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 李富真,我要你……
8月的舊金山,窗外不遠是金光燦燦的碧海,涼爽的海風吹拂著窗帘。
「李女士,李小姐。」
陸飛穿著一身便衣,短袖牛仔褲,並不像李富真、李尹馨如此正式,一個潔白西裝,冷艷端莊,一個粉紗長裙,青春洋溢。
「我可以叫你『歐巴』嗎?」
李尹馨眼神黏著他,忍不住湊上前去。
李富真立馬一個眼神瞪去,微微彎腰道:
「陸總,真是失禮了。」
「我不介意。」
陸飛臉上綻放一個微笑,抬起手把她們請入客廳,三個人邊走,邊欣賞布局。
「先將就著,等未來的女主人來,設計由她親自來定,都隨她。」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李富真瞥了眼妹妹,李尹馨嘴角掛著甜蜜的笑,一會兒偷看他,一會兒環視裝修,潛在心底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請坐。」
陸飛坐在低矮的沙發上,桌面上擺著傳統英式的下午茶,立在架子上的三層點心盤。
最下一層是三明治等鹹味,中間是司康餅,最上一層擺著水果塔和蛋糕等甜品。
銀器里,裝著熱騰騰的紅茶。
兩位三星公主顯然深諳此道,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杯柄,嫻熟地拿起茶杯。
李富真坐在兩人的中間,左看看,右看看,宛如相親一樣,少男少女斜對面對視。
陸飛莫名覺得這倆姐妹眼神古怪。
一個少女含羞,一個少婦寡淡,若非高媛媛,他一定挑後者,別問,問就是魏武遺風。
「陸總邀請的發布會我去了。」
李富真用茶匙攪拌,在杯子半邊來回移動,「彩屏mp3,真是非凡大膽的創舉。」
「多虧了YP-Z1,才激發出邏輯的潛能,敬三星。」陸飛舉起茶杯,陰陽怪氣。
李富真面不改色,「也敬陸總,商戰手段如此漂亮。」
「讓三星重新回談判桌,能不漂亮嘛。」
陸飛笑道:「李女士這次做使者,能做主嗎?」
「我是來傳達會長的意見。」
李富真喝著茶,眼神溫和平視他的嘴唇。
陸飛頓時精神大作,就聽見三星會撤銷各地的訴訟,希望庭外和解,獲得邏輯專利授權。
這一手,又准又精。
無論是有限排除令,還是退貨潮,核心矛盾就是專利,解決這個問題,局面瞬間盤活。
判決結果里「召回」迎刃而解,「道歉」也已經公告聲明,剩下能拉鋸的就在賠償上。
李富真慢條斯理道:「5000萬絕對不肯定,YP-Z1就是全部召回,也不值這個數目,三星願意補償2250萬美刀,並且付清已售出mp3的專利許可費……」
「還有呢?你應該清楚我最想要什麼。」
陸飛沒把象徵性的1美刀掛嘴邊,那是戰爭前,現在階段性大勝,賠款理所當然。
李富真把茶杯輕拿輕放,搬出《瓦森納協議》,面板顯示器不允許合作,但快閃記憶體晶圓廠可以。
但不可能是2G、1G,而是落後的512M、256M,合資的比例除了技術入股的10%,還要砸錢入股。
「你們想要多少?」陸飛眼珠骨碌一轉。
李富真抿抿嘴:「至少10%。」
好算計!
陸飛眯了眯眼,20%可就能派駐監事、董事,雖然剩下的80%,必然是邏輯和華為的,兩家公司基本上一致行動。
《天阿降臨》
但,三星等於插了個釘子。
「三星願意出錢出力出技術,幫助華夏和邏輯半導體起步。」
李富真身體前傾,秀髮絲絲垂落。
陸飛嘴角微微上翹,搖晃著杯子,明明已經安排孫洪軍跟東芝密談,卻裝作艱難地同意:
「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
「什麼?請陸總儘管開口,能辦到我們一定儘力。」
「我要你……」
陸飛話音落,李富真臉色大變,彷彿感覺到侮辱,羞憤得想立馬起身走人。
然而,身旁的李尹馨花突然爆炸,霍地站起來,沒有半點淑女風範:
「莫呀!」
聲音尖銳刺耳,響徹客廳。
充當翻譯的章天美一臉尷尬,眼觀鼻,鼻觀心,保持著小透明的存在感,默默吃瓜。
陸老爺,三星長公主可有駙馬!
陸飛滿不在乎,語氣戲謔道:「我要你擔任三星駐晶圓廠的董事。」
「啊?」
李尹馨、章天美被這個「變向」閃到臉,一臉懵圈,最震驚的便是當事人。
李富真凝視著陸飛,胸口微微起伏,內心如江海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這個條件,相當於幫她半隻腳踩入三星電子,就像當英吉利國王,必先是威爾士親王,想接管三星,必先執掌三星電子。
她吞吞口水:「這個條件恐怕很難辦。」
「難辦?難不難辦是你父親該決定的。」
陸飛嘴角一翹:「我雖然和你只有幾面之緣,但很欣賞你的能力,如果三星電子由你掌舵,也許不會出現這麼多幺蛾子。」
「耶耶,陸總千萬不要這麼說。」
李富真敏銳地感覺像在離間她們兄妹,急忙給李在鎔辯解,堡壘最容易從內部破裂。
「這就是我的條件,還是那句話,不是讓你接受,只讓你傳達。」
陸飛攤攤手。
李尹馨眨巴著眼,心裡喃喃:「蔥馬兒墨即噠(好帥啊)。
李富真嘴角上揚又往下扯,連喝幾口紅茶,轉而把話鋒引向妹妹,促成兩人聊天。
從電競,聊到賽車……
李尹馨像打開話匣子,說個不停。
陸飛耐心地聽著,時而插幾句。
歡聲笑語,填充別墅的每個角落,聊到窗外已經是如星雲般盛大的火燒雲,夕陽西下。
李尹馨發出邀請:「如果你來棒子國,我帶你去兜風。」
「有機會,一定。」
陸飛客客氣氣地送客。
李富真起身,微微彎下腰,突然發現視線中出現一隻男人的手。
「客隨主便,握個手吧?」陸飛道。
李富真抬起眼,四目相撞,沒有任何的褻瀆和yin邪,滿眼都是真誠和尊重。
彼此之間,他只輕握指尖,略微用力。
一下下搖晃,讓她心弦不易察覺地撥動。
「歐巴,我也要握手!」
李尹馨笑嘻嘻地伸出手,嬌憨可愛。
………
從舊金山回到波士頓,已是深夜。
祝佑宰滿腹牢騷,在學校如坐監,好不容易老婆來探監,夫妻恩愛都沒幾天,全圍繞陸飛一個男人轉。
「如果知道會打成這樣,不如一開始就和談,你也不用這麼忙。」
「親愛的,你錯了。」
李富真睡前抹著護膚品,替丈夫複復盤。
李健熙本來對邏輯是三步走,請客,斬首,收下當狗。
請客入股邏輯,慢慢滲透華夏市場,就像國際品牌收購華夏公司,鳩佔鵲巢,有三星的供應鏈要挾,狗是當定了。
偏偏,陸飛想站著把錢掙了。
於是推出YP-Z1,商戰的導火線。
不開戰,邏輯的拳頭產品受衝擊。
開戰,就打持久戰,靠三星的體量,拖也能拖死邏輯,何況三星背後的華爾街勢力,花期、****也想分食邏輯,一拍即合。
「可我們輸了!三星要跟他和談。」
祝佑宰無語,三星竟然不是戰無不勝。
「誰也沒想到邏輯會爆發出這麼驚人的戰鬥力,不過只是暫時的和平,只要合作……」
李富真侃侃而談,轉身卻見丈夫心事重重,滿臉凝重。
「親愛的,你在聽嗎?」
「啊,唔,呃……」
祝佑宰慢慢地走過來,「老婆,如果和談成功了,你是不是就要去華夏?」
「理論上是,但大哥絕對不會同意。」
「我,親愛的,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什麼?」李富真疑惑道。
「我想要回棒子,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祝佑宰弱弱道。
「什麼!」
李富真瞪大眼睛,「爸爸是不會同意,他把你送到麻省理工,就是為了栽培你,等畢業以後回去安排高級職務,才能服眾……」
「難道我不畢業就不能當了嗎?」
祝佑宰猛地撲了過來,「老婆,老婆……」
李富真望著哀求的丈夫,不斷深呼吸,「親愛的,你已經堅持了2年,再堅持一下,只要2年,就能……」
「我已經堅持不了了!」
祝佑宰雙膝前行,像孩子撒嬌著不想上學,哭訴被學業折磨的那些日子裡,曾經痛哭、失眠、絕望,甚至還想過自殺。
李富真看著相愛的保安丈夫,跪在面前,心裡不是滋味,臉上寫滿為難。
男人痛哭流涕了一會兒,女人苦勸無果,終於看不下去。
「我會考慮和爸爸說的,但他一定會生氣,甚至對你非常失望。」
「老婆!!!」
祝佑宰抬起頭,一把鼻涕一把淚。
李富真感覺心被狠狠揪住,那股失望痛徹心扉,以夫為貴是不可能了,想讓丈夫成為奪嫡的助力更不可能,只能靠自己。
幸虧,當初就是這麼計劃!
「嗚嗚嗚,康桑密達,老婆~」
祝佑宰熱淚盈眶,高興得像個孩子。
李富真強顏歡笑,借著餘光看向化妝台。
映照夫妻二人的玻璃,在眼前彷彿一點,一點地破碎,詭異的是,在一兩片殘破的碎片里,冥冥之中冒出陸飛的面孔。
他可是李尹馨喜歡的人,如果真地變成妹夫,和這個姐夫一比——
男人和男人差距,怎麼那麼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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