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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修長上飛幾欲入鬢的長眉,開合間波光流轉的鳳目,配上遠較常人白皙的膚色,十三歲的茹芾有一種超越性別的美。


  所幸他鼻樑高挺,壓制住了五官的嫵媚之氣,更兼身形挺拔高健及通身讀書人方有的文氣,才讓少年兼具了英氣與雅緻,從而不致使人認錯性別,反有著獨特的清俊與超逸,讓人見之忘俗。


  無論是誰,見到一個漂亮的人物,心情總不會壞,更何況,這人還是茹蕙的同胞兄長,遠自成都府回京來為茹蕙送嫁的茹芾。


  啪啪的拍袖聲后,是少年帶著沙啞的請安聲,四阿哥含笑親自伸手扶起茹芾:「在路上這一個月辛苦了,你爹娘的身體都好?弟弟呢?」


  「多謝貝勒爺垂問,爹娘身體都好,弟弟也能吃能睡,奴才走時,他已經會說話了。」


  「好。」四阿哥點頭,示意茹芾坐在自己下手的椅子上:「學藉的事爺會安排人替你辦好,你不須操心,只安心住在貝勒府溫書便是。」


  茹芾愣了一下,這和一開始說好的不同啊?


  他心有疑惑,下意識開口推拒,「下人說妹妹早將房子收拾妥當了,奴才不想辜負妹妹的心意,便不打擾主子爺了吧。」


  四阿哥皺眉,「你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獨自在外居住,爺不放心,貝勒府不差你的吃食。」


  茹芾嘴角抽了抽,貝勒府是不差他的吃食,可是他不想住進來啊。


  茹芾的不情願四阿哥看在眼裡,卻一點不準備退步,強硬道:「就這麼說定了,每月給你幾天時間回去看看家下人等,其餘時間就住在貝勒府,我已令人在外院替你收拾出了小院,你只安心住著,若有什麼需要,找我身邊的高勿庸,他總管著貝勒府的內務。」


  茹芾一臉不樂意,妹妹十三歲算是成人,他明明身為兄長,卻還要被當成小孩子讓四阿哥拘在身邊。


  「主子爺,若妹妹指給你,奴才可不好住在你的府里。」


  「有什麼不好?」四阿哥一臉冷肅,瞪著茹芾。


  被四阿哥的利目一瞪,茹芾有些氣短,差點就不敢說話了,好在這幾年跟在父親身邊經了不少事,茹芾到底收攝住心神。


  「妹妹進了貝勒府,我這做哥哥的也住進來,這事兒好說不好聽,本來京里的傳言對妹妹便極為不利,我這做哥哥的可不想拖妹妹的後腿。」


  「什麼傳言?」四阿哥皺眉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高勿庸,厲聲喝斥:「茹蕙一個內宅的小女子,如何會有流言傳出?說!」


  高勿庸打了個寒戰,飛快跪伏在地,二話不說便開始砰砰的磕頭:「奴才該死,奴才失職,請主子責罰。」


  高勿庸的反應,讓四阿哥心頭一冷,不用說,能讓高勿庸說出失職二字的,必是源於貝勒府,而貝勒府里只有後院才可能傳出不利於茹蕙的流言。


  四阿哥閉上眼深深吸了好幾次氣,方才睜開越發深沉的眼,看著茹芾:「你這是對爺存了怨氣?」


  茹芾飛快搖頭,妹妹可是留人專門交待過他,對著這位爺要恭敬些,這位有時可是相當記仇的,並且行事還任性……


  「奴才只是不想沒幫上妹妹的忙,還拖累她,哪裡敢對爺有怨氣。」


  「是不敢?」四阿哥呵地笑了一聲,身上氣息頓時隨之一冷:「而非不會。」


  看著一下變了臉的四阿哥,茹芾心中暗自嘆息,妹妹說的果然不錯,這位主子實在不好侍候。


  「奴才的爹說了,若非主子爺您的恩典與扶持,別說回老家報家仇、奪回部族,便是想要讓妻兒過得富足亦是千難萬難,主子爺對茹家的恩情,奴才一家粉身難報,茹芾對主子爺只有感激,哪裡會有怨氣。」


  偷睨了四阿哥,發現他臉色漸漸轉好,茹芾輕吁一口氣,低下頭繼續表忠心:「爹當初把妹妹留在主子爺身邊,便是為著讓妹妹服侍爺報恩,替父盡忠。


  這幾年,父親每回接到姐姐的家信,總是感戴莫名,爹說,本是讓妹妹服侍爺的,卻不想爺卻把妹妹當千金大小姐養著,這番宏恩,他如今竟然已不知以何為報方能心安。」


  茹芾抬手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起身走到屋子正中跪了下去:「奴才不是不記恩情的負義之徒,漫說是為著幾句流言,便是有一日主子爺要奴才的命,奴才若是皺一下眉,就不是好漢。」


  聽著茹芾一句句出於至誠的話語,四阿哥身上的冷氣慢慢褪盡,只是這孩子本來一番發於至誠、感人肺腑的效忠詞,卻因最後那「好漢」二字而頓時失了意味,如同當頭一棒將四阿哥腦中剛剛開始激蕩的情緒猛一下砸得粉碎,不剩涓滴。


  「你走的可是文科一途,怎麼,還打算再去考個武秀才?」一點沒給茹芾面子嗤笑著的四阿哥起身一把將茹芾自地上拖了起來,笑罵:「還好漢!你知道什麼是好漢?就算要當好漢,也等你成了人了再說吧,爺可是聽你妹妹說過,十八歲以前你家裡是不會替你娶妻的。」


  提到娶妻這樣的事,十三歲的少年便是忍了又忍,也沒忍住紅了臉,男兒未娶妻,便是長到二十,也算不得成人,茹芾自然知道這一點,他吭哧半天,完全失了鎮靜,只慌張四顧:「主子爺,奴才住哪裡?」


  這小子想逃!

  不過,好歹不鬧著走了。


  罷了,就饒了他這一回,萬一把這小子逗急了再鬧著要住回茹佳府就不美了。


  四阿哥抬了抬下頷,示意縮在書房門口角落處的蘇培盛:「小蘇子,領著你茹佳小爺去他的院子。」


  「嗻!」


  蘇培盛響亮地應聲,領著腳步慌亂的茹芾退出了書房。


  看著慌腳雞一樣跑出書房,卻左腳扛右腳差點摔一跤的茹芾被扶走,四阿哥笑了一下,一句話就被羞成這德行,臭小子嫩著呢,就這樣,還想一個人住外面!

  轉頭看向還跪在青石地上的高勿庸時,四阿哥已冷下了臉:「說說吧。」


  高勿庸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將後院的流言告訴了四阿哥:「……奴才敢保證,流言僅在府中後院流傳,一直沒有傳出去。」


  「沒傳出去?」四阿哥冷笑:「那你跟爺說說,一個剛進京的孩子又是打哪兒知道的?」


  高勿庸不敢再說話,只砰砰磕頭。


  「府里流言傳了這麼久,你這奴才卻一直瞞著爺,雖是好心怕雪上加霜讓爺氣出個好歹,但讓事情失去控制,便是錯。


  小懲大戒,自己下去領十板子,再去安排茹芾的事兒,算是將功折罪。」


  「謝主子爺恩典。」聽到四阿哥這話,高勿庸鬆了口氣,知道主子爺這是不怪他了。


  等四阿哥轉身出了書房,高勿庸這才抹了一把汗,自地上爬了起來。


  ……


  四阿哥出現在後院不久,整個後院的女人都接到了消息,半個時辰后,後院的女人全都集中到了福晉烏喇那拉氏的正院里。


  看著一個個塗脂抹粉打扮得風姿各異的女人,四阿哥眼神一沉,這些女人是不是忘了,弘暉可才沒了一個月,難道她們以為,他這個做父親的就那般涼薄,短短一個月時間后,就又有了尋歡作樂的心思?

  烏喇那拉氏冰冷的目光如刀子一樣在一群側福晉、格格、侍妾們身上掃過,除了她,這些女人,沒有一個人為她的弘暉傷心……


  沉默半晌,等到一群眼神興奮的女人們終於靜下了心,不敢再拋媚眼、扭腰、甩帕子,四阿哥這才停下了手中撥茶的動作,將茶盞放在了一邊,抬眼看向一個個恭謹地垂首而立的女人們。


  「大阿哥沒了,爺很傷心。」四阿哥抬起手,捂住胸口,壓制住那裡的刺痛,雖然向皇阿瑪保證過,不會放縱傷情,只是,這悲痛卻要本不受人控制。


  聽到四阿哥的話,坐在茶几另一側的烏喇那拉氏沒忍住,眼中的淚簌簌的往下掉,她后出手帕,捂著眼,卻止不住的抽泣。


  四阿哥眼著眼,深深連吸了幾口氣,方才將那刺痛壓了下去。


  「那是爺的嫡長子!爺唯一的嫡子!」四阿哥看著一屋子的女人,握拳的手因為用力,青筋暴起,骨節脆響。


  怒瞪著滿屋的女人,四阿哥想大聲咆哮,想掀桌子,想將藏在她們當中的始作俑作拖出來親手捏死,可是,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拿爺沒了的嫡長子說事兒,你們膽子都不小。」四阿哥低沉的聲音在廳堂中迴響,蘊藏的怒意、殺氣激得一屋子的女人齊齊打了個冷戰。


  「爺知道你們的心思,你們不就是想攔著茹佳氏,不讓她進府?」四阿冷笑,「你們是不是忘了,爺才是這貝勒府的主人,只要爺高興,爺想讓誰進貝勒府誰就能進,不管她之前是什麼身份,不論你們樂意不樂意。」


  耳畔的抽泣聲終於停了下來,四阿哥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們之中有人不是拿茹佳氏的出身說話嗎?

  爺告訴你們,她的出身並不低賤,她的家族,有著悠久的傳承,她的祖父,是大部族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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