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大的恩惠

  張麗榮當時之所以敢這樣冒險，其實是拿準了幾樣事情。 第一，樓下的小賣部離他們家很近，大家都是多年的老熟人，她叫陳眠雪拿著錢拎著醬油瓶下去，小賣部的老板一看就知道是她叫他們家的傻瓜丫頭來買醬油的。 第二，小賣部的老板從來都是個實誠人，不可能會亂收陳眠雪的錢，他肯定會給陳眠雪打好醬油之後，還會和她一樣的吩咐陳眠雪拿好找零的錢回去。 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誰都不會幹出什麽纏扯不清的事情。 因為女兒腿腳的不方便，張麗榮當時還急吼火火的把陳眠雪一直抱著跑下到最後一層樓，然後指著小賣部告訴陳眠雪走過去…… 想不到就是這樣一次無意的委任竟然開發了自己這個傻瓜女兒的智力，張麗榮覺得自己真是太偉大了。 “媽媽，那些破衣服我不想要了。” 鋪好自己的小床跳下床鋪的陳眠雪指著地上鼓鼓囊囊的編織袋很認真的對自己母親說道。 “破衣服？我看看，你都把什麽給扔了？” 心裏激動的張麗榮出於一種家庭婦女節儉的本性，還是趕緊蹲下身子去拉開那條編織袋，伸手在裏麵的爛衣服裏翻了翻。 瞬間，張麗榮心裏頓時感到一絲愧疚。 這些破破爛爛的衣服裏幾乎連陳眠雪兩三歲時的衣服還在，由此可見，這些年來自己對這個女兒馬虎冷淡到何種地步？ 這些年來，在丈夫的影響下，她也確實隻是把這個女兒當成一條小貓小狗那樣的養著。 在丈夫陳德生心裏，他們不虐待這個女兒，不讓她餓死，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換做別的人家，恐怕早就把陳眠雪給遠遠的遺棄了。 在曆城一些比較偏僻的鄉下，那些沒辦法養活智障孩童的家庭甚至會故意殘忍的殺死幼兒。 雖然遺棄這個殘疾白癡女兒的念頭一直在他們夫妻夜深人靜時候的話題之中縈繞，畢竟就目前來說，還沒有形成一個事實。 這個供陳眠雪蜷縮的小房間陳德生幾乎從來不進，兒子陳浩宇更是禁足，張麗榮偶爾會進來，也隻限於劃拉幾下被陳眠雪糟踐的實在是無法落腳的地麵。 房間的門一年到頭都是關閉的，連陳眠雪自己都養成了進屋就趕緊閉上房間門的習慣。 就算是剛才張麗榮推門進來的時候，也是陳眠雪在房間裏弄得動靜太大，張麗榮恍然之間覺得陳眠雪一定又是再禍害人了…… 但是，已經被陳眠雪努力收拾的潔淨的房間再一次的向張麗榮昭著著陳眠雪那種匪夷所思的改變。 心中幾乎有著類似感觸神跡的張麗榮終於默默地站起來，拖起那隻鼓鼓囊囊的編織袋，準備拿到樓下的垃圾站去給扔掉。 “媽媽，我和你一起去。” 小小的陳眠雪彎下腰，用小手揪住編織袋下方的一隻袋角，想幫張麗榮把編織袋跳起來。 “小雪……” 張麗榮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女兒這種舉止，簡直就不是開竅了，而是像一個懂事的知道體貼母親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