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拖油瓶

  陳眠雪脫口而出的叫喊出這些話時，她的腦海裏除了自己那個窮凶極惡的父親，其餘的全是她曾經的丈夫許誌明。 突然之間，陳眠雪就在臨陣怯弱的母親身上看見了自己過往曆經的悲慘。 她滿腦子嗡嗡的都是許誌明曾經對她不停的毆打和辱罵：“賤人！廢物！隻會吃拉的蠢豬！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啊，啥是你的本事！沒用的蠢女人，拈不懂一根針，拿不得一縷線，不是老子瞧不起你！” 女兒帶著哭腔的喊叫無異於當頭棒喝，立刻就叫張麗榮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她詫異的轉過身來，驚訝的看著自己弱小殘疾的女兒。 陳眠雪小臉漲得通紅，眼眶裏蓄滿淚水，那樣子，好像張麗榮這個做媽媽的再不堅強起來，陳眠雪就要嚎啕大哭了。 張麗榮有些羞愧，她一下子把女兒抱進懷裏，喃喃的說道：“小雪，你竟然這樣明白事理了？你說的對，女人沒本事就會被人欺負，連自己的男人都要來欺負……” 陳眠雪一直把母親送到梁老太太的門前。 看著母親怯怯的敲了敲梁老太太家的那扇門，同住在一個單元樓，梁老太太家的門比他們家不知道要考究多少倍，除了裏麵有一扇結實的鐵門，外麵還有一扇鋁合金管焊製的外防盜門。 而他們家，一直還是早期開發商裝的那種簡單粗陋的木頭門，整幢樓沒有更換房門的可能也就隻有陳德生等寥寥幾家了。 不過，像梁老太太家這種連防盜門都安裝上了的，估計又是裝備最厲害的幾家之一。 陳眠雪一瘸一拐的返回自家門口等著，她知道馮娟娟可能已經上學去了，而她又不願意給梁老太太看見，好像媽媽動輒要帶著她這麽個小拖油瓶，她陪著母親過去，隻是想給媽媽壯著膽子的。 過了有老大一會兒，擔心的陳眠雪才聽見梁老太太打開她們家外防盜門的巨大聲響和梁老太太高門大嗓的說話聲：“來啦來啦，喲，陳嫂子啊？我才剛在陽台上晾衣服那……” 陳眠雪趕緊把自己的身體隱進自家的門背後。 看見梁老太太一邊嘴裏不停交代著什麽，一邊帶著神情敬畏忐忑不安的媽媽走下樓後，陳眠雪幾乎是無師自通的開始在心裏默默地祈禱起來。 老天爺，如果你真的在冥冥之中補償我，請讓媽媽順利的通過考試吧。 此刻的陳眠雪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麽強烈的意識希望母親能參加街道的手工毛衣編織班，就像一個無法言說的本能在驅使著她去這樣想當然願望著。 雖然，更大的原因還是那個叫做溫芳的嬸嬸。 那樣一個強勢厲害的女人都希望能參加的事情，肯定有它的好處，否則，溫芳不會為了這個去和梁老太太齟齬。 現在的陳眠雪再也不是曾經那麽一個無知無覺的人了，她像一個充滿著靈敏嗅覺的小動物，憑著那種強烈的想要改變自己命運的欲望，不動聲色的機警的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際遇，為自己也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