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堅強
“……小姑娘是你什麽親人啊?瞧著老可憐的,困死了又不敢睡……”清潔工阿姨去水房換過幹淨的水,和站在門口的家屬瞎聊。
這裏麵的地麵她刷了三次,可外頭站著的這個男人還是一臉嫌棄的樣子。
有那麽髒?
是有多幹淨呀。
想到這裏,她撇撇嘴。
現在的人,就是事兒多事兒厚!
徐周元有些不耐煩。
這人幹活兒就幹活兒吧,抓到一點空閑就要和他閑聊。
視線落在對方的水盆裏,皺了皺眉:“這抹布沒洗幹淨。”
洗都沒有洗幹淨,拿去擦地麵能擦幹淨嗎?
保潔阿姨真的要破口大罵了,她就賺他點錢,他想累死人嗎?
地麵還要她拿著鋼絲球去蹭,擦那麽幹淨要睡在地上嗎?
來了火氣,罵咧咧道:“你這小夥子,我從進了門可一直沒有歇過啊,你說擦三遍我就按照你說的擦,我蹲在地上又是摳又是蹭的,我可沒偷懶過……”
“我是花錢請您來服務的。”徐周元道。
阿姨的臉色更加難看,原本還想繼續嚷嚷的,走廊那頭有人尋了過來。
應紅傑上次是見過徐周元的,所以很快走了過來。
“……這是醫保卡。”
他是專程過來幫趙敏敏送醫保卡的。
醫保一直都是他替這個孩子交的,過去一直沒用過所以就扔在了單位的抽屜裏,要用的時候好一通找。
徐周元接了醫保卡。
“真是謝謝你了。”應紅傑連連向徐周元道謝:“上次的事情也謝謝你。”
……
病房裏趙敏敏看到麵色憔悴的應紅傑,努力笑了笑。
努力讓自己的臉上開出陽光來。
“……我聽說那個孩子又去找你麻煩了?“應紅傑問。
趙敏敏搖搖頭。
她不能說。
應叔叔已經很忙了,她不能總給人家添麻煩。
“我回頭找你們班主任再去談談,也找附近的片警……”應紅傑說到這裏自己也是歎了一口氣。
隻是兩個孩子之間的爭吵,你讓民警怎麽管?
隻能是說服教育。
誰也不能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天天跟在孩子的身後。
“如果你在你江阿姨的管片兒就好了……”
實在是離得太遠,根本夠不上。
趙敏敏眨眨眼:“都是小事兒。等到明年天氣熱了我就能離開這裏了。”
隻要能考到外麵的學校去,她會報得遠遠的,永遠不會回來這裏。
應紅傑的手機響,好像是單位又有什麽事情找到了他,他起身接著電話:“……我現在馬上往回走。”
說罷伸手去掏掏兜,然後打了聲招呼:“醫保以外的錢等你出院給我打電話,我來結。有事情給叔叔打電話。”
他實在是顧不上那麽許多。
別說趙敏敏就算是他親兒子應淵他也是顧不上的。應紅傑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腦子裏也記掛著很多人,他又是個粗心的男人根本沒陪過床,問過醫生了解病情就放心準備離開了。
走到門口,將掏出來的錢遞給徐周元:“住院要押金的吧,拿著這個。”
徐周元看到這錢也是微微覺得驚訝。
沒知識也得有基本的常識吧?
這是一千塊錢嗎?
住院押金隻有一千塊錢,這就夠?
應紅傑皺眉:“拿著吧,這孩子的爸爸是我曾經的戰友,我應該照顧她的。”
徐周元挑眉。
病房裏的趙敏敏遲疑了一下下,還是忍不住發出了聲音:“徐先生,我能和你說句話嗎?”
淺淺的酒窩在她的臉頰上浮現,她努力用眼睛哀求著徐周元。
別要應叔叔的錢了,其實她也曉得應叔叔沒什麽錢的。
她有!
但她不能當著應叔叔的麵拿出來。
應紅傑著急要走,將錢塞到了保潔阿姨的手中就拿著電話快速離去了。
趙敏敏鬆口氣。
“我現在把錢給你,我有錢的。”她伸出手想要去夠放在桌子上的書包。
徐周元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要拿什麽?”
“我的銀行卡。”
徐周元麵無表情盯著眼前的人看了半秒:“等明天再說吧。”
保潔阿姨將一千塊錢放到趙敏敏的床上,問道:“那是你爸爸嗎?女兒都這樣了這就走了?”
這是什麽爸爸呀。
趙敏敏實話實說:“……是一個幫了我很多年的好心人。”
保潔阿姨點點頭:“那這人是好的,現在好人少見咯……”
就是這人好像也不怎麽寬裕似的,一看就窮人。
出手不太大方。
趙敏敏說話的時候躺在病床上,那張不知道住過多少人的病床,她的眼睛是那樣的平靜。徐周元站在門邊看在燈發出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
“你難過嗎?”他問。
保潔阿姨點點頭:“我當然難過。”
早知道就不接這種活兒了。
現在她的老腰都要累斷了。
遇上神經病了!
這些潔癖的人真的是非人類,好好的活著不行嗎?非就要搞出來這些折騰人的把戲?
徐周元:……
他就發現今天請的人非常不對。
這個阿姨,太喜歡搭話。
趙敏敏躺在病床上微微抬著頭看他:“我為什麽要覺得難過?”
她笑了起來,眼角微微上挑,說:“因為窮嗎?你也覺得我很窮卻不肯折彎脊梁去向人乞討。”
很多人都說她活得不像是個窮人。
那窮人應該什麽樣兒的?
他的眼神寡淡如水:“你相信的人,他似乎不太理解你的難處。”
那位行善的人似乎也沒有搞懂現在他給出來的錢根本不夠幹什麽的,這是善良嗎?
“應叔叔他隻是沒有住過院而已,你並不了解他。”這是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她沒有住過院她也不清楚需要繳納多少的押金,想到押金她對保潔阿姨道:“阿姨麻煩你幫我打開書包,在書包的夾層裏麵有一張卡,麻煩幫我拿出來。”
“哎哎哎。”
保潔阿姨擦了擦手就去替趙敏敏拿了書包,然後翻出那張銀行卡。
“押金你從這裏麵取出來,押金是多少?”她問。
“你已經問了兩次。”他說。
“我要問清楚,因為怕你多拿我的錢。”她表達的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銀行卡裏麵的錢都是有數目的,哪怕就是少一塊我也會知道的。”
徐周元認為這種感覺不是很好。
“既然擔心,為什麽又要我去取錢?”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而他竟然浪費時間站在這裏,聽一個小孩兒的指揮。
可笑。
“畢竟你很有錢,應該不會稀罕我的錢。就算我的銀行卡裏真的少了錢,我知道你的住址我可以找到小區去鬧,住在那裏麵的都是有錢人,比起錢你們更加害怕丟人。”
保潔阿姨:“小姑娘啊……話可不能這樣說啊。”
把心裏話明明白白講出來,這人家還能管你嗎?
你看她這樣的不滿,不也是憋在肚子裏了。
徐周元此刻很想拿著白被蓋過少女的頭。
她還是閉著眼睛的時候像個人。
趙敏敏又道:“還有能不能把被還給我?我真的很冷,和不幹淨比起來我更擔心生病。”她掃一眼那桌子上的被子就曉得它們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驅逐到遠方的。
她沒有潔癖。
也沒有錢,生不起病的。
那被子就算是比現在髒上十倍,隻要能讓她取暖,她就可以讓被子蓋在身上。
徐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