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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新章節

  田恬和高原說話的功夫,廁所里又出來兩個人,看樣子就是剛才在廁所『霸凌』搶坑的那兩個人了。高原的眼神在倆人身上掃了一下,但在看清那個年紀大女人的面容時,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


  之前就交代過,高原特比的早慧,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記事了。就比如他五歲那年和家裡走散,他是憑著記憶找回過家的,但當時已經人去樓空了。還有的就是他的名字,生日還有父母親家人的名字,他也都是印象深刻。


  「這位女士,你是不是叫阮書翎?!」高原試探問道。


  那個年紀大的貴婦人一臉詫異的看著他!

  之前她的事做的確實不地道,人家家屬不願意也是正常,但是媳婦可是懷著他們老高家的血脈,容不得半點閃失的,她會非常誠懇的道歉的。


  只是為什麼這個人會知道她的名字?他們家回來也沒多少日子,難道是丈夫國外的生意夥伴?

  「是的,請問你是?!」


  沒想到真的是她!!這麼些年,她真的是沒什麼大變化,看來生活依舊富足,哪怕是丟了孩子對她也沒什麼大的影響。


  相較於她回答之前的忐忑,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后,高原反倒冷靜下來,他又說:「你好,我叫高原。」


  阮書翎的表情明顯有些驚訝,但並不是高原想象中的那樣,反倒是她旁邊的那個孕婦,非常驚奇的說道:「呀,婆婆,他名字跟阿原一樣誒!」


  「是啊,沒想到這麼巧,可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高原皺皺眉,從這兩句話里就能聽出,恐怕是這其中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心裡一點別的想頭都沒有,但能再見就是緣份。


  「二十年前的九月十八號,您丈夫也就是高鐸庸先生接到一個電話,之後整個高家就舉家搬遷,高家唯一的兒子在當時和家人走散了。」


  阮淑玲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對這件事知道的這麼清楚,她道:「是的,不過幾年後,我們在孤兒院里找到了孩子。」


  原來是還有這一茬啊,既然這樣,那後面的話說不說就沒必要了。看來大家都生活的很不錯,他也不想去打破別人的生活,也不別人來打擾他的安靜。


  「是么,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今天見到您很高興,再見。」


  說完,高原就扶著田恬轉身要走,但阮書翎看著他那雙和丈夫特別相似的眼睛,總覺得不應該就讓他這麼輕易的離開。


  她一把拉住高原的胳膊,說:「以前的事,你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你到底是誰!」


  「我叫高原!剛才介紹過的!不好意思,我和我愛人還有事,就先走了。」高原輕輕掙脫她的手,頭都沒回的就走了。阮書翎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一樣。


  還是旁邊的兒媳叫她,她這才回過神來,說:「哦,好,咱們也回家吧。」


  「媽,你說剛才那個人說話怎麼神神叨叨的,該不是有對手知道咱們家要回國投資,要給咱們家使絆子吧。叫什麼名字不好,偏偏和阿原叫一個名字,一看就是有貓膩。」幾句話就能聽的出,阮書翎這個兒媳婦是個天真無邪的性子,配上她甜美的長相,和良好的氣質,一看就是不諳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但阮書翎不是,她這一輩子也是風裡雨里走過來的,年輕的時候,她還給在*當官的丈夫做過機要員,是做過系統的培訓的。


  今天的事,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而問題的要點,肯定就在『高原』的身上。


  高原和那個女人的一番話,田恬也覺察出來問題了,但當時田恬沒有瞎摻言,倆人走遠后她這才有些不確定的猜測問道:「那個女人是你走散的家人?」


  「嗯,是我母親。」高原也沒隱瞞。


  「啊!那為什麼不相認!走,我們回去看看,她們說不定還沒走。」田恬拉著他轉身就要往回走。


  高原拉住她,把她帶到車裡,才說:「不用去,去了也是自討沒趣。」


  「為什麼!」田恬不明白了,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難道不是喜事么。


  「我母親懷我的時候,為了替我父親傳遞一份重要的情報,被特務追殺導致早產,生我的時候大出血,以後都不可能生孩子了。你沒聽她剛才說,她的孩子找到了,還是叫高原。本來這個找到的孩子應該是我,現在卻有了別人,其中肯定有什麼故事。


  我們家原先也家大業大的,沒準裡面有什麼陰謀,咱們現在日子過的順風順水節節高,何必摻和到那趟渾水裡。」高原發動車子,神情淡然的說道。


  話說的不差,他們現在的日子過的確實是富富有餘,認了個有錢的親戚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如果多了些錢財,反倒也惹了身麻煩,的確不如不認了。但那是站在外人的角度上看的,畢竟是高原失散多年的親生父母,如果不認,豈不是徒留遺憾。


  「失散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才重逢的。。」


  一起生活這麼多年,高原哪能不明白田恬的想法,這小丫頭是有點小刁蠻,但也是最心軟。特別是對家人、對他,那是掏心掏肺從來不藏私。他為什麼今天會這麼輕易看開這件事,還不是因為田恬已經給了他想要的家,心已安,無他求。


  「別想那麼多了,有緣自會相見。」沒想到,高原一句話一語成鑒。在不久的幾天後,他的親生父母,就找上了家門。
——

  時候還早,正好還有時間去百貨商店,田恬這兩個月養豬般的生活,導致她本來就不大的腦容量更顯捉急了。被逛商場這事一打岔,也就忘了剛才的事情了,非常開心的沖了進去。


  高原在後面無奈的笑笑,叮囑她慢點,小心腳下。


  現在的百貨商場和以後的規格還真大同小異,一樓有賣護膚品的,百雀羚冰燈戴春林,還有兩個外國的牌子,手錶相機電視機,還有個金店。


  高原現在帶的手錶,還是那年她在兵團的時候送他的呢,是她用糧票換的。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真是傻乎乎的,□□的當口竟然還敢用糧食換手錶,果真是初生牛犢虎虎虎啊。後來田家夫妻又給他在國外帶過兩塊好表,但是高原就是偶爾帶一下,隨身常帶的,還是這一塊手錶。


  用他的話就是說,這是我老婆餓肚子換來的,比什麼牌子都珍貴。但田恬就是能聽出來,他這裡面有嘲笑她的意思,畢竟那種傻人能有幾個。。。但更多的,還是他的珍惜,他一直拿這塊表當做是倆人的定情信物。


  這麼多年了,他那款表的配件都停產了,錶帶都磨損的厲害。正好這次看看有沒有好的,給他換一塊,省得他一逮到機會,就埋汰她一頓。


  田恬站在櫃檯前挑挑揀揀,高原就耐心的伸著胳膊等著,田恬問好不好,他就說好。田恬要說不太滿意,他就說那再看看,全程陪同並參與,偶爾還能說幾句讓田恬非常滿意的建議。


  田恬一高興的後果,就是有點剎不住閘,開啟買買買的模式大殺四方。等到倆人從商場走出來的時候,後備箱都蓋不上了,都摞在車後座上。田恬也逛累了,歪在副駕駛睡著了,高原停車給她拿了衣服蓋好,開門下車點了根煙。


  今天的事,要說不多想怎麼可能,他以前吃不上飯快餓死的時候,被人欺負連打帶罵的時候,超負荷工作快累昏過去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想過和父母再次相逢的畫面。


  也許是埋怨,也許會恨,也許會欣喜若狂,唯獨不會像今天這樣波瀾不驚。


  自從遇到田恬開始,特別是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后,高原好久都沒想到過他們了,沒想到卻在今天碰上了!大概是放下了?!

  其實他不是那種你幸福我就快樂的大度性格。


  只是突然發現他親爹親媽現在的家庭好像不簡單,不想讓田恬跟著也卷進去跟著操心惦念罷了,如果就是他自己,屬於他的東西一分他也不會放手的。


  再說阮書翎,和高原分開后,她越想今天的事越不對勁兒。但面上卻一點沒顯,耐著性子把兒媳婦打發走後,都等不及丈夫回家,直接跑到他公司去了。


  高家原先是*一系,當初也是抗戰聯軍,但後來內戰,兩黨不合,就跑去國外了。在國外高家發展的也非常不錯,作為一個國人,當然是要落葉歸根的,現在祖國改革開放招商引資,所以高氏集團就打算回國發展。


  現在新公司剛剛建成,高鐸庸跟的比較緊,但是阮書翎是不從參與公司的事的。也是那些年她做機要秘書的時候,經歷太多的心驚膽顫了,所以她現在只是安心的做個貴婦人,見她來公司找自己,高鐸庸還挺奇怪的。


  「老高,我今天碰見高原了!」
——

  「阿原不是在x國么。」高鐸庸給她倒了杯水。


  阮書翎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身體都有些發顫,她喝了口水緩了緩后才鄭重的說道:「不是那個阿原,是一個知道當初阿原走丟的所有細節的年輕男人!他說他叫高原,而且。。。長的也跟你年輕時候一樣,不管是身形還是樣貌,比阿原還像。。。」


  高鐸庸停下整理資料的動作,一向不喜形於色的他,回過頭看著她瞪大眼睛說道:「你說什麼?!」


  「今天我帶著珍妮去醫院做產檢,碰到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張嘴就叫出了我的名字。還問我,咱家家二十年前的九月十八號,是不是走丟過一個孩子。最主要他還知道,是你接了一個電話后,咱們家突然決定搬家的!

  老高!那天在書房的,除了老爺子,就咱們一家三口了!而這麼多年,我們也對誰都沒說過這件事情,只說是早就決定好的。」


  「你想說的是。。。。」


  「當初找到阿原的時候,我就覺得很不對勁!如果說受到驚嚇忘了些以前的事情倒情有可原,可沒呆沒傻的孩子,智力上怎麼會差那麼多。要不是長的有些像,又能說出點以前家裡的事,當初老太太又要閉眼,我怎麼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把孩子領回來的!

  老高!自從見了那個小夥子,我這心裡一直都不踏實,像有根線拴著一樣,牽腸掛肚的。你說,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阮書翎就算坐在沙發上,也是坐如針氈一般,捂著心口眉頭擰的死緊。高鐸庸趕緊在她的手提包里拿出藥丸喂她含上,並讓她躺在沙發上休息一下,說:「有事慢慢說,你什麼身體自己不清楚么!」


  阮書翎抓住他的手,又說:「老高,這次不能猶豫了,我們做一個親子鑒定吧。如果真的是。。。。那我們的阿原,這些年在外面,過得又是什麼日子呢。」


  說完,她就流下了眼淚!鐵漢柔情,此時此刻別說做個鑒定讓她安心了,就算是去摘天上的月亮,高鐸庸也恨不得馬上就去架梯子。


  要不怎麼就有遺傳兩個字呢,長相遺傳,疾病遺傳,連疼老婆都是遺傳的。


  一個月後,當夫婦二人拿著國外傳回來的鑒定資料,眼淚都要下來了。


  相似率百分之三十五!也就是說,家裡的高原和他們有血緣關係,卻不可能是親兒子。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初找到這個孩子的,就是他的堂弟。怪不得這孩子知道些家裡的情況卻又不都了解,怪不得這個孩子長的像性格卻不像這個家的人,怪不得這個孩子跟他堂弟特別親。


  其實以前這種種跡象就很明顯了,只是老爺子這些年一直病歪歪的,又沒有其他別的消息,大家都不敢也不想往這方面細想罷了。


  「老周!那天我在醫院碰到的那個年輕人,才是我們的阿原!你快找人找關係,查查那天的就診記錄!」阮書翎此時的情緒有些癲狂,高鐸庸怕她的心臟受不了,連忙安撫她並給她喂葯。


  「你別激動別著急,我這就去查。」


  「不激動?不著急!我能不激動不著急么,自己的親生孩子站到我面前我都沒認出來,還養了十多年別人家的孩子!我還配當一個母親么!」


  高鐸庸也沉默了,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有他不作為的原因。他總是怕傷害老父親和妻子,總是下意識的逃避,不然不至於今天才能真相大白。


  「你先回家休息,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去辦事!」


  阮書翎雖然一分一秒也不想等,但她還知道輕重緩急,她整理了下頭髮拿起自己的小包,說道:「好,我回家等你消息!但是在我到家之前,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把家裡那個女人給我弄走!我現在一看到她,就想起那個鳩佔鵲巢的,今天早上還仗著肚子,管我要咱們老高家傳媳不傳子的那套首飾呢。別說現在知道她不是我的親兒媳婦,就算她是,我也還沒死呢,哪裡輪得到她。以前為了兒子,我不愛跟她一般見識,現在她算哪跟蔥!」


  高鐸庸突然覺得頭好痛,這些年她修身養性,還真讓人忘了她不好惹的性子了,他非常有風度的笑著說:「事情發生的太突然,這陣子我雖然做了些補救,但三弟他們手裡還是有些權力的。所以,暫時我們最好還是不要打草驚蛇!」


  「你那意思,得叫我忍著,繼續供著她唄!」阮書翎沖著他一瞪眼。


  高鐸庸也擺不出架子了,下意識就說:「夫人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總是,我回家后就不想再見到她!」阮書翎也不多說,也扭身子就走了。阮書翎那可是正經的高官家庭出身,祖上就在朝廷當官,民國的時候又在政府謀職,只比當時的四大家族差點。這可是正經的千金大小姐,涵養有,脾氣更有。


  她走後,高鐸庸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但太座之命,又不敢不從。不得不說一嘴,好像*的體系里,怕老婆的軍官特別的多。
——

  因為當初田恬和去檢查時,是熟人領著去的,在醫院還真沒辦什麼手續,高鐸庸不管怎麼查都沒查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阮書翎就急了,乾脆每天去那個醫院去坐著等。


  那天在廁所碰到的年輕女人,不出意外的話才是她真正的兒媳婦,聽她說也是孕婦,看著又是個知識份子,肯定懂定期檢查的,她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可一想到自己那天幫著外人搶親兒媳的廁所,她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這要是憋壞了可怎麼辦!

  老派的大小姐,要學習涉獵的東西很多,阮書翎自己就是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弓馬騎射樣樣精通。她坐在醫院等著的時候,就不停回憶著那天的事情,拿著筆憑記憶描繪兒子的肖像。


  她成天在婦產科大廳坐著,時間久了大夫護士都知道她在等人,

  高原認識那個人的老婆,就不經意看了眼畫像,這才知道她找的是自己認識的人。


  「你認識畫像里的人?!」


  「是的,他姓高,是下屬市財政局的領導,和我愛人是一個對口單位的。那天來省里辦事,順便陪他愛人來檢查,他愛人這一胎懷像有點不穩。我還記得他愛人懷的是個小姑娘,他還特別高興,說就喜歡小女兒!」


  「是啊,是啊!他爸爸也喜歡女孩兒!當初生他的時候,臉都臭了好幾天!錯不了,錯不了了,肯定就是我的阿原!」


  阮書翎又細問了幾個情況,就拔腿就跑,那腿腳利索的,就像二十歲的大姑娘似的。總算得到高原的確切消息,夫妻倆一刻也等不得,帶著信任的貼身助理,馬上就往x市趕。


  一路上,阮書翎還忐忑的想著見到高原該說什麼,可到地方一問后,高原今天請假了!問了住址后,倆人又到他們家,還是沒敲開門。


  這時候的鄰居,都跟一家人似的,敲鄰居家的門就跟敲自己家門似得。


  「你們找誰啊?!」


  「麻煩問一下,這是高原家么?」


  「對!咋的,沒敲開門么?」


  「是啊,我們從他單位過來的,單位也說沒在。」


  「啊,那就準是回娘家去了,你上小田兒娘家去找找吧。」


  「那麻煩問下該怎麼走啊。」


  「你就順著荷花路一直往裡走,最大的那棟宅子就是他們家了。」


  「謝謝同志!」


  折騰這一通,倆人的情緒也平靜了許多,高鐸庸說:「一會兒見面,把高原叫出來說話!不說是他媳婦兒這胎懷的有點不穩么,別你又哭又嚎的,再驚到她,萬一真出什麼事,可就是好事變壞事了。而且坐下啦好好談談,也方便把事弄清楚,不能再像那個一樣稀里糊塗的了。」


  「那還能有錯么,他說的都分毫不差。」


  「吉姆也能說!萬一他也是聽別人說的呢,或者是他見過真正的阿原。」自從知道家裡的高原不是他們的兒子,他們也不再管他叫高原了,而是叫他的英文名字。


  「不,他跟吉姆給我的感覺不一樣,他一定就是我們的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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