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祭祖
臘月二十九，上墳祭祖尚大供。
蕭飛今天起了一個大早，拉開窗帘就看到外面白得晃眼，適應了好半晌才看清，雪倒是停了，可昨天這一夜猛下，差不多快將半個京城給埋了。.
「幾點了？」
蕭飛一動，把佟筱婭也給吵醒了，先看了看甜甜，小丫頭依然睡得香。
甜甜和小虎當年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乖巧聽話，最重要的是，自打能吃一點兒輔食，每天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中間根本不帶醒的。
「剛六點，你再睡會吧。」
蕭飛昨天回來的晚，佟筱婭一直等到夜裡兩點，這會兒才睡了不到四個小時。
「嗯！」
佟筱婭答應了一聲，重新把被子裹好。
「雪停了嗎？」
「停了，你再睡會兒，我去把院子清出來。」
佟筱婭迷迷糊糊的哼哼了一聲，就不再管了。
蕭飛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生怕吵醒了甜甜，穿好衣服就出了屋，一腳踩下去，噗嗤一聲，游廊上的積雪都能直接把腳給沒了。
在廂房的牆根底下找到了掃帚，掄起來開干。
天氣還是有點兒冷，天氣預報說今天白天的最高氣溫才0。
也就是放在當下，新社會了，人們的生活條件也好了。
如果是放在舊社會，這種天氣，收屍的能拉出去幾十車。
呸！
大過年的，想這些幹什麼。
整整一個鐘頭，蕭飛才把前院給清掃出來，接著就是後院，前院，剛出門，街道的管事大媽正要上台階。
「正好省的我通知了，打你們家門口到前面六號都你們負責，掃仔細了，待會兒我可得檢查。」
都是看著蕭飛長大的，管事大媽直接下了命令。
「得嘞！王大媽，瞧好吧您！」
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時候，蕭飛才能體會到所謂的集體主義。
蕭家算是比較晚的，有些人家早就幹上了，一整條衚衕，連帶著外面的一大片馬路，都是他們負責。
「早啊！」
「早！」
鄰居們互相打著招呼，誰家先幹完了，也會主動伸手幫著別人家一起干，各人自掃門前雪是不存在的。
「爸！您怎麼也來了，不去睡會兒？」
蕭飛正趕著，就看到蕭佳琦也扛著鐵鍬過來了。
蕭佳琦昨天在醫院值夜班，這個點兒剛到家。
「在值班室睡了一會兒，現在也不困。」
蕭佳琦說著，就加入了鏟雪的隊伍，周圍的鄰居見著他，也是紛紛打起了招呼。
蕭家在國子監這邊住了得有幾百年了，其他的鄰居大半都是建國以後搬過來的，對祖上顯赫過的蕭家，打心裡多了幾分敬重。
特別是蕭飛爺爺在世的時候，鄰居們生個病根本不用去醫院，來找老爺子看病，也從來沒花過一分錢，要是遇到誰家有困難，需要幫忙的時候，蕭家也從來沒吝惜過。
很快一條衚衕里的積雪便全都被清了出去，接著就是各個院子，像他們住的這種老宅子，下了雪第一時間就得清理，否則的話，雪水一旦滲進地里，對宅子的損害基本上是不可逆的。
「爸！天冷，您快回去吧，我去買早點，吃完飯，咱們就出發。」
蕭佳琦點點頭，到底是上了年紀，幹完活他也累得氣喘吁吁。
衚衕口的早點鋪子還開著，等到明天人家就休息了，要一直等到過了正月十五才會重新開業。
買了幾個門釘肉餅，一籠肉包子，蕭飛趕緊回了家。
這個日子，還開著的早點鋪子不多了，現在買個早點，都跟打仗一樣。
等蕭飛到了家，張玉虹和佟筱婭也都收拾好了。
「甜甜還沒醒？」
「沒呢！讓她接著睡。」
佟筱婭說著話，給小虎換了身新衣服，這熊玩意兒剛才跟院子里瘋跑，結果摔了一跤，剛上身的衣服直接報銷了。
「爸！今天還帶甜甜去嗎？」
這是甜甜出生后第一次祭祖，按道理說，是應該帶去的，可今天這天氣，佟筱婭有點兒擔心。
蕭佳琦還沒說話，張玉虹便道：「不去，我跟你大娘說了，今個我在家帶著甜甜，你們去就行了。」
張玉虹心疼孫女，哪捨得讓甜甜出去挨凍，萬一再感冒了，這個年都過不好。
聽到甜甜不用去，佟筱婭這才鬆了口氣。
嫁進來好些年了，佟筱婭也知道蕭家的規矩大，特別是祭祖這種大日子，看著就跟演電視劇一樣，十分隆重。
「媽，要不還是我在家看著甜甜吧！」
「那可不行，你和小飛現在代表著咱們這一枝，放在過去，你就是宗婦，祭祖這種大日子，你哪能不去。」
呃……
這就宗婦了？
佟筱婭聽到這個詞，還有點兒不大適應，不過她也知道，現在家裡的戶主都是蕭飛，從這方面說，確實是應該他們夫妻兩個當家做主。
吃完早點，蕭飛開車出發。
雖然分了宗，可祖宗還是一個，像清明掃墓，還有過年祭祖這種日子，都是和大爺爺、二爺爺兩枝一起過。
過年祭祖人還少一些，要是清明，連外地遠房的親戚都會過來，每隔五年，京城蕭家這一脈還要回南京老家，蕭飛經歷過幾次，烏央烏央的好幾千人，混在人堆里，也不知道祖宗們能不能看得見他。
「大伯、大娘、二伯、二娘……」
等蕭飛他們趕到祖宅的時候，人來的已經差不多了，蕭飛忙著打招呼，還有晚輩跑過來跟他們問好。
人太多，特別是下一輩的也長起來了，平時不經常見到的，蕭飛都有點兒認不準。
小虎自然又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這一輩，除了甜甜之外，他是最小的一個，自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每年過年，光紅包就能收上來七位數。
屁孩子一個，比全國絕大多數的成年人收入都高。
「小飛！」
蕭佳潔也到了，一個人來的，雖然是出嫁的姑奶奶，可只要是在京城的，祭祖的日子，能來是必須得到的。
「小姑！」
蕭佳潔看上去有點兒疲憊，不過這也難怪，快過年了，公司年會什麼的，夠她忙活一通，另外還有方方面面的關係需要維護。
更別說，蕭佳潔現在二次創業，跟著江蘭一起又做起來餐飲，蕭飛現在想見她一面都不容易。
「找個時間，你還得再給我們上上課。」
呃？
「上什麼課啊？」
蕭佳潔瞪了蕭飛一眼：「跟我裝糊塗？你說上什麼課？」
蕭飛無奈：「小姑，我……就是一嘴炮，您讓我瞎說八道行，可餐飲這一行，我也不熟啊！」
之前蕭飛給蕭佳潔分析江蘭的江家小廚，完全是站在經濟學的角度，還有當下的市場大環境，提供點意見沒問題，可涉及到具體的發展戰略，他也是一知半解。
「您真要是想取經，找我三嫂，她干餐飲這麼些年了，絕對比我知道的多。」
蕭飛本家的三嫂干餐飲也有十多年了，現在生意遍布全國，蕭飛還在裡面占著兩成股份呢。
雖然都是做高端餐飲的，可三嫂當年定位選的好，品牌做得比江家小廚更成功，年前蕭飛和佟筱婭過去串門，聽說正準備融資上市呢。
「我跟她又不是一個套路，說定了啊，我初二來家裡，你再跟我說說。」
「小姑，初二可不行，我得去趟瀋陽，那邊有個演出。」
「那就初三，反正我得在家住到正月十五呢！」
呵呵！
正月十五，他們家的兩位姑奶奶哪次過年回娘家，不得出了正月再走啊！
「過來了，都過來了！」
正說著話，蕭飛聽到大伯在招呼，連忙走了過去。
所有的男丁在祖先祠堂門口站定，隨後在大伯的帶領下走了進去，蕭飛領著小虎，大概是氣氛過於嚴肅，這皮猴子此刻也老實的很。
蕭家的女人們全都要等在外面，等上完香，擺貢品的時候，才能進去，而且也只能進偏廂，正堂是不能進的。
蕭飛的大伯宣讀了祭文，隨後，蕭飛這一輩最年長的蕭白過去上香，二伯焚燒祭禮，一大幫人跪地磕頭。
蕭飛偷偷瞄了一眼，供桌上，從上到下，二十多排，上千個神主牌位，牆上還懸挂著上百幅畫像，那些都是蕭家祖宗里身份顯赫的，壓迫感十足。
每年進來，蕭飛都會偷偷的看，每一次都是同樣的感覺。
雖然是新社會了，他們這些後輩兒孫早就享受不到祖輩的餘蔭，但是，有這麼牛掰的祖宗，還是不免與有榮焉。
接著蕭氏男丁們退了出來，女人們進了偏廂上供，按照張玉虹的說法，佟筱婭如今是他們這一枝蕭氏的宗婦，位置僅次於蕭飛的大娘，別人將貢品傳到她的手裡，隨後由她交給大娘。
電視劇《紅樓夢》，賈府祭祖都看過嗎？
跟那個一模一樣。
早先蕭飛還以為，自家是跟電視劇學的，後來聽他爺爺說，當年央視拍《紅樓夢》，特意找到了他們家，將他們家祭祖的流程給拍了下來，這才有了電視劇里的那一幕。
聽聽，連拍電視劇都得跟著他們家學。
牛掰不牛掰！
祖先祠堂的大門重新關閉，蕭飛看著，心裡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祖宗們，過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