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從今天開始,你是我徒弟
「……吳周瑜七歲學文,九歲習武,一十三歲官拜水軍都督,統帶千軍萬馬,執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權,施苦肉,獻連環,祭東風,借鵰翎,火燒戰船,使曹操望風鼠竄,險些喪命江南。雖有卧龍、鳳雛之相幫,那周瑜也算小孩子當中之魁首。」
「行了!」
蕭飛終於叫了停,現在他面前的王陽已經累得汗流浹背。
從最基礎的《菜單子》、《白事會》、《開粥廠》、《地理圖》,這些長篇大套的貫口開始,隨後數來寶的《繞口令》、《同仁堂》,接著又唱了幾段太平歌詞,岔曲時調,最後蕭飛又讓王陽背了二十番《八扇屏》。
這一大套下來,蕭飛也不得不感嘆,王陽這小子確實是吃這碗飯的。
沒有人教,基本功就能砸到這個程度,看得出來,私底下沒少用功。
當然了,蕭飛剛才考的這些,王陽也只是背下來了,那些小曲兒,太平歌詞,大概其知道該怎麼唱。
真要說好的話,以專業演員的水平來要求,肯定還差得遠呢。
快板的板眼,太平歌詞的曲調,都有問題。
不過能達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蕭飛昨天回到家又給孔芸鵬打了個電話,從他那裡了解了一下王陽這些日子的表現。
對這孩子已經很滿意了,現在又考了基本功,更是沒得說。
形象也不錯,不像他表叔大餅臉,眯眯眼,小夥子濃眉大眼的很精神。
「王陽,從今往後,你可以對外說是我的徒弟了。」
王陽聽得一愣,隨後心裡一陣狂喜,他之前雖然也喊蕭飛「師父」,可那是沖著他表叔喬三木的面子,現在則是代表已經認可他了。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蕭家門的徒弟,雖然只是口盟的,但至少在德芸社,他的身份得到了確認。
「師父!」
王陽叫了一聲,隨後便跪倒在了蕭飛的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行了,起來吧!」
蕭飛伸手扶了一把,等王陽起身,又接著說道。
「既然拜了我做師父,我肯定會用心教你,但是,將來能不能指著相聲這門手藝吃飯,關鍵還是在你,好好用功,不能懈怠了。」
王陽連忙應道:「師父,我記下了。」
「好,往後每天來小園子,我去哪,你跟著去哪,每天傳給你的東西,轉過天我要考。」
王陽知道,接下來他要學的東西不再是基礎,也不是他平時看別人使活,胡亂的學,而是要學真功夫了。
這讓他興奮不已。
至於,昨天喬三木跟他說的話,他根本沒往心裡去。
喬三木說了什麼?
無非就是叮囑王陽,蕭飛比任何人都要嚴格,稍有不滿意的地方,別的人是說,是罵,蕭飛直接動手。
這些話,王陽此前也曾聽別人說過,但凡是蕭飛帶過的,甭管是師弟,還是徒弟,就沒有不挨打的。
可王陽不在乎,別看他年紀不大,可懂得卻不少,深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要是沒有這個決心的話,也就甭想著學能耐了。
舒舒服服就能學到手的,將來也別指望著能安身立命。
「師父,您的話,我都記住了。」
蕭飛點點頭:「好!三木,帶著王陽見見長輩們。」
後台不少人,王陽之前也都認識,但是,今天和以往不同,蕭飛收下了他這個徒弟,往後,他就成了德芸社的正式一員。
什麼時候能登台?
王陽不著急,三年學徒,他才剛剛入門,還
早著呢。
一圈師爺、師叔認下來,王陽也順利加入了德芸社食物鏈的最低端。
趁著還沒開場,蕭飛把王陽叫到了跟前,把他剛才唱過的《同仁堂》,又從頭給他講了一遍。
「《同仁堂》是咱們高派快板的把桿活,允許你將來在台上不使,但絕對不能不會,去,到外面唱二十遍。」
二十遍?
《同仁堂》這段快板雖然不長,可連著唱二十遍也當真有點兒狠了。
王陽聽了,對著蕭飛躬身一禮,隨後就拿著快板出去了,沒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唱了起來。
「同仁堂,開的本是老藥鋪,先生這個好比甩手自在王。藥王爺就在當中坐,十大名醫列兩旁。先拜那個藥王后拜你,你是藥王爺的大徒弟……」
蕭飛聽著,雖然在板眼上還有問題,但明顯比剛才強得多了。
「少爺,我得恭喜你,又收著一個好徒弟。」
李京笑著對蕭飛說道。
劉筱亭現如今在六隊已經成了小有名氣的角兒,別管是單口,還是對口,是捧,還是逗,都能壓得住場子,剩下的就是積累經驗,只要經驗夠了,未來必定是個能挑得起大梁的角兒。
單這一個徒弟,不知道德芸社就有多少人羨慕了,今天收的這個王陽,看得出來也是個有靈性的,只要好好調教,未來少不得也能成為德芸社的中堅力量。
「師叔,剛開始學,往後怎麼樣還不知道呢,看看再說。」
蕭飛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對這個新收的徒弟也非常滿意。
學相聲雖然講究天分,但更重要的,還是得踏實,要是連性子都踏實不下來,天分再好也學不出來。
王陽能在六隊那邊堅持干一年多的活,這份心性便十分難得。
「佛手抄起,甘草棍,棍棍打在陳皮上。打的這個陳皮流鮮血啊,鮮血淌在了木瓜上。大蘇丸,小蘇丸,胖大海,滴溜圓,這個狗皮膏藥貼傷寒哪!我有心接著藥名往下唱,我是唱到明兒個唱不完。」
唱完,收板,停了片刻,打板聲又響了起來。
「同仁堂,開的本是老藥鋪,先生這個好比甩手自在王……」
這一遍雖然還有不少問題,但是比剛才那遍明顯又好了不少,聽得出來,王陽是真動了腦子的,不是在應付差事。
蕭飛剛剛已經一句一句的教過了,王陽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蕭飛教的,把這一段高派快板的把桿活給啃下來。
下午場,蕭飛傳了一段《同仁堂》,到了晚場開演之前,又把之前考過的幾段太平歌詞,挨個教了一遍。
別的東西,允許有自己的理解,但是像這種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那是一點兒都不能有不一樣的地方,即便是明知道傳下來的時候就有錯,也得按照錯的來。
否則的話,拿到台上一亮,只要底下有一個懂行的,人家叫倒好,台上的演員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著。
「杭州美景蓋世無雙……西湖岸,奇花異草四了季的清香。」
要不然怎麼說相聲門就是師徒之間口耳相授呢,這玩意兒沒法編教材,只能靠著懂行的師父,一點一點的教,徒弟一遍一遍的練,到最後,那這些屬於基本功的東西,變成身體的本能反應。
張開嘴就知道該怎麼說,怎麼唱。
蕭飛教王陽,其他師兄弟們也都在聽著,蕭飛教的內容雖然是基礎,但是,誰也不敢說自己已經沒問題了。
這段時間,蕭飛在二隊演出,誰知道這位什麼時候來了興緻,要考他們啊!
都已經是有了些名氣的角兒了,要是再被蕭飛罰,特別是當著王陽這個晚輩的面罰,面子往哪擱啊!
有人教,那就老老實實聽著唄。
當天演出結束,臨走的時候,蕭飛還不忘提醒王陽:「一段快板,還有十段太平歌詞,明天下午演出之前,我要考,回去之後多下點兒功夫。」
「我記住了,師父!」
王陽隨後恭恭敬敬的把蕭飛給送到了門口,這才回園子里跟著大傢伙一起打掃衛生。
喬三木一直看著,也沒急著走,等王陽他們都收拾好了,這才帶著侄子一道回家。
「覺著怎麼樣啊?」
坐在車裡,喬三木不時的看向王陽,見他嘴一個勁兒的動,顯然是在心裡捯飭蕭飛今天教的那些東西呢。
「啊?哦!挺好的啊!我師父懂的真多。」
呵呵!
「多新鮮啊!你師父會的,你才見識過多少啊,好東西多著呢,你小子有福,能入了你師父的眼,知不知道當初好些玖字科的學員收進來,不少人都憋著想拜你師父,最後也只收了一個劉筱亭,你能有這個福分,千萬想著好好學,不用多了,你只要能把你師父身上十分之一的本事學到手,就足夠在這行立足了。」
「叔!我知道,您放心,我肯定不讓您失望,更不會讓我師父失望。」
看著這個十幾歲的侄子,一本正經的說著,喬三木一點兒都不覺得好笑。
「知道就好,好好學,將來爭取也能成大角兒。」
喬三木說著,又想起了明天蕭飛要考王陽的基本功。
「你師父明天要考的東西,心裡有把握嗎?那段含糊,我給你說說。」
「您?」
呃……
你那是什麼表情?
「咋了,我還教不了你啊?」
「還是……算了吧!」
王陽一臉為難的樣子。
「我怕跟您學完了,等明天我師父考我的時候,哪段太平歌詞都聽著像小拜年。」
「我……」