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阿爾丹蠻錘
張德彪回到前廳善階堂，發現其他五大主城的城主都已經落座，宗摩羅等人也在其中。
善階堂是柱國將軍府的軍政議事廳，能夠進入這裡的人，最低也是軍都指揮使，蠻王大會也是在這裡舉行。
宗摩羅招手道：「老弟，這邊！」
張德彪走過去，坐在他身邊，只見阿爾丹還是沒有出現，圓桌會議上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些人都是桀驁不馴之輩，如果不是阿爾丹的威望太大，恐怕他們早就開始掀桌子鬧事了。
宗摩羅面帶愁容，強顏笑道：「阿蠻，昨天晚上我和齊格以及其他幾個老夥計去見過阿爾丹了，他的情況確實不妙。連我們都可以看得出來，恐怕他活不過這幾天了……」
張德彪心中疑惑，如果按父親岩石蠻錘所說的，阿爾丹修鍊的是滄瀾鬥氣，他應該還有著悠長的壽命，不可能現在就會老死。但宗摩羅等人都是一些老人精，目光老辣，如果阿爾丹裝病，他們肯定能看得出來。
「難道說他的身體真的出了情況，快要病死了？」
張德彪百思不得其解，只聽宗摩羅繼續道：「聽他的語氣，他應該是衝擊斗聖的境界，結果失敗，耗盡了體內所有的生機。我估摸著他最多還能活三四天……」
張德彪默然，衝擊斗聖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僅僅需要你的修為達到鬥氣化形的巔峰，同樣也需要精神力入微，達到聖魔導的境界。
但僅有這兩點還是不夠，你的體能也必須前所未有的強大，只有強大的體魄，才有希望踏足斗聖的境界，從此血肉重生，肉身不滅。
斗聖的身體，本來就是可以媲美巨龍的存在，甚至修鍊到巔峰斗聖，肉身可以不死不朽，就像阿木里那樣，死後數千年依舊栩栩如生！
阿爾丹修鍊的是滄瀾鬥氣，這種心法固然可以提升他的壽命，但畢竟只是一流心法，還比不上宗摩羅的摩羅黃金神座，更加無法和龍蒙寶象等絕學相媲美，所以他在肉身上的修鍊，恐怕無法達到斗聖需要的水平！
「如果阿爾丹真的是衝擊斗聖境界失敗，那麼他倒有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張德彪心中有些惆悵，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將阿爾丹痛打一頓，但對於阿爾丹這個人，他還是極為敬佩的。
阿爾丹早年調皮跳脫，中年持重沉穩，到了晚年又不貪戀權勢，該放手的時候毅然放手，主動把手中的權力交給下一任柱國大將軍。
這樣的人，無論放在哪個民族，都是值得欽佩的英雄！
「阿爾丹還不能死……」
張德彪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臉上掃過，這些人或者掌管黑旗禁軍的一廂大軍，或者是主城影響力極大的世家貴族，心道：「只有他才能駕馭這些人，我的實力雖然到了，但年紀太小，而且領兵打仗這種事情我做不來……」
南疆蠻族肯定會和公國有一場血戰，需要一個能夠把握戰場的統帥，張德彪雖然聰明，但他畢竟不是全才，對於統兵打仗他一竅不通，只有阿爾丹這樣的天生統帥，才是掌握黑旗禁軍的合理人選！
張德彪之所以要和阿爾丹較量一場，就是為了折服他，統一南疆其他五大主城，讓這個軍事強者為自己統帥軍隊！
「宗老哥，你能不能安排我和阿爾丹將軍私下裡見一面？」張德彪心中盤算片刻，道。
宗摩羅遲疑片刻，為難道：「我儘力而為，不過他病得很重，恐怕……」
拓跋急匆匆跑過來，滿頭汗水，朗聲道：「各位叔伯叔公見諒，家祖垂危，恐怕不能來主持蠻王大會了，請各位叔伯叔公稍安勿躁，明天家祖身體稍微好一點，必然會來主持大會！」
眾人哄然一片，宗摩羅嘆息一聲，起身離開，黯然道：「看來他真的不行了……」
齊格伽羅走到他身邊，唏噓道：「宗老頭，咱們倆還要斗嗎？」
「斗個屁！」
宗摩羅老淚橫流，道：「連阿爾丹也要死了，你和我還能再活幾年？」
……張德彪離開善階堂，回到柱國將軍府的後花園，心中犯愁不已：「阿爾丹如果死了，誰來統領黑旗禁軍？我不行，阿爸修為和威望不夠，提坦長老等人衝鋒陷陣可以，領兵么，還是算了……拜迪院長是外人，這群桀驁不馴的傢伙哪個會服他？而且以拜迪院長的實力，未必能打得過室伽羅他們……」
柱國將軍府的那個病弱青年還站在水池邊，依舊努力鼓動心臟，修習冥王之心的律動，張德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笨蛋，到現在還沒有掌握，真是蠢到家了！」
那青年回頭訥訥笑道：「你說的鼓動氣血，我還是有些不懂……」
張德彪搖頭道：「冥王之心的律動消耗的是你的體能，一瞬間提供強大到三四倍的氣血，你的身體太弱，就算學會了這種技巧，恐怕也只能多活三五年就會把身體掏空，到時候神靈也救不了你！」
那青年眼中露出失望之色，隨即眼睛又明亮起來，道：「有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有！除非你能在這幾年成為斗聖，血肉重生，根本不懼體能消耗。不過短短几年就成為斗聖，以你的資質好像有點困難……」
那青年眼睛越來越明亮，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說不定我明天就能成為斗聖呢！」
張德彪搖了搖頭，道：「隨你吧。」又指點了他幾句，然後再次被這笨蛋氣得險些吐血。
「這傢伙笨到了可怕的境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蠢到這種程度！」
其實這個柱國將軍府的青年只是資質不好，並不能算得上如何蠢笨，而是蠻子這些年接觸的都是天才俊傑，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曠世奇才，南疆人中的另類，站在他的高度去看這個青年，當然是蠢笨不堪。
從這方面來說，蠻子並不是一個成功的導師。
不過張德彪對他的毅力也佩服萬分，如果是自己，試了千百遍還沒有成功，恐怕早就放棄了，而這個青年卻依舊鍥而不捨，一絲不苟的按照他教的方法實驗，像頭牛一樣執著。
「鐵背蠻牛一樣的神經，豬玀獸一樣的腦子，老天，阿爾丹的後代怎麼會這樣？好在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蠢，那個拓跋就很聰明，否則阿爾丹就要後繼無人了……」
張德彪被他折騰得筋疲力盡，總算勉強讓他懂得冥王之心的律動技巧。那青年在一旁努力修鍊，張德彪百無聊賴，突然看到水池邊的小沙灘，心中一動，鬥氣湧出體外。
在他的鬥氣作用下，黃沙起伏不斷，漸漸形成山巒河流，變成一個軍事大沙盤。
沙盤上落曰森林、南疆六大主城以及鐵壁雄關還有大大小小的城鎮、險要都清晰在目。
他這是在用沙盤推演如果南明公國攻打過來，南疆該如何抵擋。
「公國的軍隊首先攻打的是鐵壁雄關，鐵騎禁軍恐怕支撐不了多久，靠山王也有異心，說不定會叛變投敵。」
沙盤上，鐵壁雄關轟然倒塌。
他的目光又落在黑水城上，黑水城沒有阿爾丹，也不會支撐太久，接著就是玄鵠、雲雀、天邙、燕離，一座又一座城池倒塌，最後是利鉭城！
利鉭城淪陷之後，南明大軍就會對南疆主城形成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簡直是死路一條！
張德彪抽了一口冷氣，那青年突然探過頭來，看了沙盤一眼，笑道：「你敗得太快了，黑水河前方應該是一個主戰場，在那裡南明公國的軍隊就會被攔下。」
張德彪抬起頭，詫異道：「為什麼？」
那青年笑道：「你忘記了北周帝國，北周並不只有黑旗禁軍和鐵騎禁軍。龍騎禁軍要鎮守御京，這時候最先出動的是機動最快的魔法禁軍，魔法禁軍能在兩天時間內趕到黑水城，與黑旗禁軍聯合。不過兩大禁軍應該不是南明和神王殿的對手，再過一個月之後，鎮守北疆的獸騎禁軍和光明騎士團就會趕來，各大領主的武裝也會增援。而草原上的巴特爾王也不會閑著，他的狼騎會趁勢東下，說不定會偷襲我們的後方，這時候我們還要防備他……」
張德彪聽得瞠目結舌，只見那青年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原來的那種靦腆，蒼白的面孔也多了一些血色，滔滔不絕的談論戰爭該怎麼打，牽扯到種種因素，甚至連下一場雨他都能口若懸河的談論半天。
張德彪被他說得迷迷糊糊，只覺他怎麼說都有道理，蠻子目光不善，陰沉著臉道：「你剛才說話怎麼沒有這麼利索？一腳踹不出個屁來，現在反而說個不停！如果你有這個聰明勁，別說冥王之心的律動，就算是龍蒙寶象、泰坦弗能勝我都能教會你！」
那青年臉色騰地紅了，憨厚道：「我笨得很，恐怕學不會……」
張德彪徹底無語，這個傢伙修鍊的時候的確是笨得很，說話都不利索，而一談起軍事就腦筋轉得飛快，口若懸河，簡直是阿爾丹的翻版。
對於傳授給族人他所學的心法，張德彪一點都不吝嗇，這些心法他已經在聖元王座空間中留了複本，本身就是要留給南疆蠻族的財富。
蠻子有時候很小氣，所以他才會和扎伊德加羅什斤斤計較，但對於族人，他就變得很大方了。
「如果你真的會打仗的話，我把整個蠻族的軍權都交給你，你替我和南明公國對戰。」
那青年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張德彪擺手道：「現在軍權的確不在我手上，不過你家老祖快要死了，他死了之後軍權只能落到我手裡。」
那青年臉上露出怒容，張德彪笑道：「你別生氣，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懂兵法，只能盡量提升修為，牽制神王殿的那些高手。你幫我統兵打仗，比我自己帶兵要好。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你即便掌握了冥王之心的律動，恐怕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不如這樣，我去冥王殿找扎伊德，向他借冥王之心給你使用，他不借的話，那麼我只好搶了……就這樣說定了！」
那青年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道：「你還沒有問過我有沒有答應……」
「你不答應沒有關係，阿爾丹答應就行了。」
張德彪呵呵笑道：「如果他是裝病，那就更好了，我蠻族人最崇尚武力，我會把他打得一病不起，只要他點頭，蠻族就會統一！對了，剛才只顧得教你，還沒有問過你叫什麼。我叫德彪蠻錘，你可以叫我阿蠻，你叫什麼名字？」
那青年悶悶不樂道：「我叫阿爾丹蠻錘……」
……張德彪呆了半晌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不是沒有猜過這個青年就是阿爾丹，但阿爾丹已經一百二十七歲了，應該是一個老年人，而他卻很年輕，簡直年輕得不像話，所以才讓他有了先入為主的錯誤！
「你剛才的提議很好，我幫你統兵打仗，你來對付神王殿的高手。」
阿爾丹臉色蒼白，憨然笑道：「不過我們蠻族的規矩不能改，你想從我手中奪去黑旗禁軍的權力，統一五大主城，必須要打敗我。」
張德彪這才回過神來，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彈，將他打翻個跟頭，笑眯眯道：「你敗了。」
「這不算！」
阿爾丹爬起來，勃然大怒，結結巴巴道：「我衝擊斗聖失敗，氣血耗盡，根本沒有多少力量。你教給我的冥王之心的律動足以讓我延長壽命，並且能夠一瞬間提供四倍的氣血，再次衝擊斗聖境界。你等我幾天，咱們再來。」
「好！」
張德彪雙手捏得啪啪作響，獰笑道：「我就打得你心服口服。」說罷，轉身大步離開。
阿爾丹看著他的背影，悵然嘆了口氣，身軀挺得筆直，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孤傲，微笑道：「我的心已經折服了，但我的鬥氣還不能答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