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話事人（4k）
慶功宴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在現場的起鬨下，曾麗和秦海路雙雙上台，聯袂來一段《穆桂英挂帥》。
「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
天波府里走出來我保國臣……」
「陸總，主演定了，導演人選呢？」
韓三坪一邊欣賞，一邊發問。
「導演不在現場，倒是監製特意今天請到現場。」陸飛抬手一指，指向在人群中的陳果富和陳嘉尚，接著交代說：「楊蜜，你去把那兩位請過來。」
「啊，我啊？」
她瞪著眼睛，驚中帶慫。
陸飛打趣道：「怎麼，不敢嗎？我印象中天不怕地不怕，敢衝進男廁所的京妞，還有不敢的時候？」
簡單的一激將，讓一直想在他面前表現的楊蜜把心一橫，咬咬牙說：「我、我去。」
「記住你代表漢唐。」
陸飛提醒不要因為香江導演就放低姿態，又不是前世，如今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肯見一面，儼然是一種恩賜。
沒辦法，不是一個圈層。
楊蜜喝杯酒壯膽，徑直地走了過去，就聽見陳果富正在感慨：
「想不到真被我說准了，《石頭》會給徐客帶來麻煩，《七劍》那邊怎麼樣？」
「不理想，首映三天，票房才2600萬，算上東南亞外阜市場，也只有4000萬，可能保不了本。」
陳嘉尚面色凝重，語氣嚴肅。
「果然北上是對的，不能再南下了，以後外阜市場的錢是越來越難掙，要多多依仗內地，幾年前還沒有一部票房破億，這才過了多久。」
陳果富正說話，忽然楊蜜冒了出來，出聲打斷，立刻被兩雙眼睛盯著，心肝瞬間發顫，但一想到陸老爺這尊靠山，不禁挺起胸膛。
「陸總請我們過去？」
陳果富、陳嘉尚互看一眼，又驚又疑，毫不在意請他們的是一個丫頭，立刻走到陸飛的面前，畢恭畢敬，毫無大導的架子。
照規矩，他們早該拜會內娛的兩位大佬。
「陸總，你要找的是哪一位？」
韓三坪左看看，右看看。
陸飛揚起嘴唇，視線先落在陳嘉尚身上，前世他就是《畫皮1》的導演，而且還是導《紅海行動》、《湄公河》的林超弦師傅。
港圈裡江湖氣重，流行師徒裙帶關係。
但很快把目光移向陳果富，他才是自己要的電影人，能給漢唐和高媛媛保駕護航。
要知道當初的華宜能在內娛打下一片江山，馮褲子、王晶花佔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就是陳果富這個「金牌製片人」。
他一離開，華宜市值蒸發8個億。
「陸總想請我當漢唐的製作總監製？」
陳果富不禁錯愕，大大出乎意料。
陸飛勾起嘴唇，「陳監製很驚訝？」
「啊，對，我太意外了，沒想到陸總竟然能接受香江的監製制度，我還以為……」
陳果富不由震驚，沒想到他竟然對監製給予如此高的重視，這在內地影史上堪稱創舉。
活該陸老爺能這麼成功！
「堅持導演中心制對嗎？」
陸飛笑看他們點了下頭，不以為然，自己可是製片人中心制的擁躉，電影拍出來就要對投資者和公司負責，不掙錢特么拍什麼片？
「陳監製懂技術特效，也懂管理投資，像你這樣的大才，正是漢唐急缺的，待遇薪資可以找鍾總談，如果你同意，希望能馬上走馬上任，挑起《畫皮》的大梁。」
您看人真准，陳果富心頭火熱，他北上不就是來抱大腿嘛！陸老爺還是最粗的大腿之一！
正合心意，隨即對《畫皮》萌生興趣。
陸飛也不嫌煩，挑重點簡單地複述了一遍，重點強調3D特效和古裝大片的概念。
「陸總，真要達到您說的效果，成本至少要8000萬。」陳果富細細琢磨，謹慎提醒。
「哈哈！少了，比我想的要少得多，我都已經做好投資1個億的準備。」
陸飛話音剛落，楊蜜捂住嘴巴，大氣不敢喘，滿腦子都被「1個億」填滿，心猿意馬，浮想聯翩。
陳嘉尚也好不到哪裡去，顧不了其它，一臉激動地毛遂自薦：「陸總，這部電影現在有導演了嗎？」
「陳導，多謝你的好意，導演已經定了。」陸飛想也沒想，一口婉拒。
雖然《畫皮》讓陳嘉尚來，十拿九穩，跟前世不能說一模一樣，也至少相差無幾，也是他證明了內地新生代演員能撐得起票房。
但不意味著，陳嘉尚是一個心向內地的人，跟李力群一樣，屬於藏得比較深的。
「噢，不知道哪位能這麼榮幸，得到陸總的青睞？是拍《石頭》的那位寧導嗎？」
陳嘉尚說話帶著酸溜溜，自己堂堂香江大導演，主動低姿態給內地電影當導演，居然特么被拒絕了？
若非站在面前的是陸老爺，他立馬甩臉。
「是王京。」
陸飛揚起一抹壞笑，往死里坑王胖子。
「什麼！居然是他！」
陳果富和陳嘉尚兩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後者，他臉上陰晴不定，冷冷一笑道：「陸總，不要怪我多嘴，王導在我們圈裡有個綽號，叫『爛片之王』，你不怕他把《畫皮》拍……」
「至少他從來沒讓投資人虧過錢。」
陸飛面帶微笑，直言不諱說王京機靈懂事，很配合自己，關鍵他本身是愛國的。
「陸總，我可以談，我也可以愛國。」
陳嘉尚急地脫口而出，一臉赤誠。
「不要急，《畫皮》的演員陣容也有要求，主演必須全是內地演員。」
陸飛此話一出，陳嘉尚像吃了只蒼蠅一樣，彆扭異樣，想張嘴又不敢張，畏畏縮縮，猶豫不前。
陳果富面色一沉，像被拴了塊石頭似的直沉下去，苦笑道：「陸總，能給我幾天考慮考慮嗎？」
「當然，不過要把握住機會，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我的邀請，也沒幾個人能拒絕我。」
陸飛眼眉一彎，殺氣騰騰的眼神瞬間煙消雲散，整張臉又回到人畜無害的樣子，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如沐春風一般。
「咕嚕～」
陳果富戰戰兢兢，汗不敢出。
這、這特么是22歲？！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陸飛點到為止，徑自地前往洗手間。
不一會兒，漫不經心地走了出來，在走廊里迎面撞見雙手放在背後的楊蜜。
「學長，擦擦手吧。」
她殷勤地雙手遞上手帕。
「你在這兒幹嘛？」
陸飛故作糊塗，上下打量，臉型明顯沒有以前的方，樣貌青澀，靈氣十足，不像前世一直扮嫩。
「學、學長，《畫皮》里有沒有我能演的角色啊？」楊蜜在他犀利的眼神注視下，整個人發毛，「主角我不敢想，配角就行。」
「怎麼，公司沒給你新的片約？」
陸飛把眼睛眯成一條線。
「有是有，不過是《神鵰俠侶》里郭襄的試鏡，能不能演還不知道。」
楊蜜雙手合十，眼神巴巴地央求。
陸飛咂摸著嘴，還別說，真有一個。
孫麗的「降魔女俠夏冰」給她也不是不行，畢竟《仙劍奇俠傳1》里都演「林月如」。
楊蜜咬住嘴唇，再一次把手帕恭敬地遞了上去：「學長，我一定會努力的！給、給我一次機會吧！」
陸飛看到她無與倫比的事業心，挑了下眉，欣然地接過手帕，但立刻察覺到不對勁，絲滑的觸感之下，赫然有一張硬邦邦的卡。
楊蜜鼓足所有勇氣，湊到他耳邊說出「我還是那個」，瞬即撒開兩條腿，一溜煙的工夫跑沒了影。
「不會吧？我不信。」
陸飛翻了翻手裡的房卡，心情複雜，這特么是讓他用自己的肉身，親自檢驗她的真身？
………
回到富麗堂皇的大堂，慶功宴接近尾聲。
高媛媛第一時間，和鍾麗方火急火燎地找來：「阿飛，你剛剛去哪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
陸飛雙手揣兜，不自禁地摸了下房卡。
高媛媛注意到楊蜜和他一先一后出來，但視而不見，語氣認真道：「華宜的花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找到我，想帶著旗下的藝人全跳槽到漢唐，問我們收不收。」
「你們管理漢唐，你們什麼意見？」
陸飛從酒保的餐盤裡取走一杯酒，輕輕搖晃著紅酒，心中早有定計。
華宜之所以能打下這麼大的江山，馮褲子、陳果富、王晶花缺一不可，這麼多年，從簽約藝人不足十人，發展到四十多人的龐大隊伍，尤其像陳道名、胡君、夏宇，全憑她的個人魅力吸引而來，這也導致了她在華宜里地位無人能比。
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
主要當初的經紀模式還是1.0，像王晶花一樣保姆式管理，大包大攬，負責商業、演繹、公關、會計，甚至衣食住行，吃喝拉撒。
屬於最原始，也是最集權的粗放型模式。
也因為在發展，王氏兄弟只能默認王晶花把明星全簽在她的經紀公司，然後掛靠在華宜，彼此相互遷就，相互成就。
可一旦華宜羽翼豐滿，這種獨立王國，就像毒瘤，遲早要摘。
「這、這……」
鍾麗方看了眼高媛媛，欲言又止。
「有什麼說什麼，不要在意華宜，想收就儘管收，漢唐還不需要看華宜的臉色。」
陸飛淺淺嘗了口酒。
「不收！漢唐的經紀業務現在全由虹姐管著，能力、經驗、人脈，都不比花姐差。」
高媛媛絲毫不曾猶豫。
鍾麗方道：「陸總，我同意高總的意見，就算能收也不能收，客大欺店，花姐和她旗下的藝人勢力太強，華宜接受不了，我們也不能接受。」
「這不就結了，就這麼答覆她。」
陸飛笑道：「一山不容二虎。」
高媛媛把這話傳達給王晶花，她卻並未死心，眾所周知，整個京圈的話事人非陸老爺莫屬，論大腿非陸老爺最粗。
多少人因拜陸老爺陣營，而飛黃騰達！
鹿花騰、劉鏹東、孫孟全、伍海軍，等等，最不濟也是劉啟金，漢唐文化沒用陸老爺多少錢，煤老闆集體排隊上杆子砸錢。
有了腿，就有了路！
「高總，我託大叫你聲『媛媛』。」
王晶花執著道：「不要擔心我跟虹姐處不了，我們倆可以分工，她主內，我主外，完全可以管挖人和外聯，我知道你們的新戲要用上周訊，如果媛媛願意收我，我一定想辦法讓她同意簽到漢唐來。」
那不是跟華宜仇上加仇嘛！不利於團結！
高媛媛一口回絕，漢唐可是要對標好萊塢，「花姐，我們往後的重心放在影視製作、投資、宣發還有院線管理，經紀只佔小頭，以後有合作機會，一定用花姐的人。」
「唉～」
王晶花嘆了口氣，面色糾結。
過了半響，她站起身，往外看去，萬里的晴空飄著烏雲，終於撥了橙天娛樂的座機。
「喂？吳總，明天有時間見個面嗎？」
說話間，天色越來越暗，陰影籠罩著她的半張臉，她暗自發狠，
這麼一股勢力白送都不要，高看陸飛了。
求人不如求己，我要搞個新和聯社！
不，新華宜！
…………
第二天，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的小道消息，媒體忽然爆出驚天猛料——
《王晶花辭離華宜，轉投橙天門下》。
《王晶花與王氏兄弟內鬥，一氣之下攜40明星跳槽橙天，釜底抽薪》。
「……」
傳得有鼻子有眼，整個娛樂圈大地震。
但凡是跟圈子沾邊的都知道，王晶花代表著什麼，她手裡掌握著大把的明星與人脈資源，從內地到香江，幾乎全是一線，包括陳道名、劉佳玲、梁佳輝這些大咖。
這樣的人出走，圈內絕對重新洗牌。
此前，內娛最牛皮的影視民營公司有三家，華宜、海潤和漢唐，三足鼎立，固然有爭鬥，但至少同是京圈，講究個和氣，給足陸老爺面子，奉漢唐文化為執牛耳。
可如今，半路殺出一個橙天。
背後勢力犬雜交錯，又背靠像嘉禾的港圈，又有日系資本的背景，壓根不是一路人！
一旦王晶花跟吳克波聯手，勢必做大，虎視眈眈，對整個影視市場是好是壞，猶未可知，但有一點肯定——
華宜肯定元氣大傷，是唯一的輸家。
狗仔娛記們自然不會放過爆點新聞，一大早就蜂擁而至，堵在華宜的門口，人聲鼎沸。
「所有的藝人都有合同在身，一切都聽從公司安排，當然，他們有自己的選擇和自由，但不會影響我們繼續拍攝好的影視作品。」
王中君面對著數不清的鏡頭，板著臉發表聲明，然後無視媒體的採訪提問，頭也不回地離場。
「王總！」
「王總，請您等一下！」
望著王中君漸漸消失的背影，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塊，縱然他對外如此強勢，但不過是打掉牙往嘴裡咽，死要面子而已。
辦公室里，煙霧繚繞，烏煙瘴氣。
王中雷看到門突然打開，把煙掐滅，把幾份文件呈了上去，語氣里充滿急迫：
「哥，你看看這個！」
王中君駐足，一目十行，低頭看著名單，陰影籠罩在他半張臉上，越來越陰森，越來越可怖，尤其看到表格上密密麻麻三四十個人名。
夏宇、胡君、周筠、佟大偉、郭小冬、袁荃、李雙冰、范二冰……
「花姐說之前答應的50%期權，她統統不要，只要能換名單上藝人的自由。」
王中雷臉色難看，咬牙切齒。
「她以為她是誰啊！」
王中君氣憤地一把把資料摔在地上。
王中雷無奈道：「哥，不管咱們同不同意，鐵定有不少人要跟著花姐去吳克波的橙天，缺這麼多藝人，我們很被動啊，到時候……」
「華宜缺了誰都可以！」
王中君還不解氣，狠狠地用腳碾了幾下，把白紙踩出幾個腳印，「換成我們走還差不多！特么的吳克波，不就是仗著有港台日的資本，才敢這麼囂張，我不信這些人去了橙天，能翻出什麼浪來。」
「是，去橙天我只是擔心，關鍵……」
王中雷猶豫再三，「關鍵我聽說，我也只是聽花姐旗下藝人說，她找過高總，想要集體去漢唐，哥，你是了解的，漢唐的背後那可是陸總！」
「真噠？手機給我，快把手機給我。」
王中君一個激靈，看到弟弟凝重的臉色，立刻惶恐不安，橙天就算日港台三地資本加一塊，都不及陸老爺半分恐怖。
陸老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