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冬獵
寧王握住她纖細的玉指，又看了一眼那宮女，出聲問道：“你叫什麽？”
那宮女微微抬頭，露出一張與君元夕身邊的宮女晚亭一模一樣的麵容，斂著眉目輕聲道：“奴婢玉柳。”
寧王打量了她幾眼，勉強分出一絲心神記住這宮女的相貌和名字，隨後便不耐煩地揮手讓她下去：“這裏不需要人伺候，都退下吧。”
房內頓時隻剩下寧王和蘇晴二人。
寧王握著蘇晴的手指，有些驚喜——對方很少會有這樣主動撒嬌的行為。
但蘇晴突然這麽做，他就猜到了蘇晴大約是有事要求他。
果然蘇晴一雙美目望向寧王時，眼神中帶上了些平時沒有的忐忑，輕聲開口道：“王爺，妾身有一事想征得王爺答允。”
寧王心中莫名一動：蘇晴這番楚楚可憐的樣子像極了發妻。
他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夫人請講。”
蘇晴看著他的眼睛，把自己想求寧王幫忙的事情娓娓道來：“不知王爺可還記得妾身的養母？她膝下無兒無女，在寧王府待著也總覺得拘束。妾身便想到鄉下為她置辦一所宅子，再配一個丫頭，比她在寧王府整日誠惶誠恐要自由些。”
這是小事，寧王自然滿口答應下來：“這事好辦，讓府裏的人去準備便是。”。
他摸索著蘇晴的手掌，那溫涼細膩的觸感讓他心神恍惚，隻聽得蘇晴柔婉的聲音繼續不緊不慢道：“其實這宅子我已經找好了，雖然偏僻些，倒也清淨，隻是王府裏的大管家說要妾身請示過王爺，才能以王府的名義置產。”
蘇晴是有私心的，若是從她的口袋裏掏出錢來為養母買下一座宅子，那些街坊領居難免不會議論紛紛，但如果是以寧王府的名義買下，那麽周圍的人會因為忌憚寧王府的權勢，不會為難已經垂垂老矣的嬤嬤。
寧王點點頭：“不錯，這樣嬤嬤百年之後，這宅子也可名正言順地記回寧王府名下，免得有人對你的養母打不好的主意。”
寧王考慮得周全，蘇晴連忙行禮道謝：“妾身替嬤嬤多謝王爺。”
寧王連忙把她扶起來，笑道：“你我夫妻二人，何必言謝。你身子瘦弱，快起來。”
蘇晴被他扶到桌子旁邊坐下，便替寧王斟了一盞茶，閑聊起來：“妾身聽說皇上馬上要辦冬獵了，到時候我需要陪同王爺一起過去麽？”
寧王喝了一口熱茶，想了想：“冰天雪地的，你身子骨不好，本不便去。”
蘇晴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頓時緊張地蜷縮起來。
她剛要開口，隻聽得寧王又逗弄她一樣，笑著看她：“不過冬獵確實別有一番趣味，夫人想必從前沒有去過，為夫帶你長長見識，隻消派人將馬車和營帳布置得暖和些，一定不讓夫人受凍。”
蘇晴麵上嗔怪了一聲：“王爺下次若是還這樣逗我，我便不同王爺一起去了。”
但她心上的大石卻是落了下來，捏住膝蓋處布料的手指也鬆了開。
冬獵是楚國初雪後的傳統。
當厚雪覆蓋地麵，山林中的動物不得不現身覓食，文帝便會帶領著嬪妃子女，皇親國戚，還有得力的大臣到虛明山冬獵場打獵。
大雪封山，馬車完全沒有辦法在雪地上行走，眾人隻能騎馬跟隨。連蘇晴都不得不下了馬車，轉而與寧王共乘一騎。
文帝興致很高，駕著汗血寶馬走在前麵，在虛明山道上眺望銀裝素裹的山巒大地，讚道：“這雪下得好，明年百姓的收成一定不錯。”
君清漓拽著韁繩，離他隻有幾尺距離，清楚地將文帝的話收入耳中，不由得笑了笑：“父皇心係百姓，上天必然知曉，會給百姓們一個好的收成的。而且這雪難得的厚實，今天虛明山裏的獵物必然不少，兒臣先恭祝父皇滿載而歸了！”
他的話說到了文帝的心坎上，文帝一張俊臉都笑出了褶子，還得謙虛兩句：“誒——話不能說得太滿，萬一朕今日獵到的野物比你少，豈非被你這小子捧殺了？”
君清漓笑了笑：“兒臣怎麽能和父皇相比呢。”
不遠處的君元夕裹著一襲狐毛披風，一張豔若桃李的臉凍得通紅，堪堪沒流下兩條清水鼻涕來。她一邊應付著不斷往臉上拍打而來的冷風，見前麵父慈子孝的場景，不由得臉色一黑，低聲咒罵了一句：“曲意逢迎，庸俗！”
君元夕頓時撇過臉，誰知這一看又看見了正被寧王抱在懷裏避風趕路的蘇晴，對方把整張臉都埋進了寧王懷裏，看不見一點麵容，想必也是吹不到一點冷風。
君元夕頓時感覺心情更差了。
她拽著韁繩的指節都因為一時間氣憤情緒的上湧而捏出了嘎吱聲。
晚亭在她身邊，看出了對方現在十分不悅，便打馬趕上來，湊到君元夕旁邊低聲勸誡道：“公主莫要被其他的事情分去了心神，咱們這趟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冬獵……”
君元夕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起來比她不知道舒適多少的蘇晴，收回了目光，不情不願地道：“知道了！”
晚亭繼續勸道：“而且公主也得時刻跟在皇上旁邊，不然待會兒怎麽當著皇上的麵兒被擄走呢？”
君九凝看了一眼文帝和君清漓簡直稱得上是肩並著肩的騎馬狀態，抿了抿唇，眼神不悅，但為了計劃能順利完成，還是一夾馬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她用盡畢生的功力才能從凍得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父皇、太子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呢，這麽開心？”
因為她的牙關都冷得有點打顫，麵部肌肉緊緊地繃在一起，眼睛和嘴巴也沒有辦法自然地彎起來，所以這個笑容看著多多少少都帶著些詭異的感覺。
至少文帝就被嚇到了，但還是掩飾住自己臉上那一瞬間出現的尷尬：“夕兒啊，朕和太子不過是談了些國事而已，沒什麽。”
君元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笑顏如花：“什麽國事啊？夕兒願意洗耳恭聽。”
君清漓瞥了她一眼，臉上仿佛寫滿了兩個大字：“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