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4月25日，與一個月前相比，鵬城儼然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
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除了個個戴口罩手套，行走間保持距離，與平常無異。
陸飛透過車窗看著這一切，心裡暖暖的。
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特別冒天下之大不韙吹哨，硬扛各方勢力的施壓，而這一次的漢芯騙局，他也非得去捅它一捅。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思緒間，車駛入研發中心，佔地面積比起一年前，擴充了足足近一倍。
「地方待我們沒話說，該批的地立馬批，有什麼難處都可以提。」
孫紅軍笑如彌勒佛，走路一陣風。
一年前從華為「畢業」找工作，現在已經是營收超12億的明星企業二把手，地位相當於華為的002號，鄭寶華。
他挑著重點彙報，凈利潤4.06億，技術研發投入7000萬，薩斯捐款5000萬……
前往新建的實驗室的路上，陸飛耐心傾聽，對業績偶爾問幾句，重點盯在問題短板。
「陸總，Spotify商城在國內根本推行不開，就算把單曲價格定在1塊，下載量和流量都不如佰度、搜狗。」
孫紅軍無奈不已，「更不如您另一個公司，企鵝開發的QQ音悅。」
「這就對了。」陸飛莞爾一笑。
「對了？怎麼對了？」孫紅軍詫異道。
「付費那麼貴，聽點免費怎麼了！」
陸飛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等老百姓富了，慢慢會願意掏錢，Spotify重在培養音樂付費習慣，咱們國內國外兩套打法。」
海外，賣歌送機器，順帶賺點硬體錢。
國內，賣機器送歌，順便賺點版權錢。
「高！陸總高見！」
孫紅軍細細一品，心悅誠服。
一行人邊說邊走，徑直地走入陸飛命名的「面壁者」實驗室，說說笑笑間，卻發現黃彰、白永祥，以及高薪聘請的工程師，埋頭在打遊戲。
孫紅軍等人的臉瞬間僵住，陰沉得可怖。
陸飛伸手抵在唇間，讓他們噤聲，悄無聲息地走到他們身旁，「lmusic2打遊戲卡嗎？」
「不卡，流暢得很！」
黃彰脫口而出，突然覺得這聲音耳熟，猶如惡魔在低吟，抬頭一瞅，嚇得站了起來。
「陸、陸總……」
工程師們紛紛慌了神，急忙解釋說並沒有偷懶，而是在測試lmusic2小遊戲的運行，相當於封測。
黃彰鼓起勇氣道：「咳咳，陸總，研發重地，非請勿進，要進也請敲門。」
孫紅軍急忙跑過，張口嚴懲，但被陸飛阻止，他板著臉，先看3台初樣機。
供應商數量不斷擴大，單單NADA快閃記憶體，除了三星、東芝，又多了英特爾，第一供應還是三星，但不採用最新的3G容量快閃記憶體。
lmusic2的高端，依舊搭載2G的三星SLC快閃記憶體，不過音質解碼鳥槍換炮，中高端都換上飛利浦，低端則繼續採購sigmate。
黃彰強自鎮定，一一介紹性能和功能。
長寬厚重、彩屏像素、支持16色位……usb2.0連接、歌詞顯示、圖片顯示……
陸飛邊聽，邊把玩著一手可握的lmusic2，自帶3款小遊戲，俄羅斯方塊，貪吃蛇，以及企鵝極光公司自研的寶石迷陣。
「你剛剛在玩什麼遊戲？」
「寶石迷陣。」黃彰如實說。
「老白，你呢？」
陸飛問白永祥，他也是一樣的回答，再問其他工程師們，寶石迷陣玩的人最多。
「邊聽歌邊遊戲，滿格電量夠用多久？」
「我們在跟美利堅那兒對接專屬的電池優化和處理器低耗方桉，預計能保持12小時。」
白永祥回答完，弱弱道：「陸總，我們剛剛確實在測試。」
陸飛看著心驚膽戰的工程師們，不怒反笑，吩咐人到實驗室門口貼2塊牌子。
「一個寫『研發重地，非請勿進』八個字，一個寫『敲門請進』。」
黃彰臉瞬間通紅，吞吞口水。
白永祥等一眾工程師鬆了口氣，心裡激動，陸總不愧是陸總，明察秋毫！寬宏大量！
氣氛在寬大處理下，變得融洽和諧。
陸飛問道：「怎麼沒有1台有漢芯1號晶元？」
白永祥解釋說：「不是我們不想裝，是漢芯不給，說晶元還沒有正式投產，就算投產，也會先應付國際大單。」
「哼，國際大單？」
陸飛冷冷一笑，「以邏輯在全球的品牌和銷量，支持國產用國產，要冒很大的商業風險。」
在場所有人，很難不贊同。
孫紅軍頷首，只把陸飛一個人請到辦公室，單獨彙報對漢芯的調查情報。
「陸總，造假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上面撥給他的科研經費只有1.5個億，2000萬美刀左右，我問過三星幾家，這點錢，就夠幾次封測流片的錢。
還有陳進的團隊，大多數是申交在讀碩士博士，沒有一丁點晶元研發經驗，不是我自欺欺人，這麼群人能搞出比肩摩托羅拉的DSP晶元，我們邏輯早特么……」
「把晶元賣到沙子的價格？」陸飛插了句。
「對！」
孫紅軍把右拳擊在左掌，啪的一聲，「可他這晶元，偏偏就造出來，真奇了怪了。」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
陸飛提供了一種猜想，陳進通過海外公司，買到一批晶元，磨掉表面的標誌logo，加上「漢芯研製」四個字。
「狸貓換太子？」
孫紅軍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真的，膽子太大了！」說著不禁皺下眉，「不對不對，那麼多專家、院士，就沒一個看出來？」
「也許有種可能，默許了偷，默許陳進能偷出完整的源代碼，彎道超車。」
陸飛話沒說全，特么的那麼多鍍金的博士碩士，哪個背後沒有幾個學閥恩師？
「嘶～」
孫紅軍砸摸著嘴：「陸總，這裡面的水很深，咱們能不能把握得住？」
「重症用重典，快刀斬亂麻。」
陸飛面不改色，前世之所以讓陳進跑了，屁事沒有，關鍵漢芯的泡沫吹得越來越大，裹挾的教授、研究員、學生、專家越來越多。
就像《大宋提刑官》里的宋慈，查抄了刁光斗的「****」，最後一把火讓皇帝燒了。
拔出蘿蔔帶出泥，法不責眾嘛。
「這一切只是我們的猜測。」
孫紅軍猶豫道：「現在掌握的證據，還不夠吧？一個不慎，可要直面科研學術界的怒火。」
「我還沒莽到這個地步，我們只誅首惡，脅從不問，以後可還要招他們的學生呢。」
陸飛聳聳肩，一臉輕鬆。
孫紅軍沉思了片刻，只對付一個陳進，證據材料也不多，實錘的只有履歷學歷造假。
陸飛嘴角上翹，「一個就足夠了，虛虛實實，半真半假，媒體就好這一口，就找南方系，他們的刀正缺這頭豬呢。」
「南方系不敢吧？」
孫紅軍有所顧慮道：「這裡頭盤根錯節，官員、院士、專家、教授、科學部門等等，捅這麼個雷，不會引火自焚嗎？」
小書亭
「他們又不是沒幹過，上回《傳世藏書》，幹得不起勁嘛！」
陸飛不以為然，這個我有經驗，劉波不讓自己給送進去了。
孫紅軍瞪眼張嘴，合著《傳世藏書》這事是陸老爺乾的，一回生，兩回熟是吧！
「不過之前，我要和領導們當面談。」
陸飛摸摸下巴，「能不能用某個由頭把科研經費暫時凍結？」
陳進坐不坐牢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讓他攜款私逃，把損失和影響降到最低，讓華夏半導體不至於污名沉淪。
孫紅軍沉默了下，這件事的確只有陸飛能扛得住，也只有陸飛敢這麼做，但是——
為什麼做呢？
「我們總不能一直用別家晶元，把脖子伸給人掐著，得獨立自主，研發自己的晶元。」
陸飛一席話，讓孫紅軍錯愕。
「陸總，難不成未來我們還要搞晶元？」
「當然要搞，但不可能晶元整條產業鏈，我們一家公司全搞定，不現實，晶元又不是花很多錢，舉全國之力，說做就能做到。」
「是啊，一台EUV光刻機，99年立項，歐美所有頂尖的半導體公司相助，也跳票延期。」
孫紅軍面色凝重，心頭一沉。
「晶元技術是動態升級，他們向前一小步，我們就要落後一大步，所以要有一個好的半導體行業環境。」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要砸錢給科學家、數學家、工程師，但砸的是同志，不是小人！」
「陸總，我們真的要搞？」
孫紅軍抿抿嘴，千頭萬緒攪成一團亂麻。
和邏輯進軍半導體行業一比，什麼電子閱讀器，什麼觸控屏技術，甚至揭發漢芯，那都不算事。
「搞！」
陸飛斬釘截鐵，他這支就像拋棄重裝備的中野，沖入半導體等於挺進大別山，歐美群狼環伺，無大後方作戰，靠譜的隊友只有幾個。
他拿出寫好的《漢芯黑幕》，「你看看怎麼樣？」
紙雖然輕，但孫紅軍感覺很重，明明只有3頁紙，他讀了一遍又一遍，咬咬牙：
「特么的，陸總，我豁出去跟你幹了！」
「達瓦里氏。」
陸飛點點頭，現在剩下的就是找鹿化騰商量，在南方系公布以後企鵝門戶立馬跟上，還得頂住各方的億點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