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5 勿謂言之不預（4k）

  復芯完成了32nm量產的消息，僅僅一天的時間，傳到了寶島。

  繼復芯的info封裝技術之後，又一次引起灣灣半導體地震。

  邏輯竟然如此恐怖如斯！

  台積電會議室，蔡力行、曾繁城等高管被章忠謀緊急召集，就連在美忙著遊說的蔣尚義，也被匆匆忙忙地召回，氣氛極其沉悶。

  「砰！」

  章忠謀攥拳砸了下桌，「又是這個復芯！又是這個梁孟松！」環顧噤若寒蟬的眾人，「32nm意味著什麼，我想不用我提醒吧？」

  「章總，我們的28nm工藝量產也已經完成了，復芯照樣還落後台積電半代的差距，從研發到試產，再到量產，至少要一兩年。」

  蔣尚義出聲安慰道。

  「可復芯有梁孟松和胡正明！」

  蔡力行咬了咬牙，「才半年的工夫，就突破了量產的技術難關，要知道，當年我們搞32nm工藝，可是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

  曾繁城補充說：「info封裝技術，也是在梁孟松的主持下完成的，這次可大出風頭。」

  「info封裝的技術原理，和CoWoS不能說一模一樣，至少是如出一轍，最大的區別，不過是把把硅中介層，換成了其他材料。」

  蔣尚義作為先進封裝項目的負責人，意識到他們想把借題發揮，把CoWoS訂單失利的黑鍋丟到他的頭上，一個激靈，立馬解釋。

  不是自己的CoWoS不行，純粹復芯耍流氓，偷工減料，偏偏就有很多晶元大廠願意。

  簡直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難道問題不是出在成本和價格上嗎？info封裝能拿到這麼多訂單，根本的原因不就是比我們的技術性價比更高嗎？」

  蔡力行冷冷一笑。

  復芯有了英偉達、高通、英飛凌等公司先行先試，因為技術和價格問題遲疑的歐美半導體大廠們，全都放心大膽地上了info的車。

  特許半導體、AMD、谷歌，甚至競爭對手的英特爾，都在自家晶元封裝上跟復芯合作，不僅讓台積電一單生意沒做成，甚至讓三星吐出了不少封裝的生意，硬生生被搶走。

  「關於這一點，

  「章總，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在CoWoS的基礎上，能研發出比復芯的info更性價比的技術方案。」蔣尚義信誓旦旦道。

  「還研發？要幾年？一年？兩年！要多少經費？5000萬美刀？1億美刀？」蔡力行想方設法要破壞掉蔣尚義的第一把火。

  我的CEO位子，沒那麼容易頂替的！

  「別說了，先進封裝既然做了，那就必須堅持下去，尚義，你就繼續做下去吧。」

  章忠謀老謀深算。

  復芯、台積電的先進封裝就像潘多拉的盒子，多米諾骨牌效應才剛剛開始，半導體產業花費了幾十年穩定下來的上下游分工模式，正在被緩慢鬆動，整個格局都面臨洗牌。

  畢竟，復芯從設計到生產，從封裝到設備，無不挑戰中全球半導體的舊體系。

  「呃……」

  曾繁城看到蔡力行和蔣尚義有些不對付，連忙轉移話題：「章總，那邊來消息了，希望我們能放下個人恩怨，接受私下調解，賠償金什麼的都好談，但梁孟松要留在復芯。」

  「呵呵，做夢！」

  蔣尚義想也不想，台積電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梁孟松一日不離開復芯，台積電一日不得安寧，甚至希望胡正明也從復芯滾蛋。

  「可那邊的態度很強硬，工信部電子司司長放話說，勿謂言之不預。」曾繁城道。

  「你回復他，我們可以接受和解，甚至賠償金都可以不要，但只有一個要求，梁孟松必須離開復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章忠謀臉上充滿著殺氣。

  「可現在因為控告梁孟松的官司，邏輯正在減少在台積電的訂單，孫紅軍說，如果在判決之前，再不撤回訴訟，就把在台積電的訂單統統轉移到其他同行。」

  曾繁城憂心忡忡，台積電這些年越來越依賴邏輯，邏輯的訂單佔據了公司23%的營收。

  邏輯撤單，缺口沒有及時補上的話，營收和利潤難看，財報也就難看，股價就更難看。

  「沒有邏輯又怎麼樣？以前沒有邏輯的時候，台積電不也活的好好的，難道台積電就離不開邏輯了嗎？」蔣尚義左看看，右看看，「我覺得有一個替代邏輯的最佳選擇。」

  「你是不是想說蘋果？」

  章忠謀眯了眯眼。

  「章總英明，邏輯現在如喪家之犬被趕出美利堅，今後的美利堅市場，一定是蘋果的天下，如果台積電能加入蘋果的供應鏈，足以補上邏輯中止合作的窟窿。」蔣尚義認真道。

  「可是論起蘋果供應鏈的關係，三星比我們走得更近。」蔡力行皺了皺眉。

  「呵呵，那可未必。」

  蔣尚義嘿然一笑，「雖然三星跟我們一樣，跟蘋果結了盟，但畢竟台積電就是代工廠，三星卻還生產手機，可以說，天然就跟蘋果是競爭對手，只不過因為邏輯這個最大的敵人，不得不放下爭議，暫時合作。」

  章忠謀點了下頭，「我明白伱的意思，蘋果對三星也有戒備，不會把雞蛋都投到三星，會在晶元採購和代工上做一定的調整，傾斜到跟自己業務沒有衝突的台積電上。」

  「的確是這個道理。」

  一下子，議論紛紛，交頭接耳。

  「可該怎麼跟蘋果合作呢？」

  蔡力行一個激靈。

  「章總，我就提一個思路。」蔣尚義說出大致的合作框架，「還有一條，就是如果蘋果願意提供巨額訂單，台積電也可以接受承擔缺陷晶元成本的條件。」

  「什麼？！」

  眾人大驚，一片嘩然。

  一般而言，晶片出現次品的代價都是由買方承擔，只有特彆強勢的買方，只要求良品晶元的數量，生產殘次品的損失由代工廠負責。

  「這個條件，相當於把台積電跟蘋果綁定。」章忠謀定睛看向蔣尚義，面無表情。

  「邏輯撤單，台積電等於是從邏輯的供應鏈里被剝離，當今世界上，能跟邏輯供應鏈相提並論的，也只有蘋果供應鏈，台積電跟蘋果綁定，不僅僅是圖現在，也是為了將來。」

  蔣尚義一本正經道。

  「比如？」章忠謀問道。

  「比如CoWoS封裝技術，我看了iphone4s發布會，我覺得A5處理器，以及未來的A系列，絕對需要高端封裝技術，如果我們能把蘋果轉化為我們的客戶，不就能打開CoWoS的市場了嗎？」蔣尚義回答道。

  頃刻間，會議室里再次七嘴八舌。

  灣灣半導體，其實跟蘋果供應鏈關係莫逆，除了HTC、南亞科、華亞科這些跟邏輯持股或者合作的以外，緯創、富士康、日月光、聯電，包括台積電，就沒有不跟蘋果合作的。

  抱住蘋果的大腿，等於抱住美利堅的！

  「啪！」

  章忠謀一拍桌子，終於下了決心。

  雖然沒有公布logicX5的性能、配置和功能，但想必iphone4S，足以與之匹敵。

  不管怎麼說，蘋果、英特爾、三星、台積電、高通、美光等集結的反邏輯聯盟，對付邏輯，對付復芯，優勢在我！

  第二天，台積電為了提振士氣，鼓舞灣灣半導體行業的人心，宣布了28nm工藝順利量產的消息，而且是全球首家達到28nm。

  整個寶島，為之一震。

  復芯32nm工藝量產帶來的恐慌，瞬間消散，灣灣各大媒體各種花式吹捧著台積電。

  復芯有什麼了不起！

  台積電才是世界上最屌的晶圓代工廠！

  復芯和台積電的火藥味，越來越濃！

  「陸總，台積電拒絕跟我們談判和解。」

  孫紅軍放下電話，一臉平靜。

  「和我們預料的一樣，也好，台積電既然不想體面，那我們就幫它體面。」

  陸飛笑道：「央媽的記者到了嗎？」

  「已經在會客室搭設攝像設備。」

  孫紅軍如實回答。

  「老孫，在我採訪的時候，你給企鵝、新狼、網藝，還有粵東、鵬城的幾家媒體打個電話，寫幾篇報道。

  「好嘞，陸總！」

  孫紅軍會心一笑。

  「就在採訪節目播出前後。」

  陸飛交代清楚，來到會客室。

  這次擔任採訪工作的，赫然是撒貝檸。

  攝影記者站在畫面之外，將鏡頭對準著他們，撒貝檸在打完招呼之後，立刻進入狀態。

  「陸總，這次我來採訪，都覺得邏輯到了危險的時刻，您怎麼認為？」

  撒貝檸問道：「您是否有這個擔心？」

  「危險？為什麼說危險？」

  陸飛搖了搖頭。

  「您不覺得現在邏輯到了危險的時刻嗎？」撒貝檸好奇不已。

  「不，怎麼能說是危險呢？恰恰相反，這是邏輯的一次機遇。」陸飛雙手抱懷，「可以說，邏輯才是到了危險的時刻，因為手機和平板電腦的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整個公司，懶惰鬆懈，驕傲自大，很多大公司病在邏輯滋生，這時候的邏輯才是最危險的。」

  「那現在呢？」撒貝檸追問。

  「恰恰是因為外部壓力和挑戰，邏輯上下，重整軍備，整合凝聚，我們的戰鬥力反而在蒸蒸日上，現在應該是邏輯最佳時刻！」

  陸飛翹起腿，語氣里透著輕鬆。

  「您反而覺得是邏輯最好的時刻？」

  撒貝檸驚訝不已，陸老爺的氣魄這麼大？

  「你知道狼嗎？狼這種動物非常團結，而且非常記仇，他們會為了復仇，會抱團追蹤，會非常耐心地等待時機，只為了給敵人一個致命的打擊，邏輯就是這麼一個狼群。」

  陸飛笑道：「邏輯的血性和狼性。」

  「可是邏輯失去了美利堅市場，您覺得對邏輯的影響大嗎？」

  撒貝檸直直地盯著他。

  「這個世界又不只有美利堅，西方不亮東方亮，黑了北方還有南方，世界並不圍繞著美利堅而轉，邏輯有華夏市場，而且歐洲的消費者也非常歡迎我們，德國電信、沃達豐等運營商，一直在積極地幫助邏輯進入歐洲市場。」

  陸飛嘴角微微翹起。

  短短的十五分鐘里，兩人一問一答。

  「邏輯還有哪些困難？」

  撒貝檸拋出問題。

  「要說問題，可能跟供應鏈和供應商有關。」陸飛深吸一口氣，「我們對供應商的態度是非常矛盾的，在邏輯的早期，在沒有復芯，沒有長江存儲，產品的元器件採購非常依賴供應商，那段時間，可以說是蜜月期。」

  然後頓了頓，「非常感謝供應商，在邏輯的合作和發展當中做出的貢獻，但這不能抵消他們現在對邏輯的傷害，實在是太過分了！明明可以和平分手，為什麼會要鬧出『親者痛，仇者快』的局面呢？真的是讓人非常費解？」

  「您說的那些供應商，是哪些呢？」

  「台積……算了，我就不點名批評了，我怕影響到兩岸之間的關係。」

  「……」

  撒貝檸瞬間無語，台積電總共就3個字，您一口氣說了倆，這不此地無銀三百兩媽！

  可想而知，央媽新聞當天報道而出，網上會掀起多麼巨大聲討台積電地浪潮。

  事實也正如撒貝檸預料，新聞一經播出，在陸飛授意的推波助瀾，以及各種同情邏輯的軟文出現在網上，頓時群情激憤。

  微博上，更是登頂熱搜榜第一。

  在陸飛的採訪視頻底下的評論區，一邊倒地支持邏輯，也一邊倒地攻擊台積電。

  【陸總確實不是柳傳智之流能比的】

  【看看邏輯，看看聯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這一戰，我希望邏輯能贏】

  【聽說logicX5會搭載復芯自主研發的國產晶元，祖龍和巴龍不比高通和蘋果的差】

  【攢錢買邏輯，iphone4S就算了，不熟，真的不熟】

  【羨慕能買的起邏輯手機的，邏輯什麼都好，就只有一個缺點，我買不起】

  【買不起邏輯沒關係，也可以買神舟、天宇，同樣是支持國產，不過聯翔就算了】

  網路聲討之中，有意無意地把蘋果和台積電掛鉤，甚至有謠言傳出，蘋果的晶元就是找台積電代工，風向一歪，莫名其妙地從抵制台積電，換成了抵制台積電和蘋果。

  蘋果無辜躺槍，中華區總裁立刻把詭異的情況上報給總部，同時做了個鄭重的聲明——

  iphone4S搭載的晶元，並非來自台積電！

  就在台積電因此，跟蘋果的合作陷入尷尬的境地時，冷不丁又收到了一個壞消息。

  不單單是邏輯，華融、華為、中興、展訊等內地半導體公司，都在減少在台積電的訂單，畢竟，今天你敢捅邏輯的刀，沒準明天就輪到我了，當然，也有神秘力量的驅使。

  勿謂言之不預！

  台積電終於理會到這句話的深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