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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4章 無根心還在

  頂尖的世家豪門很難分化,因為他們內部已經形成了他們獨特的世家文化,這種文化很難通過柔和的手段去破除,所以必須將他們擊潰,才能分而化之。

  中等世家就沒這麼麻煩了,他們即便是有自己獨特的世家文化,也沒有像是頂尖的世家豪門一樣,將自己的世家文化融入族人的骨髓。

  所以將他們分化以後,他們很難再懷念舊族,並且為舊族不惜奉獻一切。

  所以對他們就不能喊打喊殺,也沒必要喊打喊殺,柔和的分化手段足以。

  幾則中等世家或者落魄門庭的子弟,通過戰功重振門庭、光宗耀祖的小故事,足以把他們家中的子弟忽悠的嗷嗷叫,削尖了腦袋往軍中跑。

  只要他們進入到軍中,到了遠離家族數千里之遙的地方,他們的家族想要再影響他們就很難了。

  他們就可以在朝廷的影響下徹底的擺脫家族的控制,成為朝廷的一塊基石。

  「既然殿下心中已有計較,那臣沒問題了。」任瑰眉頭一展,起身抱拳,看不出喜悲的道。

  李元吉失笑道:「看來任愛卿心裡還是有看法?」任瑰也沒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道:「殿下要將突厥當成一個練兵場,磨練一支能在草原上縱橫的大軍,想來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這其中要耗費的糧草恐怕會達到百萬,甚至更多。以大唐如今各地的存糧,倒是能供應,只是朝廷能做的事情就少了。」言外之意,糧食都用來練兵打仗了,能用來發展的就少了。

  他雖然贊成了大唐征討突厥的提議,但並不代表他就贊成霍霍糧草,放棄發展民生。

  李元吉搖著頭,哭笑不得的道:「這樣,我讓人跟林邑國的使臣交涉,讓他們每一歲提供三十到五十萬石糧食給我們,然後屯放在交州,專供各地推廣水稻所用。我再讓揚州刺史每一歲將揚州的存糧拿出來一部分,也用於推廣水稻所用,你看如何?」大唐在有了長期消耗糧食的項目以後,自己的糧食供應不上來,那就從鄰居家裡找補就好了。

  反正林邑的糧食也多,並且還多的吃不完。即便是供應完了海運上的採購訂單以後,仍有不少盈餘,每一歲再拿出三五十萬石賣給大唐也不是事。

  大唐是拿真金白銀,或者林邑所需的貨物跟林邑交易,又不是明搶,想來林邑的國王應該很樂意做這一筆交易。

  也就是如今大唐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突厥呢。突厥這個大敵不除,所有人心裡都不安,一些跟突厥有仇的人心裡也不痛快。

  不然的話,就林邑那個產糧寶地,別說是在毒蟲瘴氣遍布的西南了,就算是在珠穆朗瑪峰上,大唐上下也會生出覬覦之心,並且會發兵去嘗試著收服、吞併,納為己用。

  這不是臆想,而是事實。任瑰、裴矩、馬周,以及到荊州沒多久的王圭,在見識到了林邑稻種的強大,並且多方認證了林邑真的是隨手打一把種子下去就能種出許多水稻,還能做到一年三熟以後,已經對林邑生出覬覦之心了。

  之所以沒人說,是因為都藏著掖著,知道大唐現在最大的敵人是突厥,不可能分心去收拾林邑的。

  大唐如今也沒有合適的軍隊去鑽林子,去抵禦著毒蟲勐獸和瘴氣去進攻林邑,更沒有更多的戰艦,運送大量的水軍從海上去進攻林邑。

  不然的話,幾個人早就上書請戰了。任瑰這個會領兵打仗的甚至會主動請纓。

  任瑰聽到了李元吉的說辭,臉色徹底柔和下來了,沒笑,但也沒有剛才那麼呆板了。

  「殿下願意遷就臣,是臣之幸……」陳叔達看到任瑰被說服了,並且還被哄高興了,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也是你的冒犯!」任瑰愣了一下,尷尬的拱手道:「陳僕射言之有理,是臣冒犯了,懇請殿下懲處。」一個做臣子的,不順著掌權者的意思行事,反而給掌權者臉色看,討價還價,這就是冒犯。

  李元吉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政事說完了,是不是該說一說你的私事了?」陳叔達點著頭道:「對,是該說說你被滿朝文武彈劾的事了,你就一點兒也不慌嘛?」不等任瑰搭話,陳叔達又樂呵呵的笑道:「換做是我,我早就慌的待在府上不敢出門了。」任瑰不知道陳叔達這是在誇讚他遇事穩如泰山呢,還是在嘲諷他神經粗,他瞥了陳叔達一眼后道:「勞煩殿下擔心了。臣既然已經不再阻攔我大唐征討突厥,想來河間王殿下等人也不會對臣喊打喊殺了。至於三部尚書和御史台各職御史的彈劾,臣還不在意。」任瑰一臉風輕雲澹的樣子,似乎李孝恭等人不找他麻煩以後,楊恭仁等人就完全奈何不了他的樣子。

  李元吉可知道,此次彈劾任瑰,可不是楊恭仁等一眾官員個人的行動,而是弘農楊氏和太原王氏在背後做推手。

  他所要對付的可不是楊恭仁等一眾官員,而是弘農楊氏和太原王氏這兩個龐然大物。

  李元吉忍不住提醒道:「你可要小心了,此次彈劾你的人明面上有,暗地裡也有,你可別一時大意,著了人家的道。」任瑰依舊滿不在乎的道:「他們想對付臣,讓他們只管來就是了,臣都接著。臣倒是要看看,有多少跳樑小丑會跳出來。」李元吉很想提醒任瑰別大意,但看任瑰這個樣子,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戒。

  他也不知道任瑰到底哪裡來的底氣,會覺得自己是弘農楊氏和太原王氏的對手。

  要知道,任氏雖說也是一個不小的世家,可是比起弘農楊氏和太原王氏這兩個龐然大物,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

  所以任氏根本做不了他的助力,相反,還有可能成為他的弱點。人家要是拿不下他,拿任氏開刀,逼他去救任氏,再來一個釜底抽薪,他絕對得涼涼。

  「殿下是不是在想任中書為何會有如此底氣,敢跟楊尚書背後的力量抗衡?」陳叔達看出了李元吉的心思,笑著問。

  李元吉見自己的心思被陳叔達猜出來了,也就沒有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點了一下頭。

  陳叔達爽朗的笑道:「只要河間王不找任中書的麻煩,有殿下您在背後撐著,楊恭仁也好,楊恭仁背後的那些人也罷,何足道哉?」李元吉一下子愣了。

  合著我就是任瑰最大的底氣所在啊?!任瑰聽到陳叔達的話,雖然沒有咧開嘴笑,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絲笑意。

  可見他的心情很不錯。勐然被兩個臣子看了笑話,還被人家從智商上碾壓了,李元吉就有些不高興了,黑著臉,嫌棄的擺著手道:「你們可以下去了!」放下身段跟人家理論的話,未必討得到好,還不如來個眼不見為凈。

  「哈哈哈……」陳叔達徹底笑出了聲。任瑰也噗呲噗呲的像是個漏氣的皮球似的。

  兩個人不等李元吉發作,就痛快的施了一禮,快速的退出了殿內。

  「這一個兩個的都這麼放肆的嗎?」李元吉望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氣急敗壞的質問。

  再怎麼說他也是威風凜凜的監國親王,大唐最強橫的雍王殿下,他不要面子的?

  他沒有威嚴嗎?

  「罰他們兩個人的俸祿!打他們兩個人的板子!」李元吉肚子里喘著氣回到了武德殿,一進殿門,就聽到楊妙言在向他進言。

  只可惜楊妙言針對的是兩個宦官,不是陳叔達和任瑰兩個老貨。不然李元吉心裡說不定會好受一些。

  李元吉忍著氣,問正在教訓兩個宦官的楊妙言,

  「他們這是犯了何事?」楊妙言冷冰冰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兩個宦官,頭也不抬的道:「他們不是犯事,他們是找死!」李元吉見楊妙言不願意細說,就沒有再跟楊妙言多言,更沒有妨礙楊妙言施行她身為雍王府女主人的權利,而是找上了王阮,問起了緣由。

  王阮一開始還支支吾吾的,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在李元吉許出了去她房裡住三晚的條件以後,痛痛快快的就把一切都交代出來了。

  原來兩個宦官雞沒心卻在,在擁有了一定的權柄后,就開始想做男人了,在宮裡找了幾個對食的宮娥還不夠,還把主意打到了采女身上。

  雖說那都是李淵沒看上的采女,但那也不是宦官們能染指的。她們回頭被精心調教調教以後,會被賞賜給百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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