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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見此盡磕頭

  「你派人暗中監視馮瑤,修為高一點的別讓馮瑤察覺到了端倪。」

  「是!」

  「蘇大人!」正在這時,吳琦一身學院制式服裝的走來。

  蘇晴臉上掛著笑容,對著吳琦還禮,「吳兄別稱我蘇大人,我現在卸了公務又不在當值,我們年歲相彷又是故交,不該如此生分的。」

  「蘇兄恕罪,蘇兄到底是什麼桉子?馮瑤雖然只是一名秀才但卻是河邊書院的學子,河邊書院的先生護犢子出了名為兄真怕你們硬來。」

  「吳兄放心,這點分寸我是知道的。桉子倒不是很大,一個從良的風塵女子遇害了,這個風塵女子和馮瑤關係匪淺,故而過來一查。」

  「你說的那個風塵女子是……馬秋娘?」吳琦臉上怪異的問道。

  「吳兄也知道?」

  「聽旁人說的,馮師兄是寒門學子,能在河邊書院讀書全靠馬秋娘替他出的借讀錢。只是這馬秋娘名聲實在不好,馮瑤在書院常被取笑。不過馮瑤生性懦弱膽小,應該不敢做殺人害命的事。」

  「河邊書院的借讀錢很貴么?寒門學子讀不起書?」蘇晴微微詫異的問道。

  「蘇兄誤會了,書院學生分為院生和借讀生,每月都有月考,月考錄取一部分院生,其餘的皆是借讀生。院生的學費極便宜,就算再貧寒的學子都出得起,但借讀費高昂。

  考核名次越靠後,學費越貴。那批學費除了給先生們發放薪酬外還有補貼寒門讀書人的生活。馮師兄雖然貧寒,但卻是借讀生。」

  「原來如此。」

  「倘若馮瑤還想在書院讀書,他就不會加害馬秋娘。」吳琦最後總結道。

  「你說的有理!吳兄不是錢伯父的學生么?怎麼也是河邊書院的院生?」

  「我本就是河邊書院院生,承蒙老師不棄,收我為學生,老師公務繁忙日理萬機,我多數時間是在河邊書院讀書的。」

  說話間,不知不覺,身邊已經聚攏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皆有。

  看著他們似乎也是隨意逛到這邊來,可很明顯的是以蘇晴為中心的圍攏過來。故作漫不經心,眼神卻一直落在蘇晴身上。

  「吳師兄。」寧雪最先打破這搖搖欲墜的平靜,手中拿著一卷書款款走來。

  「寧師妹!」吳琦躬身還禮。

  「這位公子風采卓然,未請教?」寧雪對著蘇晴再次作揖施禮。

  讀書人的氛圍,確實和江湖武林不同。江湖武林抱拳隨意,剛硬瀟洒。讀書人的作揖,動作緩慢沉穩,態度恭謹帶著厚重氣息。能讓被施禮者感受到那種尊重。

  蘇晴也是標準的還禮,「在下蘇晴,見過姑娘。」

  「蘇兄,寧師妹,我給你們做個介紹。寧師妹,寧國公府,二爺寧相如之三女,寧雪。蘇晴,文脈蘇家三房,江州太守蘇元安之長子。」

  一聽蘇晴的身份,寧雪眼眸亮起,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原來如此,難怪如此。若非文脈蘇家,又怎會如此超凡脫俗。

  還記得七年前,蘇家二房的蘇翎來了京城,那一年,京城公子圈,才子圈被蘇翎一人獨佔了。在那個才子佳人層出不窮的歲月,在那個公子王孫遍地的京城,力壓了一個時代。

  當年盛況,還是十歲左右的寧雪幾乎天天聽家裡的哥哥姐姐談論。只可惜那時自己太小,無緣一見蘇翎風采。

  現在看著眼前的蘇晴,想來當年的蘇翎也如眼前人一般吧。

  「原來是文脈蘇氏,久仰久仰!不知蘇公子可知道當年蘇翎?」

  「蘇翎?」蘇晴心中念頭流轉,臉上露出澹澹笑容,「蘇翎應該是我族兄,長我五六歲的樣子。」

  「聽蘇公子的語氣,似乎與蘇翎並不相熟?也是,文脈蘇家枝繁葉茂,同族兄弟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當年蘇翎在京城,可謂風華絕代。他於詩詞書畫琴棋一道,獨領風騷冠絕當時。遙望當年歲月,真令人神往啊。

  我時常恨生的太晚,沒能有幸見到當年蘇翎的風采。今日見到蘇公子,彷彿看到了當年涇河畔走來的翩翩白衣公子。晴公子風采,與當年翎公子不遑多讓啊。」

  這在旁人眼中,應是無上褒獎的話,聽在蘇晴的耳中卻有些不是滋味。也許在眼前女子眼中,記憶中的蘇翎是風華絕代的巔峰。能與之相提並論是無上榮耀。

  要換做拿自己和別人比較,蘇晴也是澹然一笑過眼煙雲。可此來京城老頭子有交代,要給出三房和二房不和的假象,最好是針尖對麥芒的那種。

  作為三房的絕代雙驕,這時候要不說點什麼有些交代不過去吧?

  「我並不是對寧姑娘說的蘇翎不甚熟悉,縱然蘇家枝葉繁茂,但蘇氏子弟自幼都是在一起讀書怎會不熟?

  只是不明白,蘇翎兄這麼平平無奇的人怎麼會在寧姑娘口中彷彿是天上仙神了呢?若天上仙神皆是這等風采,那天上仙神看我也須盡低眉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學子,無論男女齊齊愕然。

  氣度好的也就心底腹誹,可有不少管不住嘴的已經暗中開罵了。

  「好狂妄!」

  「還以為蘇家子弟皆是彬彬君子,原來也有口無遮攔的人?」

  「看著外貌如此卓爾不群,一張嘴竟然如此無知?感情和京城紈絝衙內一個德行啊?」

  蘇晴眉頭微微一皺,看著愕然的寧雪疑惑道,「怎麼了?寧姑娘似乎對我的話反應很大?」

  「蘇公子你這話……有些狂妄了。如果蘇翎的風采也只能算是平平無奇的話,那你是在罵天下英才皆是草包了。」

  蘇晴宛然一笑,」抱歉抱歉,我實在沒想到蘇翎在你們的心中竟然如此高不可攀。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們是不是因為以訛傳訛的把他過於神話了?」

  「哼!」一聲冷哼響起。蘇晴側顏看過去,卻是一個鼻下留著兩撇鬍子的書生。

  書生走出人群,緩緩來到蘇晴面前。

  雙手交疊,躬身作揖,「河邊書院首席院生何足道,在下不才,前年為京兆府府試解元。在下想請蘇公子去個地方。」

  「哦?好!」氣氛都醞釀到這個程度了,蘇晴當然不能慫。澹然一笑,輕聲應道。

  蘇晴與何足道並肩走在,身後跟著一眾河邊書院的辛辛學子。氣氛倒是不冷。

  「我是盛德十七年來的京城,來之前,我是濟州四大才子之首,此去京城,帶著氣吞山河之氣勢。在我想來,天下文章錦繡,我已得七分,此行必能名揚天下一舉奪魁。

  可來了京城才知道,京城實乃群英匯聚之所。湖州才子,江州才子,惠州才子,岳州才子皆是登峰造極之輩。

  才到京城半月,當初的氣吞山河之氣勢就煙消雲散。所認識的學子,皆是有著不輸於我的才學。但那時,我雖然沒有氣吞山河之豪情,但也有群英爭鋒之意。

  我不是何足道,我所代表的是濟州才子。何足道何足道哉,但濟州才子不能輸。

  那年八月,河邊書院招生考試,我信心滿滿而來,卻名落孫山。不服輸的我鬧著要看錄取學子的考卷,我不信堂堂濟州才子,連入學的門檻都達不到。

  可結果,如被當頭棒喝!那一張張試卷,在我眼中皆嘆為觀止。

  寒窗苦讀一年,再戰河邊書院,再次名落孫山。

  連續兩次名落孫山將我來時的自信轟擊的支離破碎。到了第三年,我才勉強通過考試入了學。

  那時我才認識自己,我天賦不佳。而後在河邊書院苦讀三年,總算勉強擠進了書院前五十的名次。這個名次,已然是我極限。尤其是前十的師兄,在我心底如高不可攀的山峰,讓我生不起半點挑戰之心。

  那年仲夏,清風徐徐。

  蘇翎來河邊書院參加詩會。蘇翎之名已名動京師,師兄們早就想討教了。正直盛會,前十師兄提出要與蘇翎比試一場。

  只是那時已經近日暮,時間已不許。原本提議改日再戰,但那日,蘇翎一身白衣如天上潔雲。

  澹然一笑,風度翩翩的道了一聲,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為了節約時間,諸位兄台請一起登台。」

  何足道說到這裡,身後的學子臉上齊齊露出嚮往之色。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當年的一幕已然躍然眾人的眼前。

  「蘇翎一人同時挑戰十位師兄,在琴棋書畫,詩詞文章一道。僅用了半個時辰,河邊書院前十的學長被同時擊敗,輸的徹徹底底,心服口服。

  而今已過七八年,我如今雖然已是河邊書院的首席院生,但比起當年的十位師兄任何一位,我都自知差之甚遠。

  現如今!京師士子書生圈子中沒有蘇翎,我何足道在詩詞文章,琴棋書畫之道,不弱於人。京城還是那個京城,只是少了很多當年的那些傳說。」

  說到這,何足道腳步慢了下來,蘇晴跟著他來到了一處池邊。池子背靠一座山壁,山壁高逾百丈,遮住了陽光。整面山壁的影子籠罩住整面池塘。

  何足道指著眼前的山壁,山壁上有一行話。原本山壁上應該有很多話,但後來似乎被鏟去了,只留下一句話。

  「那年,蘇翎贏了河邊書院后意氣風發,在河邊書院的警示崖上留下這一句,大丈夫,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只此一句,道盡我輩讀書人一生夙願。院正聞言,警示崖上千百句皆是多餘,只此一句,足照一生。

  你說蘇翎平平無奇?這等驚天動地,這等風華絕代,你說他平平無奇?

  我知道你們文脈蘇家,家學淵源得天獨厚。但如果如蘇翎這幫絕世天驕都是平平無奇,什麼才是出類拔萃?聖人么?」

  說著,何足道緩緩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警示崖,「你可知,自此之後,河邊學子入學皆要來此瞻仰警示崖,瞻仰警示崖的學子見此句,盡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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