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能害你么？
第二天，殺害龍幫主武功是虛神斬，為百年前一代宗師苗斌的絕學，現在苗斌唯一傳人已被蘇大人收監的消息如狂風席捲一般流傳至整個青樂縣江湖。
當然，這些內容肯定是五花八門，真假摻雜，甚至不少前後矛盾。
這一切都是蘇晴故意為之。
什麼消息最讓隱藏在暗中的人躁動不安？不是真消息也不是假消息，而是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不確定真假，才會想要確認真假，一旦隱藏在暗中的人有所行動，就會留下蛛絲馬跡。
明白了蘇晴這麼做的用意之後，薛崇樓非但沒有因為看穿蘇晴的布局而欣喜，反而挫敗的感覺到與蘇晴的差距似乎越來越大了。
用薛崇樓的話說，大人的算計越來越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迹。
中午，正陽。
蘇晴正在後院用午飯。
小雅突然一臉喜色的碎步跑來，「公子，梁王府來人了。」
「梁王府？」蘇晴先是一愣，可是隨即臉上露出喜色，「姑姑來了么？」
「沒有沒有，派來了府上的公公。」
蘇晴的父親這一代嫡脈有三，大伯蘇元隆，他父親，還有三姑姑蘇元嬡。記憶中，蘇元嬡對他和蘇晨無比疼愛。
蘇晴自幼沒了母親，性格軟弱，蘇元嬡在幼年蘇晴的心底就是母親的角色。後來蘇元嬡嫁給了梁王，每年回娘家必第一時間過問蘇晴。
放下碗快站起身，蘇晴直奔前院而去。
來到前院，便看到一個一襲紅袍，滿頭銀絲的老人。老人的年歲應該很大了，但卻紅光滿面精神煥發，單看身形絲毫不顯老態。
「劉公公。」
「老奴劉敏，參見晴公子。」劉公公臉上頓時煥發出燦爛的笑容，神態恭謹的彎腰行禮。
蘇晴腳下踏出一步，身如寒煙的瞬移到劉敏身前，伸手拖住了劉敏。
「公公免禮，蘇晴承受不起。」
劉敏眼中頓時流過一道不覺察的精芒，臉上的表情卻無半點變化，「一年未見，晴公子風采更甚往昔。」
「劉公公過獎了，公公來此是姑姑有什麼囑託么？」
「咱家奉王爺之命命來此公幹，王妃叮囑我來看看晴公子過的如何，是否習慣。
晴公子不知道，王妃在得知晴公子也上了天下評談一品風流別提多高興了，暗中哭了好幾回。逢人便說她兩個侄子都有出息，一文一武，將來必能得享文宗武廟。」
「公公回去后一定要轉告姑姑，晴兒在此一切安好，姑姑無需牽挂，還請姑姑一定要保重身體，望姑姑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老奴遵命。」
「對了劉公公，什麼樣的生意，能牢您親自下來洽談？咱們青樂縣還有這麼有分量的人？」
「晴公子應該知道，梁王府的商路四通八達連接神州九國，多年來與錦繡閣有緊密合作。
可不知怎的，最近一年，錦繡閣的成衣質量越來越差，在他國的售賣連連受挫。經過層層排查，原來是錦繡閣用的原材布匹出了問題。
錦繡閣下令整頓，從新選擇了布匹供應商，王爺不放心，命老奴下來看看這新換的供應商有無質量問題，不容許再錯了。這年頭，生意都不好做。」
「原來如此，這錦繡閣可真多災多難，就不久前青樂縣的錦繡閣還燒了損失慘重。」
「這事咱家也聽說了，我看啊，這錦繡閣是走了背運了。」
「對了，我多嘴問一句，給錦繡閣提供布匹原料的是哪位大老闆，我好注意注意，替你們把把關。」
「那可得多謝晴公子了。那個商戶倒不算出名，可他家織造的布我看了，很是不錯，又漂亮有結實，還便宜。叫什麼……何家織造坊。」
蘇晴瞬間如被電擊了一般勐地抬起頭，一雙眼眸迸射出一道利芒。
「你說什麼？何家織造坊？那個老闆可是叫何進？」
「沒錯，晴公子，這個何家織造坊有什麼問題么？為何您會如此激動？」
「劉公公，你真的不知道？何進一家在前天夜裡已慘遭滅門？」
劉敏瞪圓了眼睛，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怎會如此？怎會如此……三天前他還帶著咱家參觀了他家的工坊。晴公子，我得回去問問錦繡閣的人該當如何。」
說著從座位上站起身對著蘇晴連連抱拳，「晴公子，咱家告辭了，您給咱家捎的話咱家一定轉告給王妃。」
「我送送劉公公。」
「晴公子留步。」
送走劉敏之後，蘇晴眉頭微蹙，心底默默盤算起來，過了許久勐地抬起頭。
「崇樓，辛苦你跑一趟，把魏老闆請來。」
大半個時辰之後，一身盛裝的魏老闆臉上掛著如菊花一般的笑容滿頭大汗的跑來。
「小人參見蘇大人，願蘇大人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蘇晴回頭看著地上趴著，活像一隻金蟾一般的魏老闆，不知為何莫名的感覺此子頗賤。
「魏老闆，你今天看著……似乎有些特別的高興？為何？」
「小人有高興么？那一定是看到了大人心花怒放故而讓大人覺得小人格外高興，小人高興，是因為能見到大人。」
這馬屁拍的，真特么舒服。
「知道本官叫你來做什麼么？」蘇晴端著架子悠然說道。
「大人是不是打算將青龍港交給小人經營？」
魏老闆竟然還真猜了，且還是賊心不死？
「本官已經將青龍港三年管理權交給了海龍幫，你就別想了。我叫你來有別的事。」
「請大人示下。」魏老闆的語氣可見的變得失落了下來。
「你對織造行業了解么？」
「織造行業？小人最開始做過幾年織造，織造利潤太低。且皆被大型商行操控，我做了幾年覺得沒意思就不做了。」
「本官要你做織造你可願意？」
「大人，做織造不是那麼簡單的，不是想做就能做，就算能做，也不一定能賺錢。
織造不僅要有來路，還要有去路，萬一織造出來的布匹賣不出去，或者賣不出好的價格可就血本無歸了。
最重要的是，織造利潤太薄，同樣的投入干三年還不如干其他行業可能三個月，可以說吃力不討好，請大人三思。」
「如果有本官給你牽線搭橋，讓你成為錦繡閣的供應商呢？」
「當真？」魏老闆勐地抬起頭，一雙眼眸中迸射出絢麗的光芒，「大人，錦繡閣對挑選供應很嚴格的，小的怕做不來。」
「放心，有什麼問題本官替你解決。」
魏老闆眼中依舊閃動著顧慮，「大人，可不知為何，小人的心底有些不安，小人做生意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麼不安過。」
「放寬心，憑咱兩的關係，我還能害你不成？你先回去，明天我帶你去錦繡閣洽談合同。」
蘇晴對能不能促成這個生意沒有半點懷疑，既然錦繡閣和梁王府合作，梁王府就是錦繡閣的甲方。甲方爸爸的要求，錦繡閣就是跪著也得答應。
而後，蘇晴立刻去見了劉公公，在道明來意之後劉敏直接拍著胸脯表示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蘇晴和劉公公坐上馬車，帶上一身盛裝戰戰兢兢的魏老闆前往錦繡閣負責人的住所。
上次錦繡閣被縱火燒毀，錢掌柜雖然沒被擼下去但也被罰了工錢。新的錦繡閣還沒建成，錢掌柜將自己府邸作為了臨時錦繡閣。
錢掌柜親自端著托盤，諂媚的給客堂中兩個人上茶。一人便是錦繡閣的少東家，江州華府華振青，另一位，便是曾經被蘇晴問話的項老闆。
在兩人身邊，則是各自帶來的掌柜在激烈的洽談著合作上面的各項條款。雙方唇槍舌劍爭的激烈，而華振青與項老闆卻是滿臉悠閑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項老闆，我這茶如何？」
「此茶湯色澄明透亮，氣味幽香如蘭，口感飽滿純正，圓潤如詩，真乃茶中極品！」
「哪有項老闆說的那麼神，此茶是我小時候隨意栽種，長在我家後院不起眼的一株罷了。」
「江州華府，物華天寶。此茶長在華公子家自是孕育人傑地靈之寶氣，就算是一根野草也成靈根何況是茶樹？難怪此茶如此超凡。」
雖然知道項老闆在拍馬屁，但卻拍的華振青一臉舒坦。
「公子，劉公公到了。」
「哦？快快有請！項老闆，正好我帶你引薦一下劉公公，劉公公代表梁王府，你這事最終還需要劉公公點頭。」
說話間，劉敏帶著蘇晴和魏老闆走了進來，看到蘇晴，項老闆連忙投去一個諂媚的笑容。
「公公來了，這位便是項老闆，他的布匹原料雖然比起何進的稍遜一籌，但質量也是上乘，價格也算公道，且產量極大，可保證供給。我們下批成衣必能扭轉口碑，打個翻身仗。」
「小人參見劉公公，參見蘇大人。」
「先不急，華公子，咱家有事要和你私下說。」
華振青瞬間領悟，「劉公公，這邊請。」
劉敏卻是微微躬身，讓蘇晴走在前面。這個細節，讓華振青和項老闆齊齊眼神閃爍，對蘇晴更加高看一分。
魏老闆沒有跟著進去，抱著禮盒顫顫巍巍的杵在客堂之中。兩方談判也因此暫停，彼此大眼瞪小眼，氣氛漸漸尷尬起來。
「這不是魏老闆么？」項老闆盯著魏老闆許久，終於想了起來。
「見過項老闆。」魏老闆乾笑的招呼道。
「魏老闆是跟著蘇大人來的？是有什麼發財的生意么，可否讓在下也分一杯羹啊？」
「項老闆抬舉了，我就是個小人物，小打小鬧而已哪裡比得上項老闆您這樣大老闆。對我可能是賺錢的項目，但在您眼裡可能就不值得看一眼了。」
正說話間，剛剛進去的三人再次出來。
「項老闆，今天的洽談就到此吧，本公子還有些事，錢掌柜，送客。」華振青態度上，與之前簡直天壤之別。
項老闆的表情頓時獃滯，而後眼睜睜的看著魏老闆被華振青笑著迎了進去，而自己就像個小丑一般看著這一切，臉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