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結伴而行
王家和回到了家裡把去趙振天那裡拜訪的事情對王江海簡單的說了一下,探望了秀秀后便安心看書了,又過了幾天的時間他正式向自家祖父和秀秀提出了辭行之言。
他在家裡逗留了這麼長時間無非是為了多陪陪家人,此次去兗州府可不比去縣城,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但如今再怎麼不舍他也不得不出發了,畢竟古代交通不太便利,路上也會耽擱一點時間,再呆在家裡的話難免會無暇為府試和院試做準備。
雖說若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他的府試和院試必定是會通過的,但若真是得了孫山之名他難免會覺得面上無光,別看王家和總對別人說得一孫山之位足矣,那都是他的謙虛之言,當不得真的!就憑他的性子,不在院試中闖入前百怎麼可能會甘心?
王家和在村口與王江海和王秀秀話別,這一次王江海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要找人陪他一起去兗州府的話了。
「家和!出門在外要多與人為善,遇事要三思而行不可衝動,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有些人表面三分笑意實際上心裡還不知道打什麼樣的主意,你可以多交些朋友但也要謹慎對待。」
話說到此處王江海躊躇了片刻,想了想還是把原先打算說的話說完,「下面我的話可能有些不好聽,但我也不得不說,我知道你們讀書之人都講究氣節,遇到看不過眼的事情都要去說幾句公道話,但有句話叫做禍從口出,你一個人孤身在外身邊又沒個幫襯的人,若是因為得罪了人而被別人私下裡報復,你豈不是會獨木難支?我不想你做什麼衛道者,只要你安然無恙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就行!」
王江海以前外出闖蕩的時候就聽說過有個書生因為遇到不平之事就冒然出言,結果得罪了當地的大戶,被別人私下裡好一通教訓,不僅臉面丟盡右手還受了重傷,也不知道那書生後來到底怎麼樣了,他擔心王家和年少氣盛在外地得罪了惹不起的大人物,到時候落得和那個書生一樣的下場,這才有此勸告。
其實王江海完全是想多了,就王家和這樣自私自利的性子他怎麼可能一遇不平事就熱血上頭去多管閑事?再說他只是表面看著年輕,內里早已過了年少衝動的年紀了,加上他做戲技能滿級和一肚子的壞水,一般人還真的無法迫害到他。
王家和微笑的聽著自家祖父的囑託,雖說這話中的道理他都懂,他自己也有一套為人處事的方式,但這並不妨礙他聆聽自家祖父的教導之言,每次聽著這些話語他的心底總會流淌著淡淡的暖意。
在王家和原來的那個時空中,雖說他家境優渥不愁吃喝但在身邊陪伴他的始終都是管家與保姆,沒有一個人關心他過的開不開心,更加不會有人在他出遠門的時候細心的囑咐他,而在這個時空他從祖父和秀秀那裡感受到了以前從未體會過的關愛之情,這也讓他更加心甘情願的把自己融入大周朝中生活。
看著自家祖父一臉嚴肅的盯著自己,一副你不答應就不罷休的表情,不由得心下好笑,或許在所有的長輩眼中,自家的小輩都是最和善最心軟也最容易在外受苦的吧!兒行千里母擔憂,別去家鄉謂水流,寒露秋風再相囑,但將冷暖記心頭,王家和終於明白了這首七言絕句的真諦。
「爺爺,你說的這些話我都記下了,這次我去兗州府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你在家裡要好好保重身體,若是再有誰來找你麻煩,你就去找里正或者族老,他們應該不會不管的。」
「家裡的事你不用擔心,自出了王耀祖一家被除族的事後,村子裡面倒是少了不少雞毛蒜皮的小事,王鐵柱一家也一直安安分分的,不會再有人自找麻煩的!」
王家和繼續囑託道,「秀秀的年紀也越漸大了,前段時間我也教她認了些字,也不指望她考什麼女狀元,但至少以後會看契約會寫她自己的名字,我如今要走了,爺爺在家有空的話就教教她吧!您年輕時在外闖蕩看的多聽的也多,不如您多和她說說您以前所看所聽所遇的事情,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不好出遠門,聽了您的事迹也好讓她多開開眼界,對她也有些好處!」
「識字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雖說我不是什麼讀書人,但大部分的字也是認識的,本來就打算等秀秀十歲以後再教她,既然你這樣說了,現在教她識字也並無不可,反正我平日里在家也沒什麼事情,教她認認字,和她說說以前的事也算是打發時間!」
王家和把要交代的話都說完后便不再耽擱,「爺爺、秀秀,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回去吧!等我到了兗州府安頓好後會寫信回來的,我就先走了!」
王秀秀連忙拉住王家和的衣袖,小大人般的鄭重囑咐道,「哥哥,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多多保重!」
「你在家也要保重身體,若是有什麼族老和里正解決不了的事情,你就去鎮上的宅子里讓管家去請趙大哥幫忙,知道嗎?」
王秀秀點了點頭,鬆開了王家和的衣袖乖巧的說道,「我曉得了!哥哥,一路保重!」
王家和到了鎮上搭了輛馬車后便往碼頭趕去,兗州府不同於宜山縣,與清河鎮之間隔著四個縣城,若是搭馬車去的話不僅一路顛簸勞累不說,費時更是長久,王家和打算搭車去碼頭然後坐船從水路趕往兗州府,這也是大多數想要去兗州府的人所會選擇的方式。
花了四五天的時間終於趕至碼頭,王家和下了馬車只見碼頭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一條主道延伸向外,附近有不少做吃食茶水的小攤販,碼頭上堆積了不少的貨物,有許多腳夫身形忙碌的穿梭在人群中,偶爾還能聽見監工頭子大著嗓門催促的呵斥聲,看到這翻熱鬧的場景王家和竟有一種不知今宵是何處的感覺。
直到被一個匆匆而過的路人撞了個身形不穩險些摔倒這才回過神來,那撞人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身穿白色長衫一副書生樣子的裝扮,一旁跟著個提東西的小廝,那小廝見王家和看著他們,不但沒有道歉反而皺起眉頭大聲責問。
「你這人發什麼愣?堵在路上存心擋路啊!」
王家和雖然覺得這小廝說話的語氣太過,但想到先前他出神堵在路上確實會影響別人,於是便說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想事情想得有點愣神了,沒怎麼注意身邊的人,是我的不是!」
那小廝聽了這話原本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軟了口氣說道,「你下次多注意點就是了!像你剛才那樣一動不動的站在路中間很不安全,被人撞了也就罷了,若是不小心被馬車之類的東西撞到就不是如今這個樣子了!」
雖說這小廝說話太過直率,不明就理的人估計會以為他在咒人,但王家和知道這小廝也是好心告誡自己便點點頭打算離去,這時旁邊那個一直在看著他的少年不確定的詢問,「你……你是不是王家和王同科?此次宜山縣的縣案首?」
王家和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回道,「某下正是王家和,請問閣下是哪位?」
聽到王家和的回應,那年輕人雙眼微微發亮燦然一笑道,「我叫沈默表字瑜年,此次回到宜山縣也參加了縣試,說來我和王同科是同一屆考生。」
沈默是宜山縣本地人,但在縣城的書院啟蒙后不久就被家人送至了兗州府的姑姑家讀書,他的姑姑嫁的是兗州府有名的清流之家嚴家,即是清流之家自是有族學,比之宜山縣的書院來說顯然在嚴家的族學里進學對沈默更加有益,於是沈默的爹娘就拜託他的姑姑讓他進了嚴家的族學。
沈默籍貫就在宜山縣,所以要回宜山縣參加縣試,此次是他第二次參加縣試了,自上一次的縣試后他就發現宜山縣的考官喜歡出截搭類的試題,而正是這種題目使得他在第一次的縣試中名落孫山,後來就在這類試題上費了很大的功夫,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此次縣試中他取得了第七名的成績。
當初因著誣告一事縣尊大人當眾在衙門前設考場,於榜上前三十名的考生中抽取十五名考生一起考校,沈默也是被抽到的考生之一,但當時他因為如廁不在場所以被人替換了下去,等他回來的時候考生已經就坐,考官也已經開始出題了。
沈默本是在心裡可惜失去一次在縣尊大人和各位夫子面前自我表現的機會,但等試題貼出來后他頓時暗自慶幸,瞧瞧那數量眾多又偏又短的試題,再看看場中考生鎖眉深思的神情心裡更是把諸天神佛謝了個遍,幸好縣尊大人抽取考生的時候他不在場,不然如今在眾人面前丟人現眼的就是自己了。
本以為那些慘無人道的題目沒人能答得全,等縣尊大人吩咐衙役把考生的答卷貼至木板上示眾后,沈默就感覺自己啪啪啪被打臉了,第一張木板上的縣案首答卷不僅答全了試題還讓人挑不出錯來,顯然是有真材實料的。
沈默之前也暗暗懷疑,縣城裡有那麼多優秀的學子,一個鄉下的小子怎麼可能會在那麼多考生中脫穎而出!等看到那份答卷時頓時澆滅了先前他心中的優越感,後來又聽了縣尊大人的一席話更是覺得異常羞愧,幸好周圍的學子都和他一樣被答卷打了臉,也免得他一個人尷尬。
前些天沈默搭車趕往碼頭打算回兗州府的嚴家繼續進學,今天到了碼頭后就帶著小廝匆匆向著岸邊趕去,不想卻撞到了正在發獃的王家和,他對前段時間的縣案首可是印象深刻,不僅是他在縣尊大人的考校中奪得第一,也是因為宜山縣裡至今還流傳著他的傳說。
據說縣案首為人大氣仁義,當初被一個考生帶著同科的父母鬧上門后還不與其計較,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一直耐心勸說不願多生事端。
後來眾人才知曉那考生與縣案首乃是同鄉,卻黑了心腸的誣陷他作弊,見誣陷不成就挑撥同科的父母逼迫縣案首去縣尊大人那裡說情,還把事情的起因全部歸咎於縣案首的身上,縣案首解釋了事情真正的原因后同科父母就與那考生起了爭執爆打了那個考生一頓,最後還是縣案首好心勸說又拜託旁人把受傷的考生送去醫館,這才救了那考生一命,他的這番行事作風真可謂是心胸博大的典範,也是學子考生應該學習的表率。
沈默對著王家和作揖道歉,「縣案首,剛才我急著趕路無意中撞到了你,是我的不是!我家小廝出言無狀還望你多多海涵!」
「沈同科直接叫我王家和便是,剛才確實是我愣神堵在了路中間,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原諒一二!至於你家的小廝也是護主心切,他也是好心勸誡於我,我哪能和他計較?」
沈墨一聽這話更是加深了對王家和的好感,果然縣案首是像別人所說的那樣仁義大氣,明明是自己無意中撞到了他,他卻不放在心上!而且自家小廝剛才所說的話確實不地道,一開始也沒有向他道歉,他竟然也不與其計較,這小廝可是個下人,縣案首還能如此彬彬有禮,真乃是正人君子啊!想到這裡,沈墨頓時生了與王家和結交的心思。
「王同科,我們雙方都有錯就不要在這裡互相推讓了!看王同科背著包袱的樣子應該是要出遠門吧!不知你接下來打算去哪兒啊?」
「我有事要去兗州府一趟,剛到碼頭正打算坐船過去,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去過碼頭,陡然見到如此熱鬧的場景一時就愣了神,若不是沈同科的提醒,我還不知道要在路中間發多長時間的呆呢!」
沈墨一聽這話心中驚喜萬分,心道這難道就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要不然王同科先他一步而來,怎麼偏偏在碼頭這裡發了呆?那麼多人沒有撞到他怎麼偏偏是自己無意中碰到他了?而且他所要去的地方竟然還和自己的目的地一致!如果這不叫做緣分那什麼才叫緣分?心下已經認定與王家和有緣的沈墨想著絕不能辜負老天的安排錯過此次結交的良機。
沈默主動相邀道,「這樣說來還真是巧了!我也打算坐船去兗州府,相逢即是有緣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路途漫漫也好有個人作伴。」
王家和思索了片刻,覺得與沈墨結伴而行也並無不可,再說他對沈墨的初次印象還是很有好感的,「既然沈同科相邀,某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家和與沈默結伴而行,沈默在碼頭這邊有相熟的人,坐的船也是以往常坐的那艘船,安全上無形中就高了一層,價錢也十分公道,這為王家和省了不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