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得罪了陸老爺還想好？
轉基因論戰持續發酵，大有野火燎原之勢，線上到處都是烽火狼煙。
芳舟子才參戰2天，就晉陞到轉基因護法大將，在搜虎、網藝、新狼三家博客，逮著敵方大將崔永原，高強度地輸出。
「休息一下。」
劉菊華遞上飄著熱氣的茶杯。
「錢到賬了沒有？」
芳舟子活動下手指，冷冷一笑。
劉菊華疑惑道：「收到了，才10萬美刀，跟你說的數兒不一樣，不是20萬美刀嗎？」
「10萬是定金，事成再給另一半。」
芳舟子喝口茶，眼睛直直地盯著屏幕，就見他剛發的《質疑也得有技術含量——關於轉基因大豆之我見》，底下評論區熱鬧沸騰。
【芳舟子好歹是生物化學博士，小崔就是個主持人，該相信誰還用說嗎？】
【如果誰學歷高誰有理，報出你的學歷，我看看你說的有沒有理！】
【我支持小崔！轉基因現在沒問題，不代表吃個十幾年會沒問題，我們不當小白鼠】
【說的好，我去飛購網先去買兩桶油】
【不懂科學就別逼逼，轉基因技術是先進技術是國際公認的，美利堅吃了那麼多年，真有事，還會賣嗎？】
【……】
劉菊華看了眼文章點贊和拉踩的數據，贊的2.1萬，踩的卻有2.8萬。
「呀，我們是不是要輸了？」
「輸什麼，現在才開始呢！」
芳舟子放下杯子，噼里啪啦地敲鍵盤。
自稱美利堅的生物信息公司科學家，請教了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的某個教授，炮製出轉基因作物所使用的草甘膦農藥，安全無毒的文章。
字裡行間透著學霸的優越感，大罵崔永原，你丫就是個讀新聞，懂什麼轉基因！
閉嘴吧你！
劉菊華疑惑道：「咦，我怎麼不知道你在生物信息公司就過職，還有教授朋友是誰，我認不認識？」
「都是我瞎編的！」芳舟子笑道。
劉菊華笑道：「編？會不會被發現，被戳穿了怎麼辦？」
「就憑這幫蠢網民能發現我？就算給崔永原一年都查不到我！」
芳舟子自信滿滿，這年頭信息不對稱部透明，海歸身份背景、學歷履歷很難查清，撒謊冒充也無妨，反正國內外有信息差。
劉菊華連誇他聰明機靈，追問匯錢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就單單發文支持轉基因，隨隨便便就給20萬美刀。
「20萬美刀算什麼！這事這麼難辦，起碼這個數。」
芳舟子毫不客氣地伸出5根手指。
「很難辦嗎？不就跟崔永原辯論嘛！」劉菊華吃驚道。
「頭髮長，見識短。」
芳舟子白白眼，指向彈出的窗口，就見是飛購網的精品圖書節的廣告，上面寫著——
推出「書有油（幽）香」的限時特惠活動，買書買到一定數額，能活得食用油折扣券，甚至兌換券。
每天有5萬桶魯花花生油等著搶購，活動涵蓋調和油、玉米油、葵花籽油等等，唯獨沒有覆蓋轉基因大豆油。
然而，支持大於反對。
畢竟薩斯剛過，草木皆兵，用戶們越發重視飲食安全和身體健康，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況且有便宜，當然占。
5萬桶油，眨眼間就被清空。
陸飛坐在酒店包廂，收到消息立刻聯繫孫孟全，了解庫存供量，精品圖書節可至少要持續一周時間，至少20萬桶小包裝。
「20萬桶？」
孫孟全心裡發顫，有那麼大的需求嘛！
「不要愁賣不完，很快你就該後悔怎麼不多生產一點？」
陸飛神神秘秘地掛斷電話，又等了幾分鐘，包廂的大門終於推開，章行長的身影出現在目光當中。
「陸總，這次找我來有何貴幹啊？」
「難道沒事就不能請章行長吃頓飯嘛？」
「別人或許不行，但陸總必須行！」
章行長笑哈哈地入座，「其實就算陸總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工商行希望能跟財付寶達成戰略合作關係。」
陸飛仔細聆聽，合著想讓財付寶指定工商行成為備付金存管銀行，提高銀行的估值。
「工商行不是排在建行、中行後面上市嗎，這麼急？」
「就怕建行、中行搶了先。」
章行長主動端起酒盅，「所以先下手為前，陸總，第一個挺財付寶的是我們工商分行，備付金存管銀行也希望選我們。」
「好說好說。」
陸飛腦袋飛速運轉，斟酌后才答應。
章行長笑容滿面，拍胸脯保證好處無窮：「我相信我們絕對是雙贏，就像前段日子，移動、聯通、電信跟飛購雙十一合作，說實在話，還真有點嫉妒。」
「嫉妒？」
「嫉妒他們有陸總出點子。」
「章行長，這可難為我了，銀行我真是一竅不通。」陸飛欲揚先抑，「不過，我有一點點不成熟的想法，沒準對吸儲有用。」
「吸儲？怎麼吸！」
章行長頓時眼前發亮，越是年底，越需要衝業績，越要上市，就越要有更多的存款，十足的利好。
陸飛說的點子，實際上很簡單。
在後世司空見慣，就是送禮攬儲，用大量的米油等贈禮吸引儲戶，吸納儲金。
「倒是個不錯的點子。」
章行長思考一會兒，「現在老百姓對食用油確實特別上心，不過為什麼要選花生油？」
「因為花生沒有轉基因，花生油也就沒有非轉基因和轉基因的分歧，非常安全！」
陸飛一副中立客觀的樣子，一一點評玉米油、大豆油、葵花籽油優缺點，明裡暗裡地誇花生油，尤其是魯花花生油。
「這個方案有可行性，我明天跟行長他們幾位商量，如果確定實行，就選魯花！」
章行長心裡跟明鏡似的，看破不說破。
「來，乾杯。」
陸飛笑眯眯著舉杯，「叮」的一聲，酒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PY交易在無聲中達成。
緊接著如法炮製，農行、中行、建行……
銀行還在討論，電信、聯通、移動早已蓄勢待發，推出各種送禮活動，充話費、包寬頻，送大米，送魯花系列食用油。
從線下到線上，魯花全面開花。
經此一戰，徹底打響品牌，以前只有魯東知名，現在火遍大江南北，但凡有經濟實力的家庭，毫無疑問，首選魯花。
「大家不要搶，憑小票領獎。」
小銀行的工作人員扯著嗓子喊，存款1萬以上，領20斤大米，存款2萬以上，領20斤大米加一桶魯花花生油……
「我的！」
劉菊華把票子遞上去，然後樂呵呵地提著大米和花生油，滿載而歸。
回到家裡，就見芳舟子依然坐在電腦前，敲擊鍵盤，口誅筆伐了整整4天。
四大門戶、搜狗貼吧、天涯貓撲、博客QQ等等，統統放任不管，任由兩大陣營爭鋒相對，真理越辯越混亂。
從爭論觀點，上升到質疑語言邏輯，再到有無資格科普，甚至升級成鬧劇，就差到相互問候家人的地步。
漸漸地，轉基因一方淪入弱勢。
「啪！」
芳舟子氣憤地拍了下鍵盤。
「怎麼了？」
劉菊華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就見丈夫氣急敗壞，抱頭抓著所剩無幾的頭髮。
「這個崔永原，背後肯定有人指使！」
「你怎麼知道？」
「你自己看吧！」
芳舟子指了指屏幕，劉菊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崔永原的博客上寫著——
「既然不能證明轉基因無害，就假定它有害，我反對轉基因，反的是產品賤價傾銷，壓垮國內的農業……
反的是轉基因農作物只能是補充……
反的是轉基因產品食品，沒有識別標誌；
反的是明明是有潛在危害的食用油，價格上竟然跟魯花、多力等國產品牌持平，甚至更高，簡直是又『害人』又『謀財』……」
「這真的是一個主持人能寫出來的？」
劉菊華震驚不已，食用油脫手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肯定不是他寫的！特么的，不知道他從哪裡抄的，還是有團隊幫他寫的。」
芳舟子看到點贊量突破7萬，倍感壓力。
這些天他把能使的手段都用了，夾帶私貨、斷章取義，越來越出格，已經引火自焚。
關注的總人數持續下跌，29.6萬，眼看快破30萬，直接斷崖式下降到21.3萬。
劉菊華驚慌道：「乾脆就算了吧，剩下10萬美刀我們不要了。」
「不行，我已經投入這麼多，不撈回來點，虧大發了！」
芳舟子咬咬牙，巨大的沉沒成本讓他無法放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衝鋒。
然而不等他出擊，崔永原博客突然再次更新出一篇文章，醒目的標題赫然是——
《『打假鬥士』芳舟子，自己學術造假》。
「啊！」
劉菊華尖叫一聲，聲音發顫道：「這不是你的學歷還有工作履歷嘛？他怎麼查到的！」
「壞了，壞了。」
芳舟子越往下看越驚，越驚額頭的汗越多，裡面記錄的資料甚至比他記得的還要多。
簡直要把他的底褲都扒乾淨！
他心慌意亂，嘴上說要「告崔永原侵犯隱私權」，手上立刻滑動滑鼠，切換到自己的博客頁面，醞釀著自證清白的文章。
恰恰此時，蹦出一個彈窗通知。
網藝博客暫時被封禁，解禁期30天。
「怎麼會這樣！」
芳舟子來不及申訴，轉戰新狼博客，又雙是突如其來的查殺封禁，又是熟悉的30天解禁期。
他不信邪，搜虎博客、四大門戶專欄、搜狗知識達人，甚至連QQ，無一倖免。
但凡是線上的全部賬號，全部封停。
「你、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啦？」
劉菊華兩眼圓瞪，說的結結巴巴。
「我不知道啊，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芳舟子嵴背發涼，伸出雙手想端起茶杯，喝口水壓壓驚，偏偏手抖得厲害。
就在此時，門鈴叮冬叮冬響起。
芳舟子勐地哆嗦，茶杯從手裡脫落，垂直落地，吧噠一聲摔成碎片。
如同一聲霹靂，劉菊華嚇得心尖發顫。
「誰、誰啊？」
「你好，我們是派出所的，最近你芳舟子先生的賬戶里有一筆境外轉賬，需要他配合我們和銀行，調查資金的來源。」
「警、警察？！」
芳舟子身體癱軟，坐都坐不穩，從椅子上滑落，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的杯子碎渣。
「啊～」
菊花殘，滿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