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文人相輕的臭毛病
程鍾銘一大早就被他的好友吳文傑告知庄夫子收徒一事,這讓他整個上午都處於低氣壓的狀態,聽了半天的課卻是一點也沒往心裡去,腦子裡亂糟糟的全是吳文傑說的消息。
據吳文傑說庄夫子收了個鄉下小子為徒而且在昨日已舉行了拜師禮,若是收的是個世家子弟程鍾銘也能安慰自己是那些世家子弟仗勢壓人,庄夫子迫於無奈才會收徒,如今卻被告知那個弟子只是個鄉下來的無名小卒,這讓他如何能忍?
即使是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他也沒有出去吃飯,目的無非是想早點從那些世家子弟的口中得知那個鄉下小子的消息,不曾想還沒等他打聽到消息就見平日里交好的一個學子過來找他說他的好友吳文傑在膳堂里和那個鄉下小子吵了起來,得知此事他立馬起身就跟著那個學子去了膳堂。
到了膳堂只見吳文傑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相對而立,外面圍了許多看熱鬧的學子,想來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就是傳說中庄夫子新收的弟子了。
程鍾銘微微打量,也看不出那小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剛走近人群就聽見那小子大言不慚的說看不起至交好友的話,聞聽此言他頓時就感覺心中怒火難平,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這才剛拜師就敢如此猖狂,若不想法子治治他,以後他還不得捅破了天去!於是他立馬挺身而出為好友辯駁。
王家和見又來一個找茬的心中已經有些麻木了!就不能讓他安安靜靜的吃個飯嗎?再這樣下去他都懷疑他是不是自帶柯南體制,走到哪裡就有人來找他的麻煩!難道他臉上寫著「我是軟柿子,快來捏!」這幾個大字?
王家和心中微微嘆息一臉無奈的問道,「這位同窗!你又是哪位?一到這裡就言辭犀利的指責於我?我們以前應該也沒見過面吧!請問我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程鍾銘全身上下散發著浩然正氣,昂首挺胸的回道,「我是兗州府學程鍾銘!乃吳同窗的至交好友,雖然你我之間確實沒有過節,但看你小小年紀就敢如此猖狂,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還歧視有功名的學子,身為讀書人,我少不得要挺身而出說幾句公道話!」
哦!原來又是一個豬鼻子里插大蔥裝象的啊!王家和早就發現若是兗州府本地的學子在自報家門的時候都會說是兗州府某某家的人,比如當初的嚴學誠自報家門的時候說的就是兗州府嚴家之人,而像吳文傑和程鍾銘這一類的自稱是兗州府學某某人一般都不是兗州府本地的學子,不過是扯著兗州府學這塊大旗,讓外人高看他們一眼而已。
「我說怎麼周圍這麼多的學子都沒出來說話就你一個人跳出來指責我,原來你們兩人是至交啊!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兩人一個說我用手段欺瞞老師,另一個說我猖狂看不起所有的秀才,這種潑髒水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轍!真是讓在下佩服啊!」
聽了這話程鍾銘心中暗自氣惱,但他十分沉得住氣面上不露分毫只慢條斯理的說道,「果然是個蠻橫無理的鄉下小子!我不過是為吳同窗說幾句公道話而已,什麼時候向你潑髒水了?難道就因為你是庄夫子的弟子,我連一句公道話都說不得嗎?」
程鍾銘這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把王家和擱應得夠嗆,他不僅顛倒黑白還想把自家老師牽扯進來,真是不要臉!既然自己不好過那對方也別想好受!要比裝腔作勢唱大戲自己就沒怕過誰!
「公道話?你說的那叫公道話?我看你是斷章取義純粹想污衊於我!周圍這麼多的學子都沒說什麼,就你一個人出來說公道話?嘿!原來兗州府學這麼多的學子中只你一人是明白事理敢說公道話的人啊!你還真是一個剛正不阿德厚流光之人啊!」
程鍾銘見王家和說只有自己一人是明理之人頓時就覺得這小子不好對付,這話若是傳了出去自己可就得罪府學裡面所有的學子了,「你……你這是在強詞奪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把所有的學子都扯進來做什麼?」
「哦!你也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啊!那你剛才一開始就說我看不起所有秀才是什麼意思?你不也把其他人都扯進來了?難道只許你做初一不許我做十五?虧你還是讀書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都不懂!枉費你讀了這麼些年的書!」
王家和三言兩語就把程鍾銘衛道者的麵皮狠狠地撕了下來,不就是耍嘴皮子潑髒水嘛!誰怕誰啊!讀書人解決問題的方式不就是你潑他一盆髒水他再回敬你一盆髒水嘛!靠的無非就是嘴皮子功夫。
其實若是可以選擇的話王家和真想和他們干一架,屁大點個事至於在這裡唧唧歪歪沒完沒了的嘛!是男人就要真刀真槍的干!可惜的是這個年代的讀書人都覺得用武力解決問題是莽夫所為,身為讀書人不可做有辱斯文之事,為了融入這個大環境王家和也只能在這裡與他們虛與委蛇。
程鍾銘和吳文傑沒想到王家和會這麼難纏,本以為一個鄉下來的小子肯定沒見過什麼世面,只要他們稍微施加點壓力,那小子必會畏縮不前不敢辯駁,到時候再在私下裡傳一兩句德行有虧之言就能徹底壞了他的名聲,若是能傳入庄夫子的耳中壞了對這小子的印象將他逐出師門那就更好了。
可惜事情發展到現在處於劣勢的一直是程鍾銘和吳文傑,反倒是王家和能言巧辯分毫不讓把他們的名聲踩了一遍又一遍,既然不能在品行上做文章,那就在學識上把他打壓下去,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小子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子,程鍾銘搶先發難道,「你這份顛倒黑白的本事,再有理的人恐怕也說不過你!」
見程鍾銘惡人先告狀王家和也沒什麼可氣惱的,對於這種人你越氣惱他越高興,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同時你一步也不能退讓,不然他就會覺得你好欺負,立馬蹬鼻子上臉什麼屎盆子都敢往你頭上扣。
王家和似笑非笑的看著程鍾銘,寸步不讓的疾言辯駁,「虧你還能說個理字!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正是因為你沒理所以才詞窮,若是你有理誰也無法扭曲事實,有句話叫做公道自在人心!這麼多的學子都在這裡看著,他們都是闖入院試前百名的聰明人,心裡自是有一桿秤的,誰對誰錯他們也自會有所判斷!」
程鍾銘知道再和王家和爭論下去最終只會徒勞無功便轉移話題道,「我不想與你再在這裡多言!你先前不是說看不起吳同窗嗎?我這好友再怎麼說也曾進了院試前百取得秀才的功名,你既然看不起他那你自身定是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之輩,不如你就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好好瞧瞧能入得了庄夫子之眼並能拜師成功的學子到底有什麼樣的過人之處!」
王家和見程鍾銘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立馬做恍然大悟狀,「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啊!你不就是因為老師收我為徒你心中感到不忿,想要我在眾人面前出醜才來找我的麻煩嘛!說什麼為了你的至交好友?這話還真是虛偽!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是聰明人別人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要找茬就直說偏偏還扯一塊遮羞布!你累不累啊!再說你若是真想找個理由麻煩你下次長點心好好找,就你那至交好友胡攪蠻纏睜眼說瞎話的品性你也不怕連累到你!」
說到這裡王家和川戲變臉似的立馬換了一副懊惱的表情,「哦!我差點忘了有兩個詞叫做臭味相投和狼狽為奸,你們兩個確實挺適合呆在一塊兒的,是我多嘴了!」
程鍾銘沒想到王家和說話這麼直接,直接重拳出擊直指中心,把他的目的訴之於眾,這下子他的裡子面子都沒了!
程鍾銘氣急敗壞道,「你說這麼多做什麼?難道你是害怕在眾多學子面前丟臉所以就想拖延時間?哼!你也只有這麼點嘴皮子功夫,內里不過草包一個!」
王家和從上到下慢慢的掃視了程鍾銘一遍,用滿是遺憾的口氣感嘆道,「你這是臆想症晚期吧!我建議你沒事的時候就晃一晃你的腦袋,說不定還能聽見海浪的美妙聲音!你想怎麼見識我的本事?劃下道來吧!」
程鍾銘聽不懂腦子進水的委婉說法,但他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句好話,可是不管怎樣只要王家和答應比試學問,那麼他也不願再計較其他,只要能在學識上把這小子踩在腳底,無論王家和再怎麼牙尖嘴利都不過是蹦躂的小丑而已,只會給人徒增笑料讓人貽笑大方罷了!
「府學里每個月都會舉行兩場交友會,一場是以書畫交友,另一場則是以詩文交友,正好十天以後就是舉行書畫交友會的日子,到時候我們就請府學里的夫子作為評鑒者,你和我們比一比如何?」
王家和聽到我們二字雙眼微眯,「你所說的我們,除了你和你身邊的吳同窗可還有其他人?」
程鍾銘見王家和心細如髮,連他話中的含糊之詞也要細問更加覺得王家和不好對付了,「既然是交友會當然不止我們兩個人,我會約其他幾個交好的朋友一同前去,你不會怕了不想去了吧!」
王家和嘖嘖嘆息,「你這激將法用的可真是拙劣!不過既然你都如此說了我又怎麼會退縮?十天後我必會到場!」
程鍾銘為了讓王家和沒有絲毫的退路便明言提醒,「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臨陣退縮墮了你老師的名頭!」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如今我當眾應下了此事就必定會信守承諾,臨陣脫逃的事我也不會去做,你就不用再拿老師的名頭來威脅我了!」
見已經達到了目的程鍾銘也不想再待在這裡讓別人看笑話,「哼!那我就等著十天後在交友會上好好見識見識你的本事了!就此告辭!」
王家和看程鍾銘和吳文傑雄赳赳氣昂昂的背影不禁眯了眯雙眼,若是以詩文會友他少不得要使些手段解決此事,甚至不得已時只能抄襲中國古代的前人之作,畢竟他是一個從現代穿過去的西貝貨,滿打滿算在古代也只生活了一年而已,若是讓他寫一篇文章倒是沒什麼問題,但要讓他去寫詩填詞作那些講究平仄押韻的句子,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但如今程鍾銘一伙人要求比試的卻是書畫,此舉正中他的下懷,書法他是一直在練的,就算是到了古代他也會每天抽出些時間練字,至於比試繪畫他也是不懼的,無論是品鑒還是作畫他都有信心立於不敗之地,希望在十天後的書畫會上,當程鍾銘他們算盤落空的時候還能像今天這樣志氣昂揚精神飽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