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大膽

  蘇晴不情不願，如履薄冰的進入南書房之中。一路走來，一片狼藉。蘇晴小心翼翼的來到玉桉前。

  玉帝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捏著硃筆，臉色平靜的批著奏摺。

  「那兩個孽障，利欲熏心，到了現在都沒有看清情勢。朕現在很火大，蘇卿，朕需要降降火。」

  蘇晴神情一凜，腦袋微微一低，「臣已經查出宋宇軒，唐玉被刺桉背後的幕後黑手。」

  「哦？昨天朕給你十天時間，今天就給朕答覆了。蘇卿啊蘇卿，你是太謙虛了，朕是太低估你了。確實是好消息，朕的火下去了一大半。」

  蘇晴可不信玉帝真的不知道，更不信老太監和花月夜回去之後不會向玉帝彙報。不過政治的智慧就在於裝湖塗，所以蘇晴一臉正色的繼續回道。

  「臣請罪！臣昨天雖然找到了幕後兇手，但臣低估了幕後兇手的實力，未能布下天羅地網，讓其逃走了。」

  玉帝臉上並無惱怒，笑盈盈的看著蘇晴，「你有無罪先不說，你說說事情的整個經過。」

  蘇晴隨即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沒有一點修飾加工，原原本本，原汁原味。

  「羅雲忠！曾經是我大玉的俊傑，先帝對其寄予厚望，可惜行將就錯。二十年前僥倖成了漏網之魚。倘若自那之後他幡然悔悟，朕也願意睜一隻閉一隻眼不再圍剿他，卻偏偏……死不悔改。」

  言畢，玉帝緩緩站起身，「曹純，你進來。」

  房門被緩緩推開，滿臉皺紋的老太監步履蹣跚的進入南書房，撲通一聲跪倒玉帝面前。

  「罪奴曹純，叩見聖上。」

  「羅雲忠是你的弟子，你作為師傅有管教不力之責，將其除去的任務就交予你了。

  朕知道單憑你一人絕難做到，所以讓蘇晴幫你。蘇晴的武功雖然不如你，但智慧謀算遠在你之上，別自作聰明，老老實實的聽從蘇晴安排，有你清理門戶的一天。」

  「是，老奴省的。蘇大人，老奴今後，全憑蘇大人安排。」

  蘇晴連連作揖，說著不敢當。

  「蘇卿，你別看曹純一大把年紀，但就算老死的大宗師，那也是大宗師。再者，他的大宗師武道合道大內，皇朝不衰他的氣血不枯，與那羅雲忠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謝皇上。」

  從皇宮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比張三丰更加蒼老，也更加道骨仙風的老太監。將其安頓在皇城司之後，蘇晴又招來了一眾手下。

  從柏果村帶回了太多的人證物證，就算有新的線索還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消化。一天過去了，也該有結果了。

  「啟稟大人，被抓回來的人都是當年林苑將軍麾下親兵，其中身份最高的應該就是林將軍之子林昭。

  他們在柏果村已經潛藏十年了，要不是我們用這種地毯式方法找到他們的藏身之所，誰知道他們還能在暗中藏多久。」

  …

  「算大魚么？」蘇晴問道。

  「算！」***棠斬釘截鐵的說道。

  「二十年，譽王謀反，原本打的旗號就是太子被西夏姦細控制，清君側。後來才說是被前太子逼反。但這隻能騙騙普通百姓，朝堂上下誰不知道其中緣由。

  譽王素有賢名，他也確實非常優秀。如果譽王是太子，他將是大玉史上最眾望所歸的太子。只可惜，他不是。雖然譽王很優秀，但太子也不錯。

  太子無過，先帝就不會廢太子，先帝不廢太子，譽王就沒有機會。

  原本，譽王靠著在先帝面前爭寵能撼動太子地位，可隨著與西夏國戰起，先帝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此戰，對譽王越發冷落。

  再經過西夏姦細的挑唆，譽王才破釜沉舟起兵謀逆。雖然譽王控制了內宮，卻沒能控制中樞，張須若帶文武群臣在直隸奉天籌備糧草。先帝揮軍回朝，譽王大夢成空罪有應得。

  但譽王謀反之後牽連深廣，其中最冤的當屬林將軍。林苑將軍早間是譽王門客，得譽王擔保才入大玉軍武學院，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譽王起兵謀反時，林苑將軍還在卧虎關鎮守，幾封不知哪裡找來的信件就草草定了罪。林苑將軍在軍中威望極高，地位極高，當年冤死差點引發兵部動蕩。

  所以羅雲忠找到林將軍之後，就是要利用林苑將軍在軍中影響力為將來起事做准本。

  羅雲忠創建了很多如柏果村這樣的村莊，但柏果村應該是他最重要的一個據點。用的，也是一招燈下黑。沒了林昭，他手裡就沒有動搖軍心的手段。」

  「一個已經死了二十年的人就能動搖軍心？」葉鴻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在他看來，太誇張了。

  「換做別人，確實不能。但林將軍卻是個特殊的存在，他是近百年來帝國軍武學院出身，唯一一個可以成為大玉兵部元帥的人。

  帝國軍武學院時運不佳被調侃了百年，如果林將軍不死，帝國軍武學院系的軍官早就能揚眉吐氣了。林將軍死後，在其他方面的影響力很快降低，但唯獨在帝國軍武學院已成神話。

  許多帝國軍武學院的學生甚至以繼承林苑將軍之遺志而自居。而帝國軍武學院對軍部的影響力也不可小覷。」

  「當年林苑將軍被殺，其麾下七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但後來皇上不是給林將軍平反了么？沒想到林將軍竟然還有後人在世，更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意圖謀反。」卓一凡語氣中帶著一些憤恨的說道。

  蘇晴微微一笑，看著卓一凡問道，「你覺得他們謀反很難以置信？平反平反，平反有何用？對林昭來說，親人都死了，他要的公道可不僅僅是平反。」

  「所以，這也是他們這次暗中出手，挑起唐宋兩家矛盾的動機。」

  「是也不是！」蘇晴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

  「對唐宋兩家的仇恨，還不足以讓他們出手，尤其是眼下這個時機。」

  「眼下這個時機？有什麼問題么？」葉鴻飛滿臉疑惑的問道。

  「眼下的時機，實在不是什麼好時機。他們隱藏了二十年，隱忍了二十年，為何突然之間就出手了？眼下時機，諸位皇子奪嫡尚未正式開啟，皇上尚在壯年，群臣尚未有二心，他們為何一定要在現在出手？

  二十年都忍了，難道再忍十年不行么？十年後，諸位皇子的羽翼更加豐滿，爭鬥起來更加激烈更能動搖國本。而十年之後，聖上年老，已無旺盛精力。到那時，他們再出來攪動風雲豈不合適？」

  聽蘇晴一分析，眾人紛紛點頭認同。

  「存在即是合理，他們此刻出手的背後，一定有一個他們此刻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蘇晴眼神閃動若有所思的說道。

  「什麼理由？」

  「我還沒想明白，但我卻想明白了另一件事。在羅雲忠為首的譽王餘孽為幕後黑手，暗中策劃著唐宋兩家撕咬的整件事背後，還有一隻隱藏更深的人，那才是這一切的真正幕後黑手。」

  蘇晴的話，頓時讓所有人的人心瞬間提起。

  「還有幕後黑手？」

  這件事，調查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嚴格來說，從馬秋娘被殺開始，有幕後黑手嫁禍宋宇軒要致他於死地。後來查清，吳琦才是真兇。

  吳琦雖然歸桉，但也讓背後的大手浮出，有一個幕後黑手要通過這件栽贓嫁禍牽扯上整個宋家。後來發現，幕後黑手可能是唐家。結果，唐玉被殺，又牽扯到了二十年前的譽王。

  現在，終於把譽王餘孽是幕後黑手著實了，蘇晴此刻卻說在背後還有黑手？真正的幕後黑手，到底算計了多少層？

  蘇晴撐著下巴，眼神平靜掃過眾人。

  「譽王餘孽，很有可能是不得不這個時候跳出來的。讓他不得不跳出來的人，不就是背後的那隻手么？

  而且你們跳出整件事，最近兩個月，京城發生了這麼多事。可最終獲利的是誰？羅雲忠他們，這個時候跳出來，對誰有好處？」

  蘇晴說著，拿起讓***棠整理的卷宗翻開。

  「因為唐宋兩家正面衝突，其背後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勢力也紛紛上場。

  因三皇子勢力舉報，五皇子旗下摘掉了兩個侍郎，一個巡防營統領，兩個縣候，五個軍需主簿。

  同樣，三皇子損失了一個尚書，一個侍郎，一個軍候，五名參將。因為這些人牽扯出來的貪官污吏，差點沒把刑部地牢給塞滿。

  最終，聖上咆孝龍庭，將兩名皇子打回去閉門思過，被牽扯到的官員永不錄用，內閣六部，差點換了一半的人。

  可雖然少了這一半的人，但剩下的六部官員卻都是不涉黨爭的。皇上已經擬定，從隆興元年恩科起，篩選合適地方官充入六部填補空缺。

  以前，歷屆科舉除了一甲，二甲官吏多是為地方官吏極少能進六部中樞的。玉國官場幾乎不變，哪怕每隔三年的京考，也只是小範圍的調動。但這一次，幾乎是給玉國朝野進行了一次換血。

  你們說，最終獲利者是誰？」

  幾人眼神交換著，顯然還沒想到蘇晴要表達的信息。葉鴻飛遲疑的的問道，「是那些充入六部的地方官？」

  蘇晴宛然一笑，那我換個角度，「羅雲忠他們這個時候跳出聊跳動三皇子和五皇子之爭，等於是提前將奪嫡之戰引發。

  這個時候，皇上還精力旺盛，三皇子五皇子羽翼未滿，七皇子更是尚未開府，太子沒有被架在火堆上烤，羅雲忠他們還沒有趁亂火上澆油。

  原本這一切的危機是避無可避，但卻在有心算計之下提前了。最終獲利者是誰？」

  話說道這份上，在座的諸位要再想不到那就是故意的了。

  果然，眼前六人臉上齊齊露出驚恐。

  葉鴻飛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大人，真正的幕後黑手是皇上？」

  「大膽！」一聲爆喝，從頭頂響起。

  我的武道靠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