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可思議的變化

  陳眠雪的小臉上有一種叫人感到畏懼的堅定從容，迫使張麗榮不得不稀裏糊塗的點頭答應了。 陳眠雪幾乎從來沒有自己單獨走下來過這些樓梯，倒不是她父母不放心怕她摔壞了，是因為她的懵然無知，她確實不知道一個人主動溜出去，或者跑到樓下去找別的孩子玩耍。 垃圾站建在樓下不遠處的馬路邊，不過是用磚頭水泥胡亂砌成一個半米高的圍牆，胡亂留著一個難看的缺口；在垃圾站的旁邊，是一個建築粗陋的簡易公廁。 過馬路的時候，張麗榮已經不敢叫女兒替她“抬”著編織袋了，而是一隻手拎著編織袋，一隻手拉著陳眠雪，往來有一些行人，車輛，特別是那些騎著自行車亂竄的孩子，張麗榮有些怕他們會蹭到陳眠雪。 畢竟陳眠雪腿腳不便，沒有那些孩子靈活，可以輕巧的躲避。 這裏要說一句的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陳眠雪的母親張麗榮的改變。 如果擱在往常，張麗榮不可能帶著自己的白癡女兒下樓，那會令她覺得丟人。 就算是需要扔什麽垃圾，也不可能叫陳眠雪幫她“抬”著的，因為陳眠雪也不堪那樣的“重任”，一個連路都走不利落的殘疾小女孩，幫她抬東西下樓？不是開玩笑的嘛！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變化，但是今天張麗榮卻沒有去考慮這些了，甚至，她還很高興帶著女兒一起下樓。 並且在走到樓下的時候，也沒有叫陳眠雪站在原地等她，她完全可以這樣告訴陳眠雪的， 小雪乖啊，你站在這裏等一會兒，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竟然情願一隻手牽著自己女兒的小手，一隻手拎著垃圾袋，不嫌累贅的向垃圾站走去。 原來，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在張麗榮的潛意識之中，已經有種顯擺的味道了。 當然，這種顯擺並不是因為她的老公忽然做了大官，也不是他們家忽然發財了，而是因為她的女兒，一直以來在街坊鄰居眼中，又殘疾又白癡的女兒其實是個天才。 盡管鄰居和路人不可能知道她的白癡女兒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傻子，張麗榮也不可能見人就吆喝，但是現在張麗榮不知不覺所做的舉動，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張麗榮，所生的孩子不僅僅是兒子很優秀，就連一向被他們所嘲笑的女兒，其實也更聰明更神奇！ 老天爺總是喜歡幹些錦上添花的事情，就在張麗榮滿心想遇見個熟人嘚瑟嘚瑟的時候，很如願以償的，看見隔壁心高氣傲的梁阿婆正拎著一兜子水果昂首挺胸的走過來。 “梁嬸，是不是您女兒女婿又要回來了？買這麽些好東西？” 張麗榮知道這個驕傲的梁老太太最喜歡聽別人提她的那當軍官的女婿了，大老遠的就堆起笑臉，存心很大聲的招呼奉承道。 附件的街坊鄰居都知道，梁老太太之所以每天走路都這麽昂首挺胸的，不僅僅是她曾經做過工會幹部，能說會道，政治思想覺悟高，更因為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將軍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