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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江湖規矩

  顧朝夕勐地回過意,看向蘇晴。

  「蘇大人這話何意?」

  「方才我們不小心去了一趟蛛網的大夢空間,在裡面看到了苗龍鳳的虛神斬,看到了杜飛的驚神指,也看到了沉傲天留下的幻日劍訣。

  想來,映日山莊的幻日劍訣就是從這裡外流的。

  說明,天網操控杜飛,操控苗龍鳳,操控那九個天資卓絕的後起之秀皆是通過此大夢空間,那沉傲天為什麼不也是被操控的人?」

  顧朝夕表情一怔,臉上露出駭然,卻又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沉傲天……可是宗師之境啊。」

  「宗師之境不可能被抹去神智么?」蘇晴疑惑問道。

  「倒不是不能。方才,我趁沉傲天動作突然生硬的瞬間出手將其擊殺,現實交手尚且如此何況是精神識海之中。

  但雖然有可能,卻也極不可能,除非……」

  「除非出手那人是他信任之人,且突然偷襲直接上殺招。顧前輩,你可知道方才我們幾個是怎麼進入的那個大夢空間么?」

  顧朝夕緩緩搖頭,「不知道。」

  「是通過大夢天羅心法。」

  聽到這話,顧朝夕瞬間坐不住了。

  大夢天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乃是天元大師根據睡夢羅漢心法,由曹宇亭,沉傲天兩兄弟一起,耗時多年才完成的精神武道心法秘籍。

  正是此功法,鑄就了曹宇亭宗師之境。

  「你們四人竟然都練成了那個功法?此功法創出至今,只有曹宇亭一人練成……」

  話到這裡,顧朝夕突然頓住。

  臉上再次露出了難以置信。

  「你是說……那個幕後黑手是曹宇亭?」

  「顧前輩,並不是只有曹宇亭一人練成,而是他是第一個練成。其餘練成此功法的人可都成為了他盤中餐了。

  那失蹤的九個驚才絕艷,哪個不是因為修鍊了大夢天羅而慘遭毒手?」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顧朝夕放聲大笑起來。

  但這笑聲之中,卻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他……

  我找了十幾年的人,竟然一直就在我眼前。曹宇亭……好,好得很!」

  「顧前輩且慢。」眼看顧朝夕要走,蘇晴連忙喝道。

  「你還有什麼事?」

  「顧前輩這是要去哪?」

  「我能去哪?自然是找曹宇亭做個了斷。」

  「顧前輩知道曹宇亭下落么?」

  顧朝夕眉頭一皺,卻也沒有言語。

  「換做平時,您找曹宇亭易如反掌,可如今還易如反掌么?他剛剛精神受到重創,應該躲在無人的地方閉關療傷。

  而且,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他是幕後黑手,但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我們還有機會。

  倘若顧前輩這麼急匆匆的找他,說不準會有警覺。他要是真蟄伏下去,天下有誰能找到他?」

  「你說怎麼辦?」

  「等!他現在不知道自己暴露,等一個出其不意的機會,一個讓他插翅難逃的機會。」

  顧朝夕沉思了一會兒,默默點了點頭。

  這個機會,並沒有讓蘇晴等太久。

  第二天一早,手下就彙報了一個最新消息。

  映日山莊莊主沉劍心,將於三日之後在蘭山寺與天下武林了卻恩仇。

  殺害江南七俠全家,雙鷹派滿門既然是沉傲天,沉劍心身為沉傲天之子,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映日山莊可以封閉山門一躲了之,沉劍心卻不想躲,所以在蘭山寺擺下恩仇局,歡迎所有武林豪傑來此做個了斷。

  蘇晴眼中閃動著精芒,「曹宇亭以為江南七俠討回公道的名義出山,這次沉劍心了卻恩怨他無論如何都會去,正是大好機會。」

  沉劍心之邀,瞬息間席捲了整個江湖。無論是與此事有關或無關的都在爭相告走,這兩天,江湖中的恩怨廝殺比起平日也少了很多。

  十月十八,晴!

  北地三國從月初就已開始下雪,而地處南方的玉國,卻已經連著半個月的艷陽高照。

  雨雪雖然未到,但北方的寒風卻是到了。

  雖然是陽光明媚,但卻也感覺寒風刺骨。

  當然,感覺寒風刺骨的是那些明明未到先天,卻要故作勇敢,只穿著粗布薄衣的江湖武林人士。

  無數武林人士,如過江之鯽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而後齊齊湧向蘭山寺。

  蘇晴坐在低調而不失奢華的馬車之中,馬車裡燒著碳爐,碳爐上熱著一壺黃酒。

  與顧朝夕西門吹雪等對面而坐,將武道境界做下酒菜,喝的好不痛快。

  己時,蘇晴等人順著人群來到了蘭山寺,此刻的蘭山寺山門外人山人海。

  在蘭山寺山門外,坐落著一塊高台,規整的四方高台如比武擂台。

  初看還只道是尋常,仔細一看,這長寬各近三十丈的巨大石塊,竟然是用一整塊巨石削出來的。

  看著這塊巨石,蘇晴和西門吹雪兩人都沉默了。

  別說蘇晴,就是西門吹雪也望塵莫及。難怪家族裡的高手明明已經是修為絕頂獨步天下,卻一個個還這麼謙虛。

  每次,家族後輩問,咱都這麼牛逼了,為啥要這麼低調?

  總會被家族長輩撫著頭頂問,因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宗師之下皆螻蟻,聖人之下皆芻狗。做人要低調,要謙虛。

  曾經的蘇晴不是很理解。

  牛逼就牛逼,為何要低調?強過百分之九十的人還不囂張,豈不辜負了一身實力?

  但現在,看到眼前這塊被沉劍心削出來的大石頭,蘇晴突然有了更多的感悟。

  強過百分之九十的人,確實牛逼。可這百分之九十人的實力加起來,也許只是佔大海中一瓢的成分。

  就好比眼前的青石,幾乎是赤裸裸的告訴在場的所有人,別看我才剛剛踏足宗師之境,今天來的所有人一起上,也不夠我沉公子削的。

  但是,似乎。

  在場只有蘇晴和西門吹雪看懂了沉劍心的用意。

  聽聽周圍的這群貨在討論什麼?

  「我二舅老爺的女婿的侄子是雙鷹派的弟子,死於雙鷹派滅門之夜,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今天映日山莊要賠我個九品秘籍,一把好劍,百八十兩銀子梁子算掀過去。倘若不願意,今天我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你這算哪門子的不共戴天?老子的親姐夫是江南七俠家中的護衛,慘死於沉傲天之手,你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親戚都要賠這麼多,我該要什麼?」

  「嘶——此仇此很確實難以用紅塵俗物來消弭了,恐怕只能在沉劍心身上砍一刀才能消此恨。」

  蘇晴聽著這兩人說的話,悄悄向後退了退。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很快就顯得擁擠了起來。

  武林群雄都到齊了,眾人突然發現發起者沉劍心竟然一直遲遲沒有出現。漸漸的,人群中出現了呼喚沉劍心的呼聲,且呼聲越來越高漲了起來。

  「沉劍心!你不是要替你爹向武林群眾請罪認錯么?我們都來了你怎麼還不出來?」

  「沉劍心,認錯也該有個認錯的姿態,你遲遲不現身是要做什麼?」

  這些還算是文明的,更多的不知所謂之人,卻是直接罵了起來。

  正在人聲鼎沸之際,突然,周圍的空氣變得厚重了起來。

  雖然看起來沒有一點變化,但這微妙的變化卻能讓所有人清晰的感覺到。

  風停了,雲定了。

  天地之間,蕩漾著一種不可形容的道韻,好似這方天地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罩住,所有人成了罩子中的獵物一般。

  突然,一陣丁零噹啷的聲音響起。

  所有武林人士手中的刀劍都齊齊發出震動,就像是恐懼的顫抖。

  「快看!」

  一個武林人士仰頭看向天空,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恐。

  一道劍氣,桁架天空。

  劍氣如一座橋樑,卻隔斷著生死。

  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出現在劍氣之上,閑庭信步的從劍氣之上走來,一步步的來到青石之上。

  沉劍心一身白衣,白衣很素,也不是什麼好的布料,衣擺處,還有著熨不平的褶皺。

  沉劍心的臉上明顯的多了許多滄桑,厚厚的眼袋,唏噓的鬍渣子,看起來蒼老了十多歲。

  雖然此刻的沉劍心看起來很是憔悴,但他披頭散髮的模樣卻又給他平添了一份逍遙氣質。

  坦白說,此時此刻的他,竟然頗有幾分帥氣。

  蘇晴一直以為,帥氣這個詞,應該永遠不會和沉劍心掛鉤。

  方才還喧囂的現場,被沉劍心這個出場的氣勢震懾的鴉雀無聲。

  蘇晴瞅了眼方才大言不慚的兩人,此刻已經縮在人群中低頭不敢看台上的沉劍心。

  考試前:以我的能力,這種難度題目豈不小菜一碟?輕鬆拿捏!

  考試后:明年再來,告辭!

  沉劍心視線掃過在場一眾人,兩道劍芒從他的雙眼中射出,敢與他對視的,無不被刺的眼淚橫流。

  「諸位武林同道,在下沉劍心!我爹,就是近幾日被你們口誅筆伐的沉傲天。

  我爹詐死二十餘年,創立天網為禍武林!雖然,這二十年已和映日山莊斷了關係,但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斷是斷不了了。

  既然如此,我沉劍心就不避著。以前我爹欠下的債,我沉劍心接下了。在場的江湖好漢受我爹殘害的儘管出來,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話音過後,現場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才突然響起了一個回應。

  「這可是你說的!」

  人群中,一個頭上扎著白布的青年大聲喝道,「我大哥,雙鷹派內門弟子,死於你爹幻日劍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可是要父債子償?」

  「江湖人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說我接下就接下,你既然說殺人償命,那好,這位壯士上來便是。」

  「你……不還手?」

  「我讓你一招,一招過後你若放下恩仇,我們兩不相欠,你若還要報仇,江湖規矩怎麼辦就怎麼辦。」

  「卧槽!」

  此話一出,蘇晴瞬間聽取卧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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