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4章 一勺燴
說服了李德良,李元吉就去找李孝恭。
李孝恭正賤笑著躲在殿內的一角欺負一位宮娥。
那宮娥模樣並不靚麗,但勝在身姿卓越,挺拔的山峰頗有幾分傲視群雄的味道。
在宮裡的一眾宮娥當中,以身姿出名的唯有舞婢。
所以那宮娥必然是舞婢。
李元吉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發現那宮娥看似在躲閃,實際上在一個勁的往李孝恭手裡送。
頗有幾分欲拒還迎、欲說還休的滋味。
既然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那李元吉就不好義正言辭的去批判李孝恭了。
李元吉找了一個人不多,又能看得到李孝恭的地方,靜靜的等了起來。
等到李孝恭在宮娥身上站夠了便宜,才沖著李孝恭招呼了一聲。
李孝恭嗅著手上的異香,一臉猥瑣的趕到李元吉面前,頗為不耐煩的道:「大好的日子,你不去找個人快活快活,找我幹嘛?」
李元吉翻了個白眼,「我之前跟你說過的事情,已經辦成了。」
李孝恭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
李元吉沒好氣的道:「自然是將你家三郎過繼到新興王叔名下的事情。」
李孝恭眼睛一瞪,難以置信的道:「這就辦成了?」
李元吉瞥了李孝恭一眼,「這有什麼難的?」
李孝恭趕忙叫道:「這還不難?你知不知道……」
「咳咳!」
李元吉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打斷了李孝恭的話,李孝恭抬眼一看,才發現他剛才的聲音有點大了,已經吸引了不少人側目。
李孝恭跟著乾咳了兩聲,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兒子過繼到新興王叔門下,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新興王叔那一支的爵位?」
李元吉瞥著李孝恭,不以為然的道:「那又怎樣?除了我,誰敢跟新興王叔說?」
這種事情,說好了就是幫人,說不好就是欺人。
李德良雖然是個病秧子,但人家正值壯年呢。
以後還能活多久,誰也說不準。
人家現在沒有兒子,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兒子。
上杆子的跑去給人家當兒子,要是不說清楚的話,人家很容易誤會成你在詛咒他以後不會有兒子。
你說人家跟不跟你急?
人家雖然在朝野上下沒什麼存在感,也沒什麼權柄和影響力,但人家好歹是李淵的弟弟。
人家只要拿一條繩子往李淵面前一站,說一句『兄長,您想讓臣弟死,您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找人欺負我呢』。
你信不信李淵會暴跳如雷,然後滅了你滿門?
正是因為有這種顧慮在,所以很多宗親即便是惦記著新興王一支的爵位,也不敢湊上去跟李德良說,生怕被李德良誤會,來一個魚死網破。
不過,李元吉就沒這種顧慮,即便是被李德良誤會了,被李德良告到了李淵面前,李淵也不可能為了李德良為難他。
李淵有很大的幾率會送李德良下去,免得李德良活著胡說八道,玷污了嫡系的清名。
「那倒也是。」
李孝恭聽李元吉這麼一說,大致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節,當即喜滋滋的道:「如此說來,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你說我什麼時候帶三郎去王叔府上合適?」
李元吉無語的白了李孝恭一眼。
這傢伙絕對是屬狗的。
前腳還在說道謝的事情,後腳就關心起了什麼時候把這件事定下。
「此事切不可操之過急,你也不適合帶三郎去王叔府上。此事應該由王叔提起,再經過我父親恩准以後,由我帶三郎去王叔府上拜訪。
你在此期間千萬別表現出一副佔了便宜的樣子。
你得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不舍、不願意的樣子。
如此才不會遭人恨。」
李元吉沒好氣的說著。
李孝恭反應過來了,一個勁的點著頭道:「對對對,多少人惦記著占王叔便宜呢,卻被我得了好處,我要是太高興的話,肯定會遭人記恨。
說不定三郎過繼到王叔名下的事情還會被人破壞。」
李元吉點點頭道:「你知道輕重就好。我跟王叔說的是,你一開始沒有這種想法,是我覺得這對王叔而言是個機會,所以才百般勸說你的。
你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不舍、不願意的樣子的話,也剛好印證了我的話,也不會有人懷疑。」
李孝恭下意識的瞪起眼,不敢相信的道:「原來你早把一切都考慮好了啊。你可真夠賊的。」
李元吉惡狠狠的瞪起眼,「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我這麼勞心勞力的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
李孝恭毫不猶豫的用手在嘴上虛晃了兩下,「是我不會說話,是我不會說話,我掌嘴,我掌嘴。」
李元吉哼哼著道:「如果不是幫你辦事,我會這麼不留餘力,會將一切都考慮妥當?」
李孝恭立馬抱拳道:「事成以後必有重謝。」
李元吉嫌棄的道:「你手裡的那三瓜兩棗我還看不上。」
李孝恭嘿嘿一笑。
李元吉臉色微微一正,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李孝恭立馬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正經了起來。
李元吉沉聲道:「竇氏割捨不了趙州的利益,不打算輕易服軟,所以我準備連同竇氏一起收拾。」
李孝恭驚愕的瞪大眼,難以置信的道:「竇氏這是瘋了?」
竇氏是什麼,李元吉所在的李氏又是什麼?
一個雞蛋,一個石頭。
更別說這個雞蛋還是石頭的附庸。
拿雞蛋碰石頭,竇氏是怎麼想的?
李元吉冷哼道:「財帛動人心唄。」
李孝恭立馬叫道:「那也不能要錢不要命啊?」
他手握大唐半壁江山的時候,也沒竇氏這麼剛,也沒敢跟李淵父子叫板。
竇氏算老幾?
真以為是太穆皇后的親族,就能跟李淵父子叫叫板了?
李淵還是前隋文獻皇后的親外甥呢,也沒見李淵逼楊侑禪位的時候給自己的姨母留臉。
「人家就是要錢不要命唄。」
李元吉譏笑。
李孝恭看向李元吉道:「你準備怎麼收拾竇氏?」
李元吉沉吟著沒有急著開口。
收拾竇氏的辦法有很多。
最省力的就是什麼也不做,靜等著李世民壓倒了李建成以後,讓李世民去跟竇氏算總賬。
畢竟,竇氏上下一直支持的是李建成,對李世民而言就是一個對手,一個實力強勁的對手。
在李世民和李建成相爭的過程中,竇氏必然會不遺餘力的幫李建成出謀劃策、出人出力,去刁難李世民。
李世民無論是在跟李建成爭出一個結果之前,還是爭出一個結果之後,都不可能放過竇氏。
所以李元吉可以以逸待勞,等著李世民去幫他收拾竇氏。
但李元吉不想讓竇氏活的太長久,也不希望看到竇氏在得罪了他以後,還能活蹦亂跳的繼續跳下去。
所以還得自己出把力才行。
「你說,讓你在荊州的人給益州送過去一些兵甲如何?」
李元吉突然開口發問。
李孝恭一臉驚恐,「你瘋了?!莪可以幫你,但我不想把命搭進去。」
往益州送兵甲的潛意詞就是誣衊竇軌意圖謀反。
竇軌身為益州大總管,統領著益州上下所有的兵馬,他本身就具備著謀反的先決條件。
只要稍微添一點火,竇軌就解釋不清楚。
即便是解釋清楚了,也得給李淵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淵無論再怎麼相信竇軌,也不可能在竇軌流露出了要謀反的苗頭以後,還讓竇軌安安穩穩的在益州大總管的位置上待下去。
最有可能的就是將竇軌調遣回京,任命一個品階高的閑職,讓竇軌在長安城內安度晚年。
李孝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李孝恭甚至連謀反的苗頭也沒有露出來,僅僅是因為李淵通過『天有二日』的謠言,對李孝恭產生了懷疑。
李孝恭就會召回了長安,任命為了左監門府大將軍。
而李孝恭在荊州,以及江水以南其他地方的官職、權柄,被罷免了一個乾乾淨淨。
所以栽贓竇軌意圖謀反很容易,一批來歷不明的兵甲足夠了。
但這種事情做不好,容易引火燒身。
要是被李淵查到了頭上,李淵很有可能一棒子敲下來將所有人給打死。
「我沒瘋,我覺得這是消弱竇軌權力最好的辦法,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李元吉認真的對李孝恭道。
李孝恭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一樣,「這種事情弄不好是會引火燒身的,是會死人的!」
李元吉不以為然的道:「這種事情也不用派自己人去做。你在江水以南盤桓了這麼久,就沒收攏幾支蠻人?」
「沒!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李孝恭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開口。
李元吉點點頭道:「那就是有咯。挑一支貪心的,不怎麼聽話的,讓他們去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