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4章 趕鴨子上架
可齊王府的人,就是沒有放行,他也沒脾氣。
齊王府統軍府的人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回來以後,也沒說話,只是將劉俊的牙牌還給了劉俊,主動讓開了一條路。
劉俊很想感慨一句『真是一支紀律嚴明的鐵軍』,可是他並沒有說出口。
因為他很清楚,他即便是再誇讚這些人,這些人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劉俊基本上已經猜測到這些人的來歷,以及這些人以前的身份了。
這些人八成是來自於幽州,以前應該是在李藝手底下做事。
因為大唐上下,喜歡將兵馬訓練成木頭人的,只有段志玄和李藝。
李藝還好一些,訓練出的兵馬多少還有點人味。
段志玄就變態了,訓練出的兵馬連人味也沒有。
純純的就是木頭人。
據說是在效法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大名鼎鼎的啞巴營在練兵。
段志玄訓練出的兵馬,全部在李世民的玄甲軍當中,不可能出現在李元吉麾下。
所以這些人肯定是李藝手底下出來的。
劉俊騎著馬,越過了一眾齊王府統軍府將士們,兜兜轉轉,找到了正坐在胡床上,戲謔的盯著一群宗室子弟發笑的李元吉。
「臣劉俊,參見齊王殿下。」
劉俊奔到了李元吉面前,快速的下馬,向李元吉施禮。
李元吉瞥了劉俊一眼,淡然問道:「他們背後的人鬧到我父親那裡去了?」
劉俊果斷搖頭,「有人想去見聖人,但是聖人沒見。」
李元吉狐疑的道:「那你來此地做什麼?」
劉俊趕忙將李淵的手詔遞給了李元吉。
李元吉借著火把的火光大致的看了一眼,樂了,「如此說來,他們背後的人,永遠也不會出現在此處了?」
這話說的有些滿了,但劉俊還是認可的點了一下頭。
李元吉緩緩起身,似笑非笑的盯著一眾半大小子,「都聽到了?你們背後的人,不會來救你們了。
我不想以大欺小,給了你們機會,但你們不中用啊。」
一眾半大小子,聽到李元吉的話,面如死灰。
他們在這裡陪著李元吉足足等了數個時辰,一直從天明等到天黑。
從最開始的充滿期盼,等到了充滿懷疑,再等到了忐忑不安,再等到了心中恐慌,最後等到了絕望。
他們原以為,有他們的父輩母輩撐腰,他們可以在大唐為所欲為。
現在他們終於知道了,他們的父輩母輩,還不足以讓他們在大唐為所欲為。
柴令武和李崇義趴在地上,一邊晾著背上的傷口,一邊沖著李孝同擠眉弄眼。
現在知道我們攔著你,是為你好了吧?
李孝同一臉的感激,就差逆著輩分,稱柴令武和李崇義一聲大哥二哥了。
雖然李元吉還沒有對他們剩下的同伴動手,但他們已經被嚇到了。
他們年齡都不大,一直待在長安城內,沒見過多少大場面。
在齊王府統軍府的將士們像是惡鬼一般從黑夜中鑽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嚇到了。
上千的鐵甲卒,幽森的出現在人面前,一句話也不說,真的嚇的人兩股打顫。
尤其是一個壯壯的鐵甲卒,拎著一柄染血的橫刀,出現在李元吉面前,向李元吉稟報,處置了多少個闖九龍潭山的人以後,他們都嚇傻了。
「舅父饒命啊。」
「兄長放過我吧。」
「……」
有膽怯的,在李元吉話音落地的時候,開始哀聲求饒。
李元吉面色一冷,「現在知道求饒了,早幹嘛去了?我給過你們機會,讓你們主動認錯,但你們沒有。
現在再求饒,已經晚了。」
李元吉環視著一眾半大小子,又道:「我給過你們求救的機會,但你們沒抓住,那就別怪我以大欺小了。
你們中間誰對我府上的侍婢動的手,又是誰欲行不軌,又是誰要害了她性命?」
李元吉說到最後,厲聲喝問。
一眾半大的小子,毫不猶豫的將三個人供了出來。
為了不被連累,往日里有錢一起花,有壞一起使的兄弟,就被他們痛痛快快的出賣了。
「他們三個,每人打斷一條腿,丟到府上的精舍內養著,剩下的每人二十鞭子。」
李元吉指著三個行兇的小子下令。
三個行兇的小子,噗通一下就癱坐在了地上,臉色煞白。
李元吉又對統軍府的將士們補充道:「你們都別給我留手,我要他們所有人一個月之內下不了床。
要是有人一個月之內下床了,那我就反過來收拾你們。」
一眾統軍府的將士們,齊齊應允,「喏!」
要遭受鞭刑的一眾半大小子,一個個臉色也變得白了起來。
劉俊苦著臉,遲疑著插話,「殿下,是不是重了?」
李元吉瞥了劉俊一眼,劉俊閉上嘴,再也沒說一句話。
李元吉背負雙手,吩咐人抬上了柴令武三人,帶上了羅士信、劉俊等人,在一片哀嚎聲中,回到了精舍。
楊妙言還沒睡,守在精舍大門口。
看到了背上橫著鞭痕的柴令武以後,一臉疼惜的湊上前,略微有些埋怨的道:「他是你親外甥,你怎麼下得去手呢?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你怎麼跟阿姊和姊夫交代?」
李秀寧如今出征在外,柴紹在李秀寧離開不久以後,也偷偷跟著去了。
如今柴令武屬於沒人管的狀態。
要是真有個什麼好歹,李秀寧和柴紹回來了以後,確實不好交代。
「舅母,不礙事的,是外甥做錯了事,才被舅父懲罰的,舅父也是為了外甥好。」
柴令武揚起腦袋,舔著臉說。
李崇義和李孝同對視了一眼。
要不我們走吧。
我們兩個姓李的,在齊王府連一個姓柴的也不如,實在是沒有面子。
楊妙言聽到了柴令武的話,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道:「得得得,我幫你說話,反倒成了惡人。那你就繼續待在你舅父身邊,等著被你舅父揍吧。」
楊妙言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不過她並沒有去精舍正屋,而是去了偏房,給柴令武等人安排住處。
李元吉夠猛,李元吉夠威,把自家親戚家的娃挨個打了一遍,做了一次大惡人。
她就沒辦法再做惡人了,必須得讓親戚家的娃感受到溫暖,如此才不會把人得罪死。
李元吉將柴令武三人丟給了楊妙言,帶著劉俊到了精舍正屋,坐定以後,立馬詢問,「我父親將這些禍害送到我這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劉俊陪著笑臉,趕忙道:「聖人聽說殿下有意培養一些弟子,跟太學一較長短,但只挑選了幾個沒名堂的人。
聖人說您做事不夠大氣,也怕您輸給了太學,丟了皇家顏面。
所以下令給各個宗親,讓他們每家出一個子弟,交給您教導。
聖人又怕您沒地方安置他們,就下令讓將作監在此再修建一座文館。」
李元吉人都麻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只是怕王玄策這種人才,被太學內的一些人給教歪了,所以想弄到府上親自調教。
宇文正、楊思止三個人,那都是本著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的心思,弄到府上的。
如今王玄策已經被李孝恭綁去做人質了,他還教個屁書,育個屁人?!
「誰說的我想教書育人,又是誰說的我準備跟太學一較長短的?」
李元吉盯著劉俊質問,語氣中充滿了不善。
劉俊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道:「是太學內傳出的風聲,聖人問起的時候,臣只能如實稟報。」
劉俊聽出了李元吉語氣中的不善,毫不猶豫的將鍋甩給了太學。
太學內確實有人在王玄策入了齊王府以後,酸過那麼兩句。
李元吉去查的話,也能查到。
李元吉微微眯起眼,「你說的?」
劉俊趕忙躬身道:「聖人問起,臣只能如實稟報,臣不敢期滿聖人。」
李元吉咬了咬牙,沒有再刨根問底。
風聲真要是從太學傳出來的話,他也不好跑到太學內去興師問罪。
畢竟,太學是他二姐夫竇誕的地盤,竇誕跟他的關係還不錯,他不好跑去打竇誕的臉。
而且,跑到太學去鬧,跟在九龍潭山下鬧,完全是兩個概念。
前者鬧的是外人,容易上升到國事的高度。
後者鬧的是自家人,說破大天去,也是家事。
他也不好拿劉俊撒氣,畢竟,劉俊確實不敢期滿李淵,李淵問什麼,他就得說什麼。
「我能不能推掉此事?」
李元吉思量了一下,盯著劉俊問。
劉俊苦笑道:「您人都打了,兵馬也調了。聖人該給您辦,不該給您辦的,也都辦了。您覺得您還能推脫嗎?」
「我還病著呢,不宜操勞。」
李元吉為自己找理由。
劉俊看了一眼李元吉的臉色,哭笑不得的道:「臣還沒見過您這麼龍精虎猛的病人。」
李元吉瞪起眼,「你是說我在裝病欺君?」
劉俊急忙道:「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您要是能照顧得過來,您就接下吧。畢竟,您此次調兵也好,鞭打一眾宗室子弟也好,鬧的都挺大的,現在估計已經人盡皆知了。
您要是不將文館立起來,一些人就要彈劾您了。」
李元吉很想說一句話不怕人彈劾,但劉俊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臣知道您不怕彈劾,但宗室上下都跑去找聖人抱怨的話,聖人橫豎也得給宗室上下一個說法。
您也不希望聖人為難吧?」
李淵不只是李元吉的老子,也是李氏的族長,一旦李氏上下群情激昂的話,李淵也得考慮一下李氏的民意。
畢竟,李淵現在最放心的依仗,就是李氏上下。
「您別忘了,您剛才可打斷了一位皇外孫,兩位皇侄孫的腿。他們養好了傷,要是沒什麼,那還好說,要是行動不便了,他們背後的人肯定會去找聖人鬧的。
聖人要是惱了,肯定會各打五十大板。
他們府上的女眷,有可能還會跑到您府上去鬧,您也不好傷了她們不是?」
劉俊苦苦勸解。
那三個斷了腿的半大小子府上的女眷當中,有可能有李元吉的姐姐,也有可能有李元吉的嫂嫂和嬸嬸。
人家要是跑到了齊王府哭訴,李元吉也不好將人打出去。
李元吉眉頭皺成了一團,「這麼說,我非收下這些禍害了?」
劉俊重重的點頭,「您將他們收入門下,他們府上的人即便是對您有怨言,也不好找您麻煩。」
李元吉沉著臉,無言以對。
這算什麼?
誰敢找我麻煩,莪打誰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