出天真、滿足的笑容。
涼風襲來，大家都聞著很淡很淡的魚腥味，聆聽著如夢似幻的仙樂。
沒有人出聲稱讚，這麼優美的音樂，即便是稱讚聲也是對藝術氛圍的一種破壞。
片刻間，大家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暢快歡欣。
便是划船的漁夫也停下了手中的划槳，沉浸在美好的音符之中，無法自拔。
郜東亦只聽琴音漸漸高亢，簫聲慢慢地低沉了下去，忽然七弦琴發出鏘鏘之音，似有殺伐之意在裡面，但簫聲仍然是溫和婉轉。
又過了一會兒，琴聲變得也有婉轉柔和，兩音忽高忽低。
俄然間，韻律陡變，便如八九把七弦琴，八九支洞簫一起奏樂一般。
琴聲簫聲極盡繁複，變幻莫測，但又聲聲入耳，抑揚頓挫。
郜東亦聽得獸血沸騰，經脈賁張，忍不住站起來放聲高歌：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
郜東亦唱完一遍又一遍，聲音就彷彿是從那沅江之源飄來，就如同破鑼一樣好聽。
郜東亦故意唱得有些沙啞，有些沉鬱，有些粗獷，極盡豪邁！
這首大科技時代的笑傲江湖曲聽起來也就還不錯，但是放在這個現實江湖中唱出來，整首歌的詞曲意境瞬間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不管是唱的人還是聽的人，心中的一些煩惱全都會被拋掉，讓人有一種一入江湖歲月催的感慨，但是又不會令人氣餒。
歌詞和音調都容易朗朗上口，劉正風聽得興起，記住了歌詞，暫時不再吹簫，接住郜東亦的歌聲，唱道：「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劉正風這聲音也夠破的，比之郜東亦的破鑼嗓音也是差遠了，但是其中的那種說不出的看破江湖紅塵的洒脫之意，遠遠不是郜東亦能唱得出的。
曲洋也加入進來，唱道：「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掏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曲洋的歌聲除了嗓門比劉正風的要大，歌唱效果和劉正風有得一比。
令狐沖照著曲譜，也彈起了他的三弦琴。
邊彈，令狐沖還和岳靈珊一起忍不住合唱：「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五人一起合唱：「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歌聲樂聲四起，水波蕩漾。
「好樂，好曲，好詞。我左冷禪都不願打斷這麼美妙的聲音，我可以負責任地講，此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一回聞！好，好！你們讓我聽到了這麼蕩氣迴腸的聲音，所以，我左冷禪決定，留你們一個全屍。」
原來是左冷禪命人開著大船，在幾人沉浸在音樂聲中時，不知不覺已經快要貼上了小船。
「靠！真是陰魂不散！」郜東亦受到驚嚇道。
令狐沖也吃驚道：「啊！是順風堂的大船呀！」
劉正風奪過漁夫手中的划槳，曲洋也取來一把划槳，二人加起來四條麒麟臂發作，把小船劃得如同汽艇般，與大船的距離一下子就拉開不少，船尾只留下一道洶湧的浪花。
左冷禪取來神臂弓，邊瞄準邊對劉正風的師弟魯連榮道：「叫你的手下把船帆全部升起，全速前進。」
一箭射出！
如果放慢速度，可以看見箭頭包裹著的無形氣浪，與空氣的撞擊，竟然摩擦出了噼里啪啦的細小火星。
劉正風放下船槳想接之。
郜東亦道：「啊，不要接箭，他的內功好深厚！」
眾人躲開，只有漁夫這個倒霉催的路人甲中箭翻身落水。
左冷禪看見曲洋和令狐沖也在，冷哼道：「哼，黃狗捉貓，老鼠跑出來。」虧他還知道自己是閹黨的走狗。
陸柏道：「果然有魔教的人在船上。」
大船的巨大風帆全部升起，速度果然驚人，不論劉正風和曲洋怎麼顫抖麒麟臂，還是被大船給漸漸追上。
左冷禪道：「轉舵！」
操舵手應聲：「是！」
左冷禪充滿霸道氣息地冷喝道：「撞過去！」
「不好！」郜東亦見巨大的船頭撞來，跟隨劉正風等人飛身入水。
咔嚓和嘩啦兩聲巨響，烏篷船被直接撞翻。
郜東亦、劉正風、曲洋、令狐沖、岳靈珊，五人四散在水中。
船上的嵩山弟子痛打落水狗，射下無數飛鏢，幾人迅速游到大船下面以求庇護。
郜東亦本來就對暗器拿手，在游往大船底下的同時，空手接下三個飛鏢。
「來而不往非禮也！」郜東亦反手一甩，大船上三人的眉心就多了個標記。
左冷禪手持一根長竹篙，竹篙卡在大船護欄上，利用竹篙就像是盪鞦韆一般盪得貼向水面。
曲洋從水中彈射向左冷禪，想把左冷禪打下水。
左冷禪抓著竹篙凌空三百六十度一翻，躲過了曲洋的攻擊。
劉正風見機飛身一掌打斷了竹篙。
左冷禪道：「跟我走。」一把抓住岳靈珊，拿著半截竹篙猛地往船體上一插，借力踩著竹篙上了大船。
這一出實在是玩得漂亮，等令狐沖反應過來時，岳靈珊已經被左冷禪抓到了大船之上。
令狐沖驚呼：「小弟。」從水中一跳，抓住了船邊吊著的漁網，飛上了大船。
陸柏則直接把目標鎖定了郜東亦。
郜東亦本來還想著上船救岳靈珊的，可是見仙鶴手陸柏施展輕功，竟然直接從大船上跳了下來，竟然就這麼踩著水面，揮劍刺向了水中的自己。
郜東亦瞪大了眼睛，見陸柏踏波而行直接一個轉彎就衝到了眼前，寒冷的劍氣已經追上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