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葯浴施針
光影波動一瞬間。
此時,偌大的屋子中,霧氣飛揚,清脆的水珠聲劃破空氣,滴落在水面。
君無言背靠在浴桶上,身體浸泡在藥水中,一頭黑髮披散在身後,那象牙白的肌膚上,點點水珠瀰漫在上面,泛著微微的粉紅,霧氣升騰,那水珠緩緩的滑落,這般的景緻,雖然只是一個後背,卻讓人覺得**之極,只是此時無人去欣賞罷了。
「阿言,我開始施針了,過程中配合這湯藥可能會難忍至極,你……忍著點。」亦寒看著君無言淡漠的神情,認真地說道。
君無言只是靜靜的閉上眼眸,雙手抓住浴桶邊緣。
亦寒撇開眸光,看向一旁桌台上的銀針的銀針,思緒流轉,那鑲嵌在布袋上的銀針瞬間夾在了那白皙的手指間,手腕轉動,不消片刻,那根根銀針就全部扎在了君無言那半入水中的胸膛之上,在銀針入那胸膛之時,本是銀色的銀針在瞬間變成了黑色。
看著變黑的銀針,亦寒臉上一片冷意,從這瞬間變黑的銀針就可以看出,君無言全身上下已經滲透了此毒,他也曾試過用銀針長期給他排毒,可是君無言身體里的毒似乎就像是會生長一般,根本沒有止境之時,並且過程中每新增一次,君無言的身體受損程度就會加重做多,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
這葯浴施針可以在施針期間,毒流出葯滲入,以抑制住君無言身體里的毒不再新增。
亦寒任由銀針在君無言的胸膛之上,立在一旁靜靜等候,只是沒過多久,他便突然擰起那好看的眉頭,發出了難忍的悶哼聲了,臉色在瞬間蒼白如紙,裸露下的身體緊繃,咬牙的聲音在這個靜默的房間顯得異常響亮。
亦寒在一旁定定地看著他不作聲。他沒看到此時秦菲雨正站在右間門旁處靜靜地看著這裡的情況。
秦菲雨看著他,隨後慢慢蹙起眉頭,吸了幾口氣再看看君無言,看著他越來越痛苦的模樣,秦菲雨的心,不自覺的有些抽痛。
過了許久,君無言依舊是那般有些難忍的模樣,亦寒的手腕再一次飛轉,那黑色的銀針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修長的手指間,下一秒就落進了浴桶外的一盆清水之中。
一個時辰到了,第一輪施針結束。侯在一邊的下人,井然有序的將君無言浴桶里的湯藥排放到小桶之中,只見那些藥水黑漆漆的,異常恐怖,秦菲雨看在眼中都不自覺顫了顫。
「太子妃,一個時辰過了~」綠兒看了一眼沙漏,立刻出聲提醒她道。
秦菲雨回過神來,走到桌旁,拿起那把又在剛剛劃過的那隻手腕上,迅速的再劃一刀,秦菲雨靜默的看著她的鮮血使勁流進碗中,似乎那裡流的不是她的血一樣。
此時亦寒那裡,下人們已經陸續換下了君無言的「黑葯浴水」,開始第二個時辰的葯浴。
亦寒來到秦菲雨的屋子裡,見秦菲雨剛剛放好血,看著臉色蒼白的秦菲雨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靠著綠兒,心中頓時有些愧疚。
「還不快去~」秦菲雨見亦寒有些出神,立刻催促他道,不過聲音聽起來確實是弱了許多了。
亦寒收起心思,連忙端起那碗還有些溫熱的活血出了屋子。秦菲雨本還想再起身去看看君無言的,可她實在是不想起身了她覺得很累,渾身有些無力了。
綠兒心疼的看著秦菲雨,「太子妃,您還撐得住嗎?要不……」
「不用,我可以。無事的綠兒。」秦菲雨聲音無力地回道,讓綠兒聽了都有些心酸,本來她家小姐嫁給身染惡疾的太子殿下就已經是萬般不幸的了,這才嫁過來就又要受這般苦,她心裡實在是憋的慌,苦得慌,可是她家小姐又是如此倔脾氣,無可奈何。
亦寒這邊已經開始了第二次施針了,再一抹銀針,新的一輪銀針多了些,又再一次紮上了那半入水中的胸膛之上,還有手臂肩膀處,君無言依舊緊閉著眼,絕美蒼白的雪顏上,密密的汗珠滴下。
銀針又再一次的變黑甚至是紫黑色,只不過,此時,就算是第二輪了,這毒依然強,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有所增強,這就是令亦寒十分奇怪的地方。亦寒蹙著眉頭觀察著,不多久君無言便有些忍不住的緊緊抓住浴桶邊緣,有些低沉地嘶吼出來了,在這寂靜的屋子裡顯得那般痛苦,哀嚎,聽得在場的下人們都有些別來臉來不忍看了。
直到,亦寒又將那些扎在他身上的紫黑色的地銀針利落地拔出一甩,立刻,落在一旁的清水上,頓時清水就染了個顏色,這才宣布第二輪結束。
秦菲雨也聽到了外邊君無言發出的低沉的嘶吼聲,不願去多想,復又轉頭看了看沙漏,緩緩地站起身,綠兒見她還要割那隻手,立刻阻攔了她,帶著哭腔對她說道:「太子妃,還是換個手吧,這樣割下去,您的這隻手的血都要流幹了。」
「你來吧,我這隻手沒力了。」秦菲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將交給她,復又伸出右手遞給她。
「可是綠兒……是~」綠兒想說她不忍在她手上劃一刀,可如果她不動手,她家小姐又要割左手,心一橫,拿起,有些發抖,畢竟是不會武的弱女子,綠兒對準她的右手腕,眯起眼劃了一刀,然後立刻睜開眼看向她的手腕。
只見秦菲雨將手腕移到碗邊,有些眩暈的看著手腕上緩緩流出的血,那抹纖瘦的身影微微的顫了顫,臉色更是白得有些嚇人。
綠兒見已經滿了的碗,迅速顫抖地替秦菲雨止血包紮,再扶著她坐下來,見秦菲雨如此虛弱蒼白的臉色,十分擔憂,急得就要出去找亦寒過來,而亦寒也就在這時恰好過來了,看見如此模樣的秦菲雨吃了一驚,趕忙拿來一顆丹藥給她服下,再給她把了把脈。
「亦神醫,我家太子妃如何了?」綠兒一臉焦急地問道。
亦寒把完脈,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叮囑綠兒道:「她服了我的靈藥,如今沒有大礙了,先扶太子妃到**上休息,此時她不宜移動太多。」
「是。」綠兒聽到亦寒說秦菲雨沒有大礙,也稍微鬆了一口氣。連忙小心翼翼的扶起秦菲雨到**上,讓她躺下休息,坐在**邊十分心疼地看著秦菲雨。
亦寒更是愧疚,可眼下也沒法,只希望阿言好好的好起來,加倍努力對秦菲雨好些,來補償她。
亦寒將最後一碗血混入湯藥之中,倒入君無言的浴桶之中,看著此時已經有些虛脫的君無言,立刻準備最後一次施針。
他兩手並用,各摸了一次銀針,先依次按照前兩次扎入君無言的前胸、手臂,又從後腦勺的穴位開始沿著膀胱經一路往後背下扎,一直到他的懸樞穴處,在霧氣的折射下,那數不清的銀針竟然慢慢變得發黑、發亮,最後竟然全部都變成紫黑色,就像是刺蝟的刺般令人毛骨悚然。
亦寒施完針后,立刻,君無言就發出了一陣嘶吼聲和哀嚎聲,臉龐滿是痛苦掙扎的模樣,抓著浴桶邊緣的手青筋凸起,作勢就要起身。
亦寒見此,立刻沖兩個下人說道:「快!按住殿下的肩膀!別讓他起身!」
下人們一聽連忙上去兩個人用力按住君無言的肩膀,生怕君無言出來,這些人都是亦寒挑出來有武功的人,以防萬一,可是君無言雖然被他們這般壓制著,還是有些顫抖著身體,伴隨著一陣陣強烈的嘶吼聲像什麼東西被撕裂了一般,聲音中帶著狂暴,猶如烈火一般,毀滅似的要燒掉一切。這聲音估計太子府許多人都聽見了。
然而當你仔細的聽,用心的聽時,會聽到嘶吼聲中帶著一絲痛苦和掙扎,還有一種無奈和憤恨之意。亦寒也不忍心看著君無言這般模樣,他沒想到君無言會這般痛苦,可身為醫者的他必須要面對病者的種種痛苦,所以君無言煎熬痛苦的過程里,他也必須全程面對,不能心軟。
這最後一個時辰似乎比之前兩個時辰更難熬得多。右間屋子裡秦菲雨還在躺著昏沉沉地睡著,可是她似乎聽見了君無言的痛苦嘶吼聲,微微蹙著眉頭,有些喃喃細語,就是聽不大清,綠兒以為她要說什麼話,便傾身靠近她的嘴邊仔細聽,只聽見她在喃喃地叫著「阿言~阿言~」,只有這兩個字,別無其他。
綠兒看在一旁,聽著君無言的叫聲,實在忍受不住了,心中十分酸澀,拿著手帕捂著嘴低聲哭著。要換作別人,看見君無言和秦菲雨這對才新婚的夫妻就這般,也許也會覺得老天爺真是薄待他們,替他們感到心酸……
如此煎熬,漸漸的終於過去了一個時辰了,亦寒立刻替君無言拔了銀針,見湯藥如此的濃黑,也吐了一口濁氣。這毒真是夠毒的,也難怪君無言身體會被毒垮。
治療結束了,下人們將濃黑排乾淨之後,又用乾淨的溫水替君無言沖洗了一遍,這才將他拉出來替他穿好衣物,扶到一旁的屋子裡去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